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亮打開自己手機裏的一個視頻網站的客戶端。然後找到收藏夾,點擊裏面一個早已收藏好的視頻。
畫面所見,一個大樹模樣的吉祥物,正在夜間大街上,大戰見誰咬誰的大藏獒。
寫實的風格,很有代入感的抖動鏡頭,瞬間将觀影的陸楚,又帶回那個還沒過去多久的令人難忘的夜晚。
但是,當視頻裏的主人公,用柳條卷出的大拳正中大藏獒的下巴後,下一個鏡頭,大藏獒直接開始冒白煙,最後化爲血水了。
高潮未現,全局已完結。
“什麽情況,我後面可是出了不少力,怎麽一個鏡頭也不給!”
男主角對這種虎頭蛇尾的視頻,表示強烈不滿。
張亮表示很無辜:“廢話,後來我倆光顧着逃命了。等發現大藏獒沒追我們時,你們已經開啓暴走模式,想拍也拍不到。”
“最後,等我們本着職業精神再拼着老命追上你們時,就隻剩下冒白煙,化血水的鏡頭了”,李二國補充着攝影師的苦衷。
陸楚語塞,無力反駁。
兩個劇務工作者陳述的倒也确實是事實,沒有誇大和摻水,那大畜生的速度,别說他倆,就是變異後的自己,都最終被咬了個正着。
若不是因爲。。。。。。
他腦海裏又浮現出藏獒詭異化血水的酸爽畫面,當即引出頭皮一陣一陣發麻的生理反應。
适時而來的麻,倒也恰好讓自己重新回到現實裏。
視頻已經播完,黑黑的畫面上出現一個重播的标志。
既然傳到了網絡上,便有必要看看衆網友的反應。
陸楚手指上滑,手機畫面流暢地翻動到視頻下方的評論區。
定睛看去,強烈的不滿之情再次油然而生。
連夜趕制出來的大樹俠激戰大藏獒的雖然開篇華麗收尾倉促但是全部親自上陣絕無替身的良心之作,此時此刻,竟然隻有區區三個評論。
第一個是“沙發。”
第二個是“黑乎乎的,啥也看不清,垃圾。”
第三個是“特效不錯,值五毛錢。”
陸楚差點吐出一口老血,義憤填膺地大聲叫喚道:“眼瞎了吧!憑什麽就估值五毛錢!”
“别跟他們一般見識,”李二國拍拍陸楚的肩膀,安慰道:“估值五毛那是他們不懂藝術,我看這特效,最少也值一塊錢。”
張亮聽後切一聲:“我看你也不怎麽懂,首先,這不叫特效,特效是電腦做出來的虛拟畫面,咱們這個是實打實的實景拍攝,起碼值五塊,不能再少了!”
行了。
這倆貨的言論,已徹底暴露出他們對視頻毫無信心。
陸楚再将畫面回翻到視頻播放區域,仔細去看右下角的點擊量。
剛。
剛。
達。
到。
三。
十。
行了。
這點擊量,誰要再對它有信心,就真得長點心了。
陸楚把手機扔給張亮,重新回到癱在沙發上打哈欠流眼淚的萎靡狀态中。
“反響确實一般。”張亮接住手機,自我評價着自己的處女作。
“這叫反響一般?”李二國不同意這個自我評價。
“不叫一般,你說叫什麽?”
“這叫基本沒什麽反響。”
李二國殘酷地一針見血,淨說大實話。
陸楚長出一口氣,就像被李二國的這根針給紮破了似的。他用雙手揉揉臉面,讓自己清醒清晰,然後提出一個急需要解決的問題:“憑什麽有些視頻能點擊幾十萬,評論好幾千?”
李二國率先回答:“因爲那些視頻都是著名人士的,有了名氣,自然能輕輕松松吸引大量粉絲跑過來觀看。”
“當然,也不排除一些著名視頻是一些炒作機構專業炒作出來的産物。”張亮補充道。
“請那些機構得花錢吧?”陸楚問道。
“得花很多錢。”張亮答道。
“真要花了錢能成功,以後也會掙很多錢。”李二國說道。
“我們花得起嗎?”陸楚再問道。
“那我們得再去搶幾個大官。”張亮答道。
“這樣的話,還是走第一條路吧。”陸楚撇嘴道。
張亮不太明白,問:“第一條路是什麽路?”
陸楚聳聳肩:“就是剛剛老二說的,先成名,然後視頻才能有人看。”
張亮啞然失笑:“問題是,咱們拍視頻,恰恰也正是爲了成名。”
發視頻是爲了成名,但現在卻發現,如果沒有名,視頻又基本都是石沉大海。
一個令人煩惱的死循環,直蹦蹦地橫亘在眼前。
“所以,事實證明,”
陸楚伸出食指,就像領導做報告一般,一邊晃動一邊下結論:“用拍視頻的方法去博名氣,大多數時候,隻會進入一個死胡同。”
有理有據,張李二人點頭同意。
“那您,可有什麽高招走出這個死胡同嗎?”李二國問道。
“還真有。”
“是什麽?”
“換個方法。”
“廢話,我還不知道換方法嗎?我問的是,你準備換什麽方法。”
“直播。”
“直播是什麽意思?”
“網絡直播,你不知道嗎?現在很流行的一種東西。”
李二國一愣,随即用雙手在胸前做一個弧形手勢,并帶着一種不可思議的表情追問:“你是說,網絡上很多錐子臉假大胸美女從事的那個行當?”
陸楚微笑:“沒想到,你還挺懂行。”
李二國也微笑:“人家紅不紅,起碼還都有假大胸和整容臉,你有什麽?”
陸楚用雙手作出一朵花狀,放到下巴底下:“假大胸整容臉太多了,但随時可以變成醜八怪的臉,世上估計僅此一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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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洋下樓,回到昨晚曾呆過的小花園裏,坐到昨晚曾坐過的木制長凳上。
正對面,就是陸楚所在單元的單元口。
人進人出,坐在這裏依然可以一目了然。
電話鈴響起,丁洋從褲兜裏掏出手機。
是王醫生。
“喂,王醫生。”
“老丁,我這有個好消息,跟你關系很大。”
好消息?總不會是肝源免費吧?
丁洋現在滿腦子都是錢的事。
“最近咱們醫院跟首都一家著名的肝病醫院有個交流活動,其中有一項,就是那邊會過來一個一線的專家,來咱們醫院現場做一台肝移植手術,這邊上報了幾個病例,今天得到消息,你兒子被選上了。”
“我不太明白,被選上的話,有什麽實惠嗎?”
“起碼你們不用再車馬勞頓地跑到首都去手術了,而且,即使你們跑到那邊,估計也很難碰到這樣一位頂級的專家來主刀。”
“但如果主刀是頂尖專家,那手術費用是不是也很貴?”
還是錢的事,一旦很病扯上關系,便永遠需要考慮錢的事。
“我正要說這個,因爲這台手術本來就是活動一個重頭戲,所以,費用全免。當然,這個費用指的是與手術相關的費用,肝源的錢,還得你們掏。”
好吧,肝源免費這種事,也确實是自己想太多了。
“所以,我們隻需要拿出肝源的錢?”
“就是這個意思,省去了去外地的路費,還有做手術的費用,隻需拿出肝源的錢。”
“那也能省不少錢!好消息,真是好消息,謝謝你,王醫生,謝謝你。”
多少天了,丁洋的臉上,終于有了一些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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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楚脫掉襪子,将赤裸的腳丫子展現在張李二人眼前。
“幹什麽?”李二國下意識捏住鼻子,身子往後躲。
“我今天早上才發現的新發現。”
新發現?好奇心又讓李二國很勉強地靠近了幾公分,很嫌棄地看看眼前的人類蹄子。
腳趾上的汗毛很長,腳背上還隐隐發黑。
“我發現,你昨晚絕對沒洗腳。”李二國将觀察的結論說出來。
陸楚白他一眼:“請無視衛生狀況,重點觀察腳底闆。”
腳底闆?
張李二人再次湊近一些距離,集中視線,将焦點彙聚到陸楚所說的部位。
白裏透紅、隐約還有一些黑泥的腳底闆上,确實有一些異樣。
那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