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當了?
不急。
光頭也開始奔跑。淡定的臉上,閃耀着比路燈還耀眼的自信光芒。
哪來的自信?
身體素質給他的自信。
光頭從小習武,還練過幾年短跑,但凡跟身體有關,就沒有他怵的事情。
這不,一旦開始跑起來,雙方剛才瞬間拉大的距離,便又開始縮短。
縮短。
縮短。
再縮短。
忽的,一個東西突然從陸楚手裏抛出,直奔自己而來。
又搞偷襲這一套?
光頭用右手攥住來物,定睛一看,竟然是個包火腿腸的塑料皮。
他哭笑不得,自己追捕的獵物,竟然一邊逃跑一邊在吃東西!
不一會兒,又一件東西飛過來。
光頭再接住,再看,這次是一個裝鱿魚絲的包裝袋。
光頭有了些火氣。
這算什麽?!算不算赤裸裸的污蔑?!
怒氣提升的光頭,瞬間将腿部力量也提升一個檔次,試圖早些抓捕獵物以便發洩發洩。
但是,前面的獵物卻絲毫沒有顧及身後抓捕者的感受,緊跟着鱿魚絲包裝袋,一個個曲奇餅幹的獨立小包裝袋子,也飄逸得飛舞過來。
這下子,光頭徹底傷自尊了!
他再次提升速度,加速沖刺。
沖刺的效果的是顯著的,兩者的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然而,就在光頭準備将速度加到頂峰的當口,陸楚突然停了下來。
他轉身,将手裏最後一塊餅幹扔到嘴裏,滿足的嚼着。
曲奇的味道讓他滿意。
身上的變化,更讓他滿意。
枯皮,柳葉,充滿能量的感覺。
剛才趁着逃亡時的一頓亂吃後,身上的變異,果不其然地卷土重來了!
猜想正式得到了完整的證明。
想變人,就餓着。
想變樹,就開吃!
真是個操蛋的病症!
獵物停下,追捕獵物的光頭卻不準備跟着停下了。
再來一段廢話和對峙?
沒有時間了,十二點還有一場群架要參與,這邊得迅速解決掉!
直接上吧!
光頭雙腿發力,怒喝一聲,随即騰空而起。
左腿彎曲,右腿伸直,鞋底朝向陸楚的面門。标準的李小龍電影裏的飛腿姿勢!
嗖!
夜空中泛起一聲怪異的聲響。
伴着這聲怪響,這位李小龍的模仿者,在半空途中,似突然受到了反方向的沖擊力,身體不進反退,并重重摔倒地上。
再圓潤地打幾個滾。
發生了什麽事情?!
光頭暈暈乎乎爬起來。
屁股好痛!
臉也好痛!
屁股痛,是因爲這個部位幾乎承載了所有的落地沖擊力。
臉的痛,卻似乎是被一個鞭子狀的東西給抽的。
之所以說似乎,是因爲他确實完全沒看見到底是被什麽東西給抽的。
但面部上條形狀的火辣辣的證據,又絕對是隻有鞭打這一種行爲才能留下的感覺。
身後的小弟們這時才跑過來,隻看到捂着屁股和臉的大哥,以及在喝可樂的陸楚,面對面站着。
“老大,剛才你忘了拿這個了。”
棒球帽舉起手裏的棒球棒。
這些人每人手裏都有一支球棒,可見光頭口中所說的那場約好的群架,絕非一般的小打小鬧,而至少是一場激烈的械鬥。
光頭擡手示意,拒絕任何武器。
再來!
他這次不再模仿李小龍,而開始走拳擊選手的路線。
雙拳擡起,護住面門,雙腳靈活地八字步前進。
嗖!
怪響再起!
這次,光頭的臉沒事!
但他覺得腿上有事!
他低頭看去,發現一條柳枝正結結實實纏在自己的右小腿上。
再順着柳枝往前瞧,另一端在陸楚手上。
草!這小子什麽時候弄來一根樹枝?
光頭伸出右手去解綁,誰想,又一根柳條順勢襲來,又把右手腕死死纏住。
草!這小子竟然不止弄來一根樹枝!
光頭再用左手試圖去解綁右手,于是,第三根柳條隻好也把左手束縛住。
草!這小子到底有多少根樹枝!
光頭擺動着手腳,使勁兒拉扯捆在身上的枝條,一場單挑,卻莫名其妙地在向一次單人拔河比賽演化。
但是,說拔河也實在是不準确,因爲雖然這邊正在臉紅脖子粗地拉扯,可柳條的另一邊,陸楚,竟然悠閑的盤腿坐在地上,用牙齒撕開豆幹的包裝,又開始享用零食了。
蒼天啊!大地啊!實在是欺人太甚啊!
光頭怒火中燒,已顧不得手腳上的柳條,隻迫不及待向着陸楚沖去,哪怕拿頭頂,拿牙咬,也要先跟對方完成肢體沖突!
然而柳條就是不想如他所願。
那三條纏在光頭手腳上的柔枝,突然靈巧地自行解綁,又靈巧地急速回撤,并迅速擋在光頭前進的路線上。
光頭隻好刹住腳步。
眼前。
一。
二。
三。
四。
五。
一共五條柳枝像五條長着葉子的長蛇,蛇頭沖着自己,蛇身則詭異地在半空中搖晃,漂浮。
他忍不住好奇地伸手去碰那就像活過來的東西。
樹枝卻調皮地躲開他的手。
他換個目标去碰另一條。
另一條同樣不屑于跟他接觸。
再換一條,還是沒碰到。
光頭真執着啊!每一條都得去試試,然而每一條又都跟逗小孩似的選擇躲避。
這些成功躲過魔爪騷擾的柳條,在光頭可觸及的範圍之外,搖搖擺擺地湊到一起,像是要開個什麽碰頭會。
光頭的好奇情緒直線上升,他上前一步,繼續不死心地伸手,想讓自己的手掌,也去參加那個會議。
不巧的是,會議幾秒鍾就開完了。
開完了散會?
不,沒有散。
五條柳枝,齊刷刷調轉枝頭,像在剛才會議中商量好似的,又齊刷刷撞向光頭的胸口。
被撞者悶哼一聲。
直接飛了。
飛出去兩米開外!
然後又是幾圈圓潤的滾動,隻滾到衆小弟的腳下,才算停下來。
棒球帽一馬當先,附身将光頭攙扶起來。
光頭咳嗽,喘氣,張嘴。
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胸口,真是收到了沉重的打擊。
“大哥,你想說什麽?”棒球帽像在等臨終遺言般急切地問道。
光頭長出幾口氣,咽幾口唾沫,終于成功的擠出幾個字。
都。
給。
我。
上!
終于。
兄弟們等到了想要的命令。
終于。
老大不再執着了!
是啊,上吧!
衆人緊握球棒,伴着怒吼,一起沖鋒在路燈下。本該十二點才有的陣仗,提前了。
沖鋒的目标,陸楚,此時已經把鹵味豆幹全部消滅幹淨了。
他吧唧吧唧嘴,覺得至少已有了七八成飽。
然後十指張開,嗖嗖聲中,柳條漫天橫飛,看似雜亂無章,卻又各司其職,轉瞬之間已精确地纏住了所有人手裏的球棒。
發力。
拉扯。
所有球棒便皆脫離人手,盡歸柳條所有。
沖鋒聲戛然而止。
衆人擡頭望着半空中被繳獲的武器們,很難理解方才發生的事情。
這算什麽?魔術?還是雜技?
衆人再看看控制柳條的陸楚,一臉的樹皮相。
他什麽時候還帶上了一個面具?角色扮演?
今晚的一切,怎麽就顯得這麽怪異!和不爽!
身後,吼聲再起。
“愣什麽!給我沖!”
光頭從人群中擠出來,不停腳步,一馬當先向前沖,兄弟們訓練有素,聽到号令,也都跟着繼續沖。
柳條回撤,卷着八個球棒,圍在陸楚身前。
“喂,你們還要來啊?”陸楚善意地提醒對方,最好适可而止。
可光頭是誰啊!适可而止四個字,在他看來,其實就是兩個字,認慫!
他什麽時候認過慫!我這邊一堆人,還弄不了你一個玩角色扮演的變态?
沖。
沖。
沖。
好吧。陸楚徹底放棄和平協商的念想,心意起,柳條動,攜着硬邦邦的八根球棒,鑽進來勢洶洶的人群中,開始七上八下的亂舞。
于是,叫罵聲,慘叫聲,棍棒打人肉聲,霎時間響徹整條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