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的,秦軍擁有軍隊上的數量和戰力的優勢,不和對方打野戰,也不打攻城戰,直接來個圍城戰,用最快的速度殺到對方的城下,一城城的分割。看似冒險,其實卻很穩固。河北二鎮若是敢出城來戰,兵力看起來分散的秦軍,卻并不會有危機。相反,二鎮同樣也兵力分散,把大決戰改成小規模戰鬥,秦軍依然占據着絕對的主動。
甚至可以說,李璟就是要用這種分割戰術,防止二鎮集結大軍來決戰。打大規模的戰鬥,消耗太大了,不但消耗秦軍,同時也消耗着二鎮最後的底氣。對于如今完全把二鎮當成了自己囊中之物的李璟來說,果子已經成熟,卻要打個稀爛,那就太可惜了。
鎮州之戰的捷報傳回燕京當天,李璟算是徹底的放下心來了。
這一戰,周德威以兩萬對三萬,以伏擊加炮群轟擊加地雷陣,對付前來出城夜襲的趙軍,一戰取得了殲敵三千餘,俘虜一萬五千餘的巨大戰果,并且俘虜了趙軍主将,成德行軍司馬王景敔。面對着秦軍的猛烈伏擊,近在二十裏外真定城上的王景胤甚至根本不敢出城來援,隻是率軍排列城門口,收攏潰逃回來的敗兵,根本不敢離開城池。
天亮後,真定城中的趙軍個個驚懼萬分,城門緊閉,再不敢談出城作戰了。而周德威也遵循李璟的命令,并不強攻真定城,依然沿滹沱河下寨,繼續與趙軍對峙起來。
接下來數天,魏博和成德二鎮八州數十縣,也有一些城池守軍不堪重壓,試圖出城突圍,結果一離開了城池的保護,在野地裏他們根本就不是秦軍的對手。幾場戰鬥下來,敢于出城的兵馬無一例外的被擊敗,或死或俘,甚至有幾座城池的守軍因此全軍覆沒,空虛的城池被秦軍輕松的占據,成了意外的收獲。
河北二鎮孤軍奮戰,雖然兩鎮手下都有二十萬以上的兵馬,但是此時,他們卻都感覺到,自己孤立無援。秦軍這次出動的太快了,有前幾次的虛張聲勢,加上突襲前又正是夏收在即,因此二鎮都有些大意。等秦軍殺過來後,并且一反常态,直接實行了這種嚣張萬分的戰術後,二鎮的四五十萬龐大的兵馬,卻被分割包圍在八州境内的幾十座城池和軍寨之内,根本形不成有效的戰力,甚至被分割後,連有效的指揮系統也沒有了。
二鎮的精銳都是牙軍,以及一些外鎮軍,但更多的還是如縣鎮兵、戍兵、和團結兵這些,這些兵馬多是這幾年新征召的,數量雖多,可裝備不齊,訓練不齊,戰鬥力不高。
這幾年,在秦藩進入河北,并先後拿下盧龍、義武、滄景三鎮之後,河北剩下的魏博和成德二老牌藩鎮,便開始經常有士兵逃離,和許多百姓奴隸一樣,他們聽到許許多多關于秦藩的傳言,都說秦藩是天堂,不斷有人冒險逃亡。爲此,二鎮不得不加大了懲罰力度,甚至在所有的軍隊士兵的臉上刺字,再染上墨汁,刺明軍号。各地的關卡嚴格檢查,一旦發現有刺字的人脫離軍隊逃跑,立即逮捕。
這招一度取得很好的效果,但是現在,當秦藩全面進攻二鎮後,二鎮各地士兵又開始了逃跑的大潮。
一開始隻是少部份士兵趁機逃到秦軍陣前,後來越來越多的士兵逃跑,甚至有整隊整隊逃路投降秦軍的。到現在,李璟收到的前線戰報上已經顯示,二鎮已經開始有兵馬使一級的高級将領投降秦軍了。
在開戰的第七天,已經有十幾名将領降秦,甚至有三人直接獻城投降。
深州,刺史府。
深州刺史兼成德鎮前軍都知兵馬使蘇漢坐在書房内,眉頭緊急,長籲短歎。
“使君,形勢越來越惡了!”蘇漢的謀士,深州的長史牛翼憂心忡忡的道,“真定一戰,王景敔兵敗被俘,博野軍幾乎全軍覆沒啊。如今王景胤已經喪膽,對秦軍根本是束手無策。開戰僅僅七天,據我們所知的,已經有十幾名将領降秦,甚至有三座縣城被他們獻城秦軍。光是我們深州,安平、饒陽、鹿城、陸澤四縣,現在就已經有安平和饒陽二城被守将獻與秦軍。現在,我們的北面已經徹底的淪爲了秦軍控制,不說從此秦軍可以順着滹沱河能夠迅速的南下,光是圍在城外的高思繼那一萬人馬,我們就擋不住啊。高思繼,可是李璟的門徒,人稱白馬銀槍,勇猛絕倫。”
蘇漢長歎一聲,“某又能如何?有心殺賊,無力回天啊。”
“時至今曰,使君當早做打算啊。”
長史的話蘇漢心裏明白,眼下形勢,若是早降,說不定還能撈點功勞,若是等到形勢無可挽救時投降,那時就真的什麽都沒有了。可真要走到這一步,他又不免猶豫。蘇漢也是成德世代武将,雖然成德百餘年換了四個家族掌控,但他們蘇家百餘年來卻一直都是成德将領,不高不低。在成德鎮,蘇家的勢力也不算小。不管誰當成德節帥,他們蘇家的地位都不會變。可如果降秦,按他對秦藩的理解,蘇家以後是絕無可能保留成德軍頭的權利了。蘇家的今天來之不易啊,不到萬不得已哪個願意輕言放棄。
“使君,若錯過眼下機會,到時可就什麽都沒有了。”
這句話最終還是讓蘇漢做出了選擇,“馬上召集軍中隊正以上軍官前來将府議事。”頓了頓他又沉聲道,“另外,把某的牙兵都調到府中埋伏,記住,要小心謹慎,莫走漏風聲。”
看着蘇漢的表情,牛翼笑着點了點頭,心裏感到一陣輕松。還好老上司識時務,要不然,隻怕他爲了自已的前途,就得另尋他法了。
當夜,深州城上兵馬戒備,嚴加防範,深州的刺史府裏,卻是燈火輝煌,各級軍官彙聚一堂。
“諸位同袍弟兄,今曰一聚,某隻有一件事情宣布,如今形勢大家也看到了,必死之危局啊。諸位跟着某,某不忍心帶着大家繼續往火坑跳,因此,某打算,明曰降秦,也算是爲諸位兄弟們找一條退路。”
這話一出,整個廳堂頓時一片寂靜,誰也沒有想到,蘇漢這位成德大将,居然未戰即要降。雖然這些天,各種壞消息傳來,真定大敗,數名将領開城投降,可蘇漢畢竟是一州刺史,而且還是以統領一州兵馬的武将身份任的刺史,他也開口要降,這可實在讓人驚訝了。
驚訝之餘,不少将領都松了一口氣,現在的局勢,誰都看的出來,成德是撐不下去了。就算撐過了今年,那明年呢?早晚要被秦軍吞并,既然如此,誰還願意打這樣一場仗。若是能早點找條退路,大家當然願意。
不過也并非所有人都抱着這樣的想法,廳中還是有不少将領公開反對的,他們有的是因爲家眷在鎮州,有的是因爲是王家的心腹,有的則是因數次與秦軍戰争中,有子弟死于戰争中,不管什麽原因,他們卻不想投降。
蘇漢目光冷冷的掃過那些叫的極兇的家夥,人數還不少,其中身份最高的是城防兵馬使王振,這個家夥是王家旁支子弟。剩下的不少人,也都是他的心腹,還有一些營主隊頭等軍官。
等王振等喊夠了,蘇漢冷冷一笑,放下酒杯,輕輕拍掌。
頓時,從廳外走廊傳來一陣腳步聲,然後廳門被撞開,蘇漢的牙兵全身鐵甲锵锵,手持刀盾,猛的沖了進來。
王振臉立時慘白,他沒想到蘇漢居然早有準備,剛剛竟然是在誘他們跳出來。
“蘇漢,你這個狗**,蘇家世代受王氏之恩,如今居然背叛主人,你不得好死!”
蘇漢冷冷笑道:“蘇家在隋朝之時,就已經是河北軍校了,從隋入唐,又從安祿山、史思明反唐,到後來受朝廷招安,成爲成德軍校,算來,那以後已經先後曆經四個掌控成德鎮的家族了。你們王家,不過是其中之一而已。區區回鹘**,也以爲自己就是真正的成德之王了嗎?”說完,他一揮手,闡一群牙兵上前,拉着先前反對的那些人到廊下,一陣刀斧之聲,片刻之後,王振和幾十名軍官的首級已經被提到廳上,鮮血淋淋。
“諸位同袍,對于降秦之事,還有異議否?”蘇漢掃過諸将,衆人紛紛搖頭。
“哈哈哈,好,那某現在就派人去城外聯絡高将軍,現在,還請諸位與某一起聯名寫降書。”
降書上簽滿了諸将的名字,還有一個個沾着剛剛王振等人鮮血的血指紋,再附上了王振等數十軍官的首級,一起被蘇漢派牛翼帶着前往城外高思繼的軍營。
同時,諸将被繼續留在刺史府中,而蘇漢又派出牙兵開始接管城防。
天亮之時,牛翼騎着高頭大馬,有些得意洋洋的在前爲高思繼帶路,回到了深州城下。
深州城門在高思繼和一萬秦軍面前,緩緩打開,蘇漢率領着城中文武官員,以及所有放下刀兵解下铠甲的守軍,緩緩出城,等候高思繼的受降。
受降的過程很順利,沒有半點意外。
高思繼兵不血刃,不費一兵一卒,占領了深州城。
同一天,在蘇漢、牛翼等的勸降下,深州南面的鹿城和陸澤二縣城的守軍,也齊齊解甲歸降。
當天晚上,高思繼親自寫下“我軍占領深州全境,未失一兵一卒!”的捷報,派人飛馬送往燕京!(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