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元首間的熱線電話不是想打就能打的，除緊急情況外，通話前都要“預約”，由雙方秘書約定通話時間與主要話題。秘書還要爲國家元首準備一份相關文件，重點說明需要向對方提出的問題，預測對方可能提出的問題。準備就緒之後，才輪到國家元首登場，在電話中讨論熱點話題、達成共識、或者解決分歧。
紀佑國與賈培爾要讨論的，正是印巴戰争。
也許那些喜歡在電視台上抛頭露面、看重報刊雜志稿費的評論員并不清楚中國在印巴戰争中發揮的作用，美國總統卻不可能不知道中國向巴基斯坦提供的秘密援助，特别是情報方面的援助。
擊落a－50i、擊沉“殲擊者”号，完全超出了巴基斯坦空軍與海軍的能力範圍。如果沒有中國的支持，乃至直接出手，這兩件事情都不會發生。巴基斯坦導彈部隊在戰争爆發後的第二輪導彈突擊中，異常精準、及時的摧毀了印度的短程彈道導彈部隊，必然獲得了偵察衛星的支持，巴基斯坦卻沒有偵察衛星。
這些都足以證明，中國已經參戰了。
在熱線電話裏“聊天”的時候，賈培爾一直在試探紀佑國的口氣，希望能夠獲得一些有價值的信息，比如中國向巴基斯坦提供了多大限度與哪些方面的支援、準備提供多少支援、是派兵參戰、乃至是否向印度宣戰等等。紀佑國也在試探賈培爾的口風，希望知道美國向印度提供了多大程度的援助、向印度提供了多少軍事情報、是否提供更多的援助、以及是否出面幹預等等。
聊到最後，紀佑國不知道賈培爾獲得了哪些有價值的信息，他卻有不小的收獲。
賈培爾急于摸清紀佑國的底氣，明顯在擔心中國“用力過度”，讓印度承受不了，導緻戰争規模擴大。更擔心中國直接出兵，讓印度吃不消，讓美國吃不了兜着走。交談中，賈培爾一再表現出與中國聯手調停的意願，表明美國不希望戰争規模擴大，更不想看到印度把“内褲”都輸掉。
賈培爾的态度給紀佑國的感覺是：美國膽怯了。
最初的時候，紀佑國還認爲賈培爾欲擒故縱，想借此誘使中國直接參戰，讓中國陷入南亞戰争的泥潭。
權衡利弊之後。紀佑國否定了這種可能。
阿富汗地反恐戰争讓美國吃夠了苦頭。随着美國準備從阿富汗出兵。爲了确保在南亞地區地地位。隻能在印巴之間推行平衡外交。既不過分地援助巴基斯坦。又不過分地拉攏印度。達到由美國左右印巴戰略平衡地目地。如果印巴戰争規模擴大。中國出兵參戰。美國精心構築地南亞平衡将徹底破滅。不管是巴基斯坦。還是印度都将對美國徹底失望。從而與美國漸行漸遠。
隻有規模适當地沖突。才符合美國地利益。
這也正是賈培爾不想看到中國參戰地主要原因。
紀佑國并沒有因此做出參戰地決定。參戰還是不參戰。由中國地國家利益決定。而不是由美國地國家利益決定。不一定要跟美國對着幹。
以眼前地局勢來看。對中國最有利地還是“間接參戰”。在這場戰争中嚴懲印度。讓印度知道中國不好惹。中國地“哥們”也不好惹。在南亞“打出”二十年地和平。讓中國能夠騰出手來解決其他方向上地問題。并且讓印度走上一條不歸之路。徹底失去成爲世界大國地可能。
因爲與賈培爾聊到半夜，所以紀佑國沒有回家睡覺，在書房的沙發上過了一晚。
大清早起來的時候，王元慶已經幫他準備好了早點與治療胃病的藥。
這幾天，紀佑國的老胃病又犯了，主要是操勞過度，工作生活沒有規律，還經常熬夜。
“總參謀部那邊有消息了嗎？”
“暫時還沒有，需要我打電話詢問一下嗎？”
“算了，有新的消息，彭茂邦會主動跟我聯系。”紀佑國放下了盛着牛奶的杯子，拿起了盛藥片的蓋子。胃病犯了之後，他的飯量減少了許多。
剛剛服下藥，桌上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紀佑國稍微遲疑了一下，王元慶過去拿起了話筒。
“對……我是元首秘書……什麽？”
見到王元慶神色劇變，紀佑國立即站了起來。“發生什麽事了？”
“彭将軍打來的電話，我們在瓜達爾港的工人宿舍遭到轟炸，有三十多人被炸死，傷員數量還不清楚。”
紀佑國頓時色變，他一把接過了電話。“彭茂邦，我是紀佑國。”
“元首，剛收到消息……”聽筒裏傳來了彭茂邦的聲音，很焦急，很憤怒。
“現在别說那麽多，立即調動一切力量，救助受傷人員，找到遇難者的遺體，安頓好其他人員。”紀佑國打斷了彭茂邦的話，“我馬上跟謝裏夫聯系，要求巴基斯坦全力支援與配合。”
“需要出動作戰人員嗎？”
“隻要用得上，全都派出去。等等……”紀佑國稍微遲疑了一下，“以撤僑護僑的名義出動特種部隊，讓大使館與卡拉奇領事館提供協助，收容我方在巴人員。如果要派遣作戰人員，讓他們換上巴基斯坦軍服，并且盡量使用巴基斯坦軍隊的武器裝備。”
“明白了，我立即安排。”
放下電話後，紀佑國長出了口氣，拿起了旁邊的紅色電話。
謝裏夫也收到了瓜達爾港遭到轟炸，中國工程人員遇難的消息。從内心講，他不但沒有爲此感到悲痛，反而暗暗高興，因爲中國将因此向巴基斯坦提供更多的援助，甚至直接參戰。與紀佑國通電話的時候，謝裏夫的語氣非常悲痛，也非常憤怒，好像死的不是中國人，而是他的親人一樣。對于紀佑國提出的援助要求，謝裏夫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下來。這叫投桃報李，再說了，那些工人正在幫助巴基斯坦海軍擴建基地，中國甚至提供了部分擴建費用，巴基斯坦也應該承擔一部分責任。
九點半，紀佑國離開元首府，前往外交部。
黃國巍在九點二十分左右，從中國駐卡拉奇總領事那裏得知瓜達爾港遭到轟炸的消息。當時，他還不清楚有沒有中國人遇難。
見到紀佑國的時候，黃國巍立即知道，事态嚴重了。
“立即起草外交聲明。”紀佑國還沒坐下，就說了起來，“首先，強烈譴責印度轟炸民用目标；其次，要求印度爲此承擔所有責任與一切後果；第三，讓我國在巴人員盡快前往最近的大使館與領事館，或者離開巴基斯坦；最後，宣布我們将組織力量撤離駐留在巴基斯坦的公民，保護在巴僑民的生命與财産安全。”
“撤僑？”黃國巍暗暗一驚，這絕不是簡單的信号。
“對，由軍隊執行的撤僑行動。”紀佑國此時已經冷靜了下來。“另外，去把趙潤東叫來。”
黃國巍暗自苦笑，元首将外長辦公室當作了自己的書房。
十五分鍾後，趙潤東上将來到了外交部。
“消息我已經收到了，沒想到印度竟然會轟炸工人宿舍。”趙潤東的情緒比紀佑國還要平靜。“我們現在還不能确定，這到底是一次誤擊，還是早與預謀的襲擊。如果是誤擊，我們就應該與印度進行外交交涉，而不是采取軍事行動。”
“趙将軍，你覺得這是誤擊嗎？”
被元首反問了一句，趙潤東一下子答不上來了。
“能夠擊中戰艦的導彈，會偏離數百米，落在海軍基地外的工人宿舍裏嗎？”紀佑國冷冷一笑，似乎早猜到了趙潤東的态度，“這是印度在試探我們的底氣與忍耐限度。如果我們此時忍氣吞聲，恐怕明天就會上演十六年前的那出慘劇。”
趙潤東暗暗一驚，他知道紀佑國說的是什麽。
上個世紀最後一年的科索沃戰争中，美軍轟炸了中國駐南聯盟大使館，造成中國外交人員死傷。
“表态可以，隻是态度應該委婉一點。”黃國巍有點愣頭青，說了句最不該說的話。
“外長說的沒錯，我們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表現出參戰的态度。”
紀佑國朝黃國巍看了一眼，黃國巍立即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他馬上站了起來，說道：“你們先聊，我去拟定外交聲明，等下再過來征求意見。”
等黃國巍離開後，紀佑國才對趙潤東說道：“老趙，我不是不明白你的意思，我隻是希望你不要像外長那樣考慮問題。你跟老彭都是從貓耳洞裏爬出來的鋼鐵戰士，怎麽現在完全變樣了？”
“我……”趙潤東歎了口氣，“老紀，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隻是覺得，沒有必要在南亞花費太大的力氣。我們周邊的局勢并不穩定，日本又在東海制造事端，南海也不平靜。如果我們的把重點放到南亞，這些問題怎麽解決？”
“三十多年前，我們用一場反擊戰換來了和平安定的國際局勢。”紀佑國站了起來，“如果能夠用一次小規模軍事行動換來另外一個和平安定的三十年，就值得爲此一搏。”
“可是……”
“放心吧，我們不會參戰。從一開始，我就沒打算直接參戰，現在還不是解決與印度領土糾紛的時候。”紀佑國轉過了身來，“老趙，之前是我考慮欠妥，沒讓你參與進來。我希望你能夠理解，畢竟我們現在所做的，關系到了共和國與中華民族的未來。等下，你去找英常徽，跟他商量派遣艦隊的事情，争取盡快發布消息。”
趙潤東不再羅嗦，立即點頭答應了下來。
之前，紀佑國一直讓彭茂邦負責相關事務，現在把前出印度洋的作戰行動交給了國防部長，這既讓趙潤東感激，也讓趙潤東相信，元首沒有偏袒任何人，隻是給不同的人員安排最合适的工作。
他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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