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
孫立強坐在家裏的電腦旁,掏出一個u盤,插入usb接口。
雙擊文件夾裏的一段視頻。
畫面中,一位顧客在超市收銀台掏錢結賬的影像,清晰可見。
監控是從上往下俯拍的,所以,并沒有絕對正面的五官像。
看來,還得讓專業人士進行專業處理。
孫立強打開qq,要找之人,正好在線。
“呼叫狗熊。”
“啥事?要請客嗎?”
“幫我查一個人。”
“案子?”
“算是吧。”
“有你們領導的批文嗎?你就敢越級找我們省廳。”
“滾蛋。上次你把我灌得,至今胃不舒服,沒找你要醫藥費,夠可以了。”
“哥,上次我也沒少喝,都吐家裏的床上了,媳婦三天沒搭理我。”
“廢話少說,接文件。”
孫立強将視頻文件傳送給這個稱之爲狗熊的好友。
“查結賬的人?”
“沒錯,給我他的一切信息。”
“這得費點功夫。”
“别謙虛了,你所在的技術部,不就是幹這個的嗎?”
“什麽時候要?”
“越快越好。”
“那你得請客。”
“這還用說?我正等着報上次的一灌之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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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裏。
彌漫着柳條。
上下搖曳,左右鑽營,水蛇般遊弋在空氣中。
陸楚躺在沙發上不動彈,卻已幾乎能通過指尖上的這種東西,去觸及房間裏的任何角落。
十個指頭,十條柔韌樹枝,随時随心而舞,又絕不相互幹擾。
控制得越來越自如了!
玩着玩着,他又想到了一個新花樣。
随即念起,柳條便應之而動。
這次,陸楚要刻意讓它們相互幹擾一下。
隻見左手五枝,螺旋式纏繞在一起,瞬間擰成了一股麻花。
再看右手五枝,以同樣的方式,同時擰出第二股麻花。
十條,湊成了兩條。
細條,纏成了粗條。
柳條,繞成了鞭條。
成了這種形态,不知還能否自如地操控?
陸楚心想着,便嘗試用意念去牽引這兩條用柳枝編織的鞭子。
鞭子當即扭動,開始随心遊走。
隻是,左手鞭不太聽使喚,偏離了原本設定的軌迹,撞倒了茶幾上的玻璃瓶。
右手鞭也不太規矩,毛躁地蹭到了天花闆。
最後兩股鞭,又笨拙地繞在一起。
果然。
變得不好控制了。
集中精神,再來!
陸楚深吸一口氣,試圖用更高的專注度,讓纏在一起的鞭子自行分離。
結果。
确實分離了。
隻是。
分離的不是鞭子和鞭子,而是鞭子和手指。
雙手的柳條,意外地自行脫離了指尖,落到陸楚的身上。
陸楚坐起來,握着自己一手打造的鞭子,頗有些詫異。
脫離本身不奇怪,奇怪的是,在自己毫無脫離意願的情況下,發生了脫離。
要知道,到現在爲止,陸楚每次想讓生出的柳條從指頭上掉下來,都要用上十二分的精神,才有可能成功。
這是怎麽回事?
陸楚想不明白,也懶得去弄明白。
明不明白又有什麽關系!
想到這裏,他又一頭躺下,繼續做等死狀。
可是。
此時此刻。
他忽然覺得餓了。
不是有些餓。
而是非常非常餓。
餓意,如山洪暴發一般,瞬間就一發而不可收拾。
陸楚看看牆上的鍾表,已經晚上七點了,是該吃飯了。但中午有三個石頭餅在肚子裏存着,也不應該這麽餓吧?
吃飯去!即使馬上要死了,也不能做個餓死鬼!
陸楚站起來,摸摸口袋,确認錢包在裏面,再裝上茶幾上的鑰匙和手機,又去卧室找到一副手套,一副墨鏡,一個鴨舌帽。
已是這幅鬼模樣,不遮擋遮擋是沒法出門的,哪怕現在天色已經黑了。
隻是,在戴手套時,一個細節引起了他的注意。
陸楚發現,自己右手背上的樹皮,脫落了一小塊,露出原本應該有的膚質。
他順着缺口處,小心翼翼地扣了扣,又順利地、不疼不癢地扣下來一大塊!
他再将兩手洗手狀地狠搓,隻見嘩啦啦地,雙手上樹皮有一多半都被搓了下來!
望着眼前的情景,陸楚幾乎熱淚盈眶,手,終于又看起來又像一雙手了!
這又是怎麽回事?
先是柳條自行掉落,現在樹皮也跟着脫離。
難道?
陸楚心有所想,急忙跑到衛生間的鏡子前。
然而,鏡子已經被他打碎了。他都快忘了這件事了。
他又跑出來,門廳那邊還有一個穿衣鏡。
來到鏡前。
果然。不出所料。
他的臉上也同樣出現了脫落迹象。
他用雙手搓了搓臉,一部分樹皮便像傷口已經痊愈的血痂一樣,了無生氣地掉下來。
頭發呢?
他這才注意到頭發,柳條少了,黑絲多了。
一切體貌特征,都變得越來越像一個人!
病情又在好轉?
這一會兒重一會兒輕,一會兒像樹一會兒像人的,老天爺,你到底在鬧哪樣!
草,不管了,先把肚子搞定再說!
餓得發慌的陸楚決定先不管這些,隻将手套墨鏡帽子戴好,要趁着夜色,尋覓食物去。
他走到房門前,再次确認一下兜裏鑰匙後,握着把手,将門打開。
然而,也隻邁出了一條腿,他便停住了。
他的腦子裏,不自禁地湧現起上午在醫院裏的情景。
饑餓感,苦等而不來的柳葉,大吃石頭餅後的緊急發,以及現在,再次好轉。
他突然有了一個猜想。
到目前爲止發生的所有事情,都符合這個猜想。
如果這個猜想沒錯,那下面将要發生的事情,會不會是他所想的事情呢?
陸楚把邁出去的一條腿又收了回來。
關上房門。
重新坐回到沙發上,等待那件心中所想的事情如約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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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宏軍的妻子從女兒的卧室走出來後,輕輕關好屋門。
她看到方宏軍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便走過去坐在他身邊。
電視的聲音很小,裏面正在播放一期軍事節目。
“今天閨女還是睡不踏實。”妻子歎了一口氣,說道。
昨天的經曆,對一個高中生來說,實在是太糟糕了。
“我在想,”方宏軍眼睛沒有離開電視,沉聲道:“要不咱們搬家吧,給閨女換個環境。”
“往哪搬?”
“你忘了?”他轉頭看一眼妻子,“前幾天我說過,劉清昌在他開發的一個樓盤裏,挑了套兩居室,劃在你名下了。”
“新房?”
“新樓盤,新房。”
妻子皺眉:“還沒裝修,怎麽住?”
方宏軍說:“那是個公寓式住宅,全部都是精裝修的。”
妻子沉默,似乎正在認真考慮丈夫的建議。
方宏軍繼續說:“那個公寓離閨女上學的地方還挺近的。”
妻子瞪了丈夫一眼:“你到底把誰給得罪了!讓人家這麽報複咱們!”
方宏軍擺擺手:“不可能,先不說我根本沒仇家,就是真有,也不是這麽個報複法。”
“那怎麽就碰到這事了!”
“這幫人明顯就是沖錢來的,隻能說,咱們倒黴,被人家選上了。”
“可他們手裏的照片和錄像怎麽辦?”
方宏軍說道:“不好辦。”
“你是說,他們還會借此勒索?”
方宏軍說道:“有可能。”
妻子聽到這裏,再想到昨天的情景,身子忍不住顫抖起來:“那就算搬家,有什麽用!”
方宏軍湊過去,将妻子摟在懷裏,安慰道:“别擔心,雖然不好辦,但我已經想到該怎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