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向港灣的司令官辦公室内,身着夏季短袖軍裝的薩利文海軍上将與西裝革履的休伯特面對面的坐在辦公桌的兩邊。房間内的氣氛很不友善,身爲太平洋艦隊總司令的薩利文也不需要對那個來自弗吉尼亞州蘭利市的文職人員過于友善。
實際上,薩利文早就對那個cia的情報官員感到厭煩透頂了。
一個多月來,不但薩利文的日常工作與生活全被攪亂,就連整支太平洋艦隊也被休伯特搞得雞犬不甯。
十三天前,被派到千島群島東部海域執行任務的“林肯”号航母不小心“誤入”俄羅斯海域,結果該艦的艦載機與俄羅斯空軍派來的戰鬥機發生沖突,差點擦槍走火。七天前,在沖繩群島西部海域活動的“華盛頓”号的反潛巡邏機在跟蹤監視一艘返航的中國戰略核潛艇的時候,與趕來支援的中國戰鬥機差點打了起來。最糟糕的事情發生在三天前,進入日本海的“安提坦”号巡洋艦在執行跟蹤監視任務的時候,“誤入”朝鮮東部領海,遭到了三艘朝鮮艦艇攔截,并且爆發了武力沖突。
這些事情,都與那個cia特工有直接關系。
“休伯特,你們到底在找什麽?”薩利文終于忍不住了,敲着桌子說道,“雖然我無權知道你們的事情,但是你總得讓我知道,爲什麽要把所有的戰艦都派出去。”
“将軍,對你的問題,我無可奉告。”休伯特聳了下肩膀,“其實,我也不知道在找什麽,我跟你一樣,也隻是在執行命令。”
薩利文捏緊了拳頭,很想給那個“蘭利來的騙子”一拳頭。
休伯特肯定在撒謊,他肯定知道行動的目的。任何人都知道,cia的特工都是滿嘴謊言的騙子。
隻是,薩利文也沒有别的辦法,因爲休伯特手裏有總統令。
“好吧。你什麽都不說。我也沒有辦法幫你。”
“将軍。這是總統直接下地命令。”休伯特拿起了雞毛令箭。“留給我們地時間已經不多了。必須擴大監視與搜索範圍。再過一周。如果還沒有發現。你可以把所有地戰艦都撤回來。但是在這一周之内。你必須調動手裏地所有力量。擴大監視與搜索範圍。搜尋一切可疑地艦船與潛艇!”
“上帝啊。你讓我怎麽辦?”壓在薩利文心底地怒火徹底地爆發了。“一個多月來。我已經把能夠找到地戰艦都派了出去。連所有岸基巡邏機都派了出去。你讓我去哪裏找更多地艦艇?”
“這是你地工作。與我無關。”
“是嗎?”薩利文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指着停靠在港灣對面碼頭旁地那艘龐大地戰艦說道。“我立即就給總統打報告。要求立即爲‘密蘇裏’号解封。然後我親自架乘那艘戰艦。去執行這個狗屁任務。現在。你該滿意了吧?”
“将軍!”休伯特也坐不住了。“發火是解決不了問題地。如果有其他地辦法。我們也不會調動太平洋艦隊地所有戰艦。另外。這是總統親自簽發地命令。無論如何。我們都得執行。”
長出了一口氣後,薩利文又坐了下來。
他開始确實在發火,在發洩心裏的憤恨。“密蘇裏”号戰列艦已經封存了十多年,且老朽不堪,别說在一周内重新服役,就連駛出珍珠港都很困難。
現在的問題是,薩利文手上确實沒有可以調動的戰艦。
“這樣吧,你仔細考慮一下,下午給我答複。”休伯特也決定盡快結束這次會談。“另外,我會把你的問題彙報給總部,希望能夠有别的辦法。”
薩利文沒有跟情報官員告别,他仍然很氣憤。
回到臨時安排的辦公室,休伯特立即用cia專門配發給駐外情報官員的保密電話聯系了蘭利總部,并且直接把電話打到了副局長韋斯利的辦公室。
cia有一個局長,四個副局長。除了局長是由曆屆總統直接任命的之外,分管行動、情報、安全與後勤的四名副局長都是沒有政治傾向的職業情報人員。二十一歲大學畢業,被cia錄取之後,韋斯利在cia工作了三十七年,從一名普通的情報分析員成爲了分管情報的副局長,同時也是這界cia領導成員中資格最老的一個。
與外界認識的情報人員不一樣,三十七年來,韋斯利一直在與各種各樣的情報資料打交道,從來沒有執行過外勤任務。他這樣的情報分析員根本不會被派去執行外勤任務,絕大部分情報分析員就是幹着不平凡工作的平凡人。
放下話筒,韋斯利用力的抹了下爬滿皺紋的臉。
一個多月了,仿佛石沉大海一般,仍然沒有一點線索。某些時候,韋斯利甚至懷疑,襲擊營地的那支部隊,還有在幹掉了“休斯頓”号,又從“康涅狄格”号的眼皮下面溜走的那艘潛艇到底是不是來自人類世界的武裝力量。當然,這隻是用來放松神經的,天馬行空般的臆想。作爲資深情報人員,韋斯利一直堅信,除了在民間傳得沸沸揚揚的第51區之外,世界上并不存在無法解釋的事情。
那支神秘的特種部隊,還有那艘神秘的潛艇,到底到哪裏去了?
一個多月來,韋斯利領導的情報分析部門的數千名情報分析員,利用各方面反饋回來的消息,進行了全面分析,最終隻得出了幾個模棱兩可的結論。
首先,襲擊營地的是一支實力強悍的特種部隊,且使用了ka-27直升機,以及産自德國、法國、意大利,乃至美國的輕武器。
其次,擊沉“休斯頓”号的那艘潛艇不屬于美國的任何一個盟國,而且肯定是一艘核潛艇,cia與海軍情報庫裏沒有它的相關資料,甚至連特征噪音的數據都沒有。
最後,綜合上面二點,隻能大緻确定是俄羅斯或者中國參與了這次行動。
到底是俄羅斯,還是中國?
韋斯利手下的情報分析員無法得出結論,韋斯利也無法得出準确的結論。
ka-27反潛直升機産自俄羅斯,卻裝備了包括中國在内的十多個國家的海軍,連軍火黑市上都能買到現貨。在此前一年,俄羅斯有兩艘核潛艇服役,美國海軍至今沒有搜集到那兩艘核潛艇的任何數據。中國則一直在建造核潛艇,其最先進的攻擊核潛艇至少建成了三艘,且都已服役,美國海軍也沒有搜集到這三艘核潛艇的可靠數據。俄羅斯有一支參加過車臣戰争與格魯吉亞戰争,經驗豐富,戰鬥力強悍的特種部隊。中國的特種部隊也一直在帕米爾高原與中亞地區打擊恐怖組織,實力也不容小觑。
不得已之下,cia隻能将矛頭對準這兩個有實力給美國制造麻煩的國家。
“休斯頓”号沉沒後不到五天,美國海軍封鎖了印度洋東部的幾條主要海上通道,随後加強了澳洲南部海域的監視力度。
按照韋斯利的分析,如果那艘潛艇來自中國,肯定會盡快返回中國的海軍基地;如果那艘潛艇來自俄羅斯,也隻能返回其遠東地區的海軍基地,不可能繞過半個地球,冒險突破北大西洋上,美國在冷戰時期建立的海底探潛網,前往俄羅斯在黑海、波羅的海或者北冰洋上的海軍基地。
一時之間,美國太平洋艦隊全面動員,上百艘戰艦雲集西太平洋地區。
爲了加強封鎖力度,cia還通過總統下達的命令,以環太平洋海軍聯合演習爲名,調動了上百架遠程巡邏機,嚴密監視每一條航道。同時,數十顆偵察衛星嚴密監視着中國本土,以及俄羅斯遠東地區的每一個港口,甚至監視了某些主要的内河港口。
作爲情報主管,韋斯利知道,時間拖得越久,希望越渺茫。
一個多月過去了,環太平洋海軍聯合演習早已結束,美國海軍單獨組織的“2010海上存在”軍事演習也到了收尾階段。可是,那艘神秘的潛艇仍然杳無音訊,就連一張與之有關的衛星照片都沒有。
長出了口氣之後,韋斯利端起了冰涼的咖啡杯。
如果這幾天還沒有收獲,這次行動就将徹底失敗了。他甚至想到,五十年,甚至二十年之後,美國将淪落爲三流國家。
到那時再回首看現在發生的事情,美國的百年興旺史已經在此終結。
正想着,房門被敲響了幾下。等韋斯利擡頭看去,他的首席助理傑克遜拿着幾張剛剛沖洗出來的照片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我的最新發現。”傑克遜沒有問好,直接将照片鋪在了韋斯利的辦公桌上。“這是我們的偵察衛星在十多天前拍下來的,當時沒有引起注意,今天我在重新評審的時候發現了問題。”
“什麽問題?”
“你看這條航迹。”傑克遜指着中間那張照片上的白色線條說道,“這是一艘大型商船留下的航迹,從航向上看,應該是從秘魯到中國的一艘貨輪留下來的,很有可能是運載銅礦石的散裝貨輪。因爲角度問題,所以沒能拍下商船的名字。再看這幾張照片,航迹出現了明顯變化,貨輪到達這裏的時候,航線向南偏了大概十五海裏,已經離開了國際航線。這一海域,正好在我們的岸基巡邏機的搜索區域之外。另外,分析商船的尾迹後确定,在我們的偵察衛星兩次經過之間,其航速降低到了四節左右。我查過時間表,如果那艘潛艇離開了索馬裏海盆之後,以四節的航速潛航,經莫桑比克海峽前往好望角,然後直奔德雷克海峽,再向該海域直接進發,正好在這裏與貨輪相遇。”
“爲什麽現在才告訴我?”
“我也是才發現的。”傑克遜覺得有點委屈。
偵察衛星每天都要拍下數十萬張照片,因此隻能用計算機對其進行篩選,挑出高價值,或者有可疑目标的照片之後,再由情報分析員進行分析。顯然,遠在東太平洋上的貨輪既算不上“高價值”,也算不上是“可疑目标”。
“現在,這艘貨輪到哪了?”
“應該即将穿過沖繩群島,進入東海海域。”
“什麽?”韋斯利猛的站了起來,“立即聯系休伯特,讓他馬上告訴薩利文将軍,不惜一切代價攔截這艘貨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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