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蓄的贊譽。
冷靜的贊譽。
激動的贊譽。
粗俗的贊譽。
帶着各種髒字各種生殖器的贊譽。
全都湧到了聊天界面裏。
“再來一遍,強烈要求再來一遍!”剛才那個分析魔術的達人,不太服氣,陸楚手指滋生柳條并且自主控制的把戲,即使搜遍肚子裏的術語,也解釋不了,即使強行解釋,别說别人,就是自己也不信。
必須再來一遍,這一遍得瞪大了眼睛看,這世上沒有無解的魔術,真相隻有一個!
這個提議,得到大家的一緻響應。
這個提議,卻讓陸楚開始頭疼了。
真要隻是個魔術,别說再來一遍,就是再來十遍,他也心甘情願。
但這真不是魔術啊!
再來一遍的唯一途徑是,等面條消化完了,等自己又餓了,等柳葉掉了樹皮落了,再吃上東西,才能重現那過程。
這可不是陸楚的心智所能決定的,這全是陸楚的腸胃功能所決定的。
怎麽辦?
加快消化功能的運行?
怎麽加快?
立刻運動?
吃點山楂丸?
還是擠點兒開塞露,強行排一排?
可是再快,又能有多快?
陸楚想着還是算了吧,變異的身體雖然比以前提高了好多,但腸胃明顯還是那個腸胃,甚至最近因爲頻繁測試吃喝與變異的關系,消化系統多少還有點兒障礙。
他隻好假裝沒看到各位觀衆的訴求,開始在操控柳條上繼續做文章。
什麽用柳條刷牙。用柳條端茶倒水。用柳條舉啞鈴。用柳條寫字。
全在攝像頭下清楚明白的展現,全是近距離、無遮擋、活生生的展現。
觀衆們看得過瘾聊得起勁,更有要求拜師學藝者,跪求主播的聯系方式。
陸楚高興。
陸楚興奮。
陸楚似乎看到了一條光明的大道就在前方。
“感謝大家。”
“感謝大家的支持和鼓勵。”
陸楚像獲得了什麽影視大獎一樣說着感謝詞。心中念起,雙手柳條有條不紊地相互纏繞,試圖在鏡頭下編出一個大大的“謝”字。
謝字有三部分。
柳條先順利編織出了言字旁。
随後正積極地纏繞那個身字結構。
然而,身字尚未成功,聊天框裏大師爺突然連續刷屏道:“女神直播開始啦,女神直播開始啦。”
這句話如炸彈一般,瞬間把直播間裏的觀衆們全都炸沒了。
空空如也。
如也空空。
好吧。謝字不用再編了。再見二字也來不及編了。
樹形大俠,終究抵不過錐形女神。
方才剛剛看到的那條光明之路,咔嚓一下不知誰把燈給關了。
陸楚坐回到座位上,用柳條纏起桌子上尚未喝完的水杯,無助而又迷茫地補充着水分。
眼睛掃到屏幕,卻見異像一件。
空蕩蕩的直播間裏,竟然還有一個人。
是一直沒走?
還是剛剛進來?
陸楚放下杯子,強行提起精神,熱情地跟那觀衆打招呼。
那觀衆的昵稱叫老山。
老山沒啥反應。
陸楚再問:“要不我再表演一段魔術?”
老山終于有反應了。
“請問,你多大歲數了?”
陸楚一怔。
怎麽突然問起這個了?
“我今年二十九周歲。”
“結婚了嗎?”
陸楚再一怔。
怎麽突然問起這個了?
難道,又是個現代媒婆?
“還沒有,但是,已經有女朋友了。”
“哦,也就是說,還沒有男朋友。”
這是什麽話?陸楚徹底蒙圈了。
“八五後清新男尋求志同道合的同性友人。”
“八五後清新男尋求志同道合的同性友人。”
“八五後清新男尋求志同道合的同性友人。”
哎吆我去!又刷屏了!
剛才陸楚就注意到這條紮眼的信息了!
不是介紹對象的,而是找對象的,不是找女對象的,而是找男對象的!
。
。
。
。
丁洋剛才又接到了王醫生的電話。
現在,黑夜降臨,早已過了下班的時間。
但王醫生,還是及時的把手術的消息傳了過來。
依然是好消息。
在全國病号排隊等Gan源的隊伍裏,兒子已經正式加入了進去。而且,由于這台手術同時還是一個交流項目,某種程度上,兒子可能會更快地等到符合配型的gan源。
都是好消息。
也就隻剩下一個問題。
錢。
其他費用都被免了,唯獨這個gan源的錢,免不了。
不要緊。
丁洋起身,活動活動手腳,長出一口氣。
不出意外的話,這個問題,就在這幾天,大概也能解決一大半了。
一邊想着,一邊走進陸楚所在的那個單元。
他拍手,聲控燈便應聲而亮。
走上一層,點亮一層。
那兩人兩個小時前就已經走了。現在屋子裏,應該隻有陸楚一人吧。
一人,一屋,黑夜,很好的解決問題的地方和時候。
丁洋敲門。
門裏并無反應。
聲控燈都超時滅掉了,還是沒有反應。
丁洋再次敲門,用了更大的力氣。
聲控燈被敲門聲再次點亮,門裏面,也終于有了聲響。
陸楚打着哈欠,打開防盜門。
他一怔,眼前的人,從沒見過。
在這個時候還能敲響自己這個無業遊民房門的人,除了忘記東西回來取的同樣是無業遊民的李二國他們,從來還沒有過其他人。
更沒有過,其他完全不認識的人。
“請問你是?”陸楚疑惑地問道。
眼前的陸楚,介于不飽不餓之間,于是他的樣子,也介于正常人和樹人之間。頭上有柳條,也有黑發,身上有樹皮,卻也比較輕薄。
丁洋也不太明白了,他見過正常的陸楚,也見過拍視頻時完全變異的陸楚,可這半人半樹的陸楚,卻是第一次見。
“請問,是陸楚先生嗎?”丁洋面帶微笑的問道。
“是我。”
是他,丁洋放心了,雖然不知道這哥們爲什麽總是穿戴着不倫不類的妝容,但人沒錯就好。
“哦,那就好。”
“你有什麽。。。。。。”
陸楚口中的事字尚未說出來,丁洋的手卻已經先出來。
右手。
緊緊繃直合攏的右手。
遵循着兩點之間直線最短的原則。
精準無比地戳中陸楚喉結下方最柔軟部位。
手指撞擊咽喉,讓對方發出想要慘叫又有根本叫不出來的悶聲。
左腳。
幾乎與右手同時出發的左腳。
在陸楚的身體受到重擊而做出應有反應動作之前,已經蹬到他的下腹部。
陸楚被對方腳底傳來的巨大撞擊力頂飛,斷線風筝般後仰摔出去。
丁洋跨進門,悠閑地轉身,再輕輕上了鎖。
視線所及,門口靠牆鞋櫃上放着兩個啤酒瓶子。
丁洋一手一瓶,大步走去,在陸楚失控的身體撞到客廳沙發側面後,哪怕連哎吆幾聲都還沒發出時,已然來到陸楚身邊。
左瓶碰撞陸楚右邊的太陽穴,瓶碎。
右瓶再碰撞陸楚左邊的太陽穴,瓶再碎。
陸楚上半身靠在沙發側面,下半身癱在地闆上,從開門到現在,沒有反應,對方太快了,來不及反應,對方太狠了,一連串的重擊,打得身體失去了反應。
丁洋看着對方隻剩下無意識的慢晃自己的腦袋,再看看四周,起身在茶幾上拿起一個玻璃杯。
再來一下嗎?
似乎也沒這個必要了。
再來一下是不是更保險?
那就再來一下吧。
丁洋稍微猶豫幾秒後,便居高臨下,手持玻璃杯向陸楚的頭頂砸去。
隻是。
竟然沒有砸中。
發力的一擊完全撲空,手中杯體沒拿穩,順着慣性脫手飛出去,落地而碎。
丁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盯着眼前的陸楚。
眼前的陸楚,剛剛還像一個有可能終身癱瘓生活不能自理的無意識傷者,卻在玻璃杯砸下之時,靈貓一般打了幾個滾,躲過重擊,拉來與自己的距離,又滋溜一下生龍活虎地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