“砰——”
許拙重重地把自己摔在床上,發出長長的呼氣聲,一根手指頭都不願意動彈。
結束了對大菩提寺廟會的采訪,可不意味着他今天的工作結束。
相反,這隻是他今天工作的真正開始。
江淮市電視台畢竟隻是一個市級電視台,他這個應聘時進入攝像部門的攝影記者,工作可絕不可能僅僅隻是負責攝像而已。
入職不過三個月,他就被強行分派了一個編導工作,偶爾還要參與到其它部門的一些瑣事中去,工作内容繁雜不清,讓他總是會極其忙碌,根本沒有入職之前所幻想的那種“隻有背着攝像機辛苦一點兒,其它時候都可以輕松喝茶”的可能。
以今天爲例,他和紀妍結束了在寶蓮山的現場采訪攝錄工作後,隻來得及在路上買了份盒飯,然後就得趕回電視台,開始去各種材料進行後期加工。
處理今天的錄像,這是他的本職工作,但是随之而來的文案處理,原本并不是他的本職工作,卻因爲這個專題目前的參與者隻有他和紀妍兩人,同樣被一股腦地塞給了他。
按理說許拙可以去找紀妍抱怨兩句,或者直接推掉這些不屬于自己的工作,但看到紀妍忙得連盒飯都沒時間吃的樣子,他也很難忍心說出這些話,隻得默默地繼續做了下去。
當然,他之所以選擇接受,也是刻意想通過這些工作來磨練自己。
許拙一直很贊同一句話——年輕人如果不趁着年輕的時候吃些苦,那麽将來不再年輕的時候,必然要吃更多的苦。
所以他不僅對攝像攝影一直沒有放手,對參與電視台的其它工作也沒有拒絕,就是希望能夠通過這些工作更多的磨練自己,提升自己的能力。
江淮市電視台隻是個市級電視台,他從沒想過把這裏作爲自己的終點。
不過想是這麽想,身體和精神上的勞累卻依然是真實地體現了出來。
今天一口氣忙到晚上九點才算基本忙完,等到他回到家,随便應付着吃了個晚飯,再洗完澡,收拾一下後,就已經超過十點。
想到明天早上七點半就要起床,許拙放棄了爬起來上上網的念頭,直接躺在床上不打算起身。
可是這樣躺了一會兒,他卻依然沒有睡意。
大菩提寺上廟會上發生的那一幕,在他腦海裏不斷盤旋着,讓他心中充滿疑惑。
那片一看就不是什麽好路數的詭異黑雲,到底是什麽東西?
真如大師身上散發出的金光,又是什麽東西?
爲什麽這副情形其他人都看不到,隻有他能夠看到?
真如大師極有可能是因爲發覺了自己能夠看到他和黑雲交鋒的情形,才說自己有慧根,想要收自己當徒弟。
可是慧根又是什麽玩意?
許拙可以肯定自己對佛法沒有任何興趣,從小也沒有展示出任何的佛學天賦,那麽真如大師所說的慧根,興許指的隻是他能夠看到其他人看不到的東西這一點。
問題是……這個能力到底又是什麽?和超自然力量有關?
在思索這些問題的同時,許拙心中還有另外一團疑雲不停盤旋。
他可以清楚記得自己在去大菩提寺之前,曾經去寶蓮山後山溜達了一圈,可是他總是有種奇怪的感覺,好像中間漏掉了一段什麽,卻又怎麽都想不起來,腦海中的記憶裏也挖不出任何缺失。
許拙一邊想着這些問題,一邊在床上翻來覆去,最終卻還是因爲太過勞累,眼皮一合,沉沉睡了過去。
時鍾很快走過了午夜十二點,江淮市的鬧市區域依然燈紅酒綠,喧鬧猶如白晝,但許拙租房所在的這一片區域卻早已經萬籁俱靜,一片黑暗籠罩。
靜悄悄的租房卧室之中,一絲絲黑氣忽然從窗外滲了進來,然後漸漸彙聚在一處。
先是凝聚成團,随後随着黑氣的越來越多,這團黑氣逐漸擴大,搖搖晃晃的,最終竟是組成了一個模糊的人形。
黑氣凝聚的人形晃動了兩下,頭部的地方露出兩處狹長的縫隙,兩道更加濃郁的黑氣從中投射出來,直直指向床上沉睡中的許拙。
“桀桀桀——”
人形黑氣忽然發出一陣刺耳難聽的低沉笑聲,随後順着兩道更加濃郁的黑氣合身撲向了許拙,看那架勢,竟像餓虎撲食一般。
眼看黑氣就要撲到許拙身上,許拙額頭眉心處忽然透出一點兒淡紫色光芒,一個小小的、淡金色的東西從中浮現出來。
剛一離開許拙額頭,這個淡金色的東西便迅速變大,直接膨脹成一卷展開的書卷模樣,長達一米之餘,寬則近半米。
那團黑氣組成的人形看到淡紫色光芒閃現,便已經像是受到了什麽驚吓,直接停住了動作,待到書卷展開,更是發出一聲超高頻率,極爲尖細的尖叫,縮成一團,向着窗外飛去。
然而書卷隻是一張一合,就将那團黑氣完全包裹在内,随即重新縮得極小,重新進入許拙眉心,消失不見。
随着淡紫色光芒褪去,室内一切恢複如常,就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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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許拙地走進了辦公室内,并不意外地發現紀妍早已經趴在座位上正在認真工作。
“嘿,紀妍,今天又這麽早啊。”許拙打了個招呼。
紀妍嗯了一聲,沒有回頭。
許拙瞥了一眼紀妍身邊的桌面,發現那裏放着的一杯牛奶此時早已經完全涼透了,歎了口氣,拿起那杯牛奶,走到辦公室一角。
這個角落是電視台新聞部辦公室的餐飲角,放着五台微波爐,就是爲了給那些自帶餐食的工作人員加熱用的。
許拙把紀妍的那杯牛奶和自己手中的豆漿都丢進去,剛設定好時間,一個身影擠了過來。
“嘿嘿,許拙,聽說你和紀妍昨天跑去寶蓮山大菩提寺參加廟會了?”
聽到這個聲音,許拙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這才轉過頭去,口氣平淡地應道:“是啊,怎麽了?”
“怎麽了?”那人猛地提高聲音。“我可是聽人說了,你們兩個居然想在廟會上鬧事,差點兒就被警察給抓起來了!”
許拙立即沉下臉,冷下聲音。
“王思成,你能不能不要像一個中年婦女一樣喜歡搬弄是非?這樣很丢人,你知道嗎?”
被稱作王思成的,是一個看外表也就比許拙大了兩歲的年輕男子,聽到許拙這句反駁,他立即冷笑起來。
“怎麽?被我說中了?心虛了?告訴你,昨天參加大菩提寺廟會的人可是有好幾千人!那麽多人都親眼看到了你和紀妍幹了什麽事,你抵賴不了的。當時在場的,還有很多我們的同行,你們幹的事要是被其它同行報道出去,那就是我們電視台的醜聞了!”
看着王思成那張得意洋洋的臉,許拙恨不得把手中還抓着的一塊烙餅直接拍在他臉上。
這個家夥就因爲起初追求紀妍不成,所以心生恨意,現在處處針對紀妍,順帶着把經常和紀妍組隊出節目的許拙也一并恨上了,逮住一切機會進行嘲諷,實在是讓人生厭。
如果依着許拙大學時的脾氣,隻怕早就把他按在地上一頓猛揍,現在卻顧忌着台内的影響,隻能免強忍着。
“醜聞?是你說了算嗎?”許拙冷哼了一聲,别過臉去,懶得理他。
見許拙沒有理會自己,王思成反倒更加興奮起來,轉個身又來到許拙面前,繼續冷笑道:“許拙,可别怪我沒有提醒你,下個月台裏就要季度考核了,你要是現在鬧出什麽醜聞來,那你别說轉爲正式工,就算能不能保住這份工作都成問題。人家紀妍是美國威斯康辛大學麥迪遜分校新聞專業的高材生,不擔心這個,你一個普通傳媒大學的學生,難道還不擔心?”
許拙平生第一次覺得微波爐加熱的時間實在是太慢了,讓他不得不在這裏忍受王思成的刺耳聲音。
“多謝你關心。不過在關心我之前,還是先擔心下你自己吧。你們廣告部這個季度的業績也不怎麽樣吧?”
王思成臉上神情一窒,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江淮市電視台雖然說起來是省會電視台,相比起其它地級市電視台高出一截,但正是因爲地處省會,不得不面臨來自江南省電視台的極大壓力。
在各類資源上,江南省内部顯然是會更加傾向于江南省電視台,政策上也同樣如此,以至于讓江淮市電視台總有些身處夾縫中的憋屈。
這種憋屈,體現在别的部門倒還好,體現在廣告部門那就非常明顯了。
任何廣告商,想要在電視台做廣告,肯定是優先考慮更大,受衆面更廣的電視台,所以真要在江淮市裏挑的話,那麽首選必然是江南省電視台,而不會是江淮市電視台。
因此江淮市電視台最難做的部門,就是王思成所在的廣告部。
今年第一季度廣告部的業績依然不理想,廣告部上上下下都承受了極大的壓力,王思成身爲其中一員,自然也不會輕松。
“哼!我們廣告部馬上就有大客戶入駐,不需要你來爲我們擔心!”王思成丢下一句,拿出隻熱了一半的豆漿,憤憤然離開。
“大客戶?”許拙嗤笑一聲,搖了搖頭,拿起熱好了的牛奶和豆漿,走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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