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等!”這幾經不知道是黃胡子第幾遍再等一等了,等到現在獨眼蛟的海賊們都已經把港口的那些船隻給占領了。黃胡子親自坐鎮碼頭指揮戰鬥,紅胡子和黑胡子兩人卻不見身影,港灣中也隻有十幾條船停靠,其餘的船隻一條不見。
“給老子看看後面的大謝砦戰艦有多少進入我們的投炮射程了?”黃胡子表面鎮靜,心中也是忐忑不已。眼看着獨眼蛟的賊寇們已經在搶奪下船隻的甲闆上興奮的亂吼亂叫,後面大謝砦的那些高大的戰艦也越馳越近,他的心不由緊張不已。
“敵艦隊前鋒已經進入投炮射程!”
“隻有前鋒麽?那就再等等,至少也得等他們一半進入射程才行。”雖然手中掌握着秘密武器,可這玩意畢竟是第一次用,而且數量不多,黃胡子隻希望把敵人誘近一些再打。哪怕爲此把港灣中的那些船全丢了,也在所不昔,反正那些都是些老舊的商船。
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而又讓人充滿焦慮的,在等待了仿佛半輩子那麽久的時候,眼看着海賊們已經開始冒着那些稀稀落落的箭雨要搶灘登陸的時候,黃胡子終于對那些等的都快不耐煩的投炮手們下達了命令。
“放!”
終于得到命令的投炮指揮海賊興奮的轉身,沖着那些都快打盹的投炮手大吼道:“放,放,放!”
隐伏于木堆山後的那架需要二百人才能絞動上弦,且一次能夠同時裝彈二十發的超級投炮下,二十個投炮手同時高高舉起重斧,狠狠的砍在了這車輪将軍炮系着十五斤重神火陶罐的繩索。
二十壇海神之怒頓時挾帶着呼嘯聲飛上天空,後面還帶着一條橘紅色的尾焰。這是已經點燃的神火罐,拖着一條長長的火焰尾巴劃着一條美麗的弧線直飛向港灣中的戰艦。
它們的目标不是最前面的海賊,而是直指封氏高大的戰艦群。根本不需要校定目标,這些投炮每一架都早就已經試謝過多次,将港灣中的各個角度都标記清楚,在港灣裏,封明們一直忽視掉的那些飄浮的木樁,其實就是預定好的射擊目标,綁着鐵錨固定在港灣中。全都列好了編号,炮手們發射的時候隻需要根據預定好的角度調整就行。
将軍車輪炮率先發起第一波反擊,他們的目标鎖定的正是左翼最大的目标怒濤号鬥艦。
二十個陶罐呼嘯着飛至,十分準确的命中在了有三層樓的巨大戰艦側面甲闆上,砰的大聲之中一個接一個的破碎開來。怒濤号戰艦的指揮校尉驚喜的發現這波兇險無比的打擊,居然沒有對船裝甲造成什麽損害。不過經驗豐富的他馬上看到了那陶罐中濺射出來的東西。那是黑乎乎卻又帶着點透明狀的粘稠液體,似油卻又如密。
“唧筒手上前,速準備滅火!”經驗豐富的校尉立即判斷這裏面的東西肯定是火油,當即大聲召喚船上專門負責滅火的水手拿着唧筒上前。
十幾個滅火水手各端着一隻唧筒沖上前來,唧筒取用長竹,下開竊,以絮裹水杆,自竊唧水。它即能汲取水,又能排出水,更加能噴射很遠,在戰船上,這是種相當不錯的滅火工具。滅火水手一手抱着唧筒,一手推動水杆,将筒中的水噴向已經燃燒起來的船甲闆上。
水柱噴到火焰之上,不但沒有撲滅焰苗反而猛然一漲,火勢居然更大起來。滅火手們一陣驚訝,更加用力的推動水杆,一道道的水柱澆上火焰,那焰火升騰而起,一下子卷上了船甲闆上,頓時幾個站在女牆後面防備不及的弓手一下子被火焰吞噬,整個人燃燒成了一個巨大的火團,嚎叫着四處奔走,最後被身邊的士兵們反應迅速的一矛捅入了海中。
那士兵的長矛也燃燒了起來,這情景讓甲闆上的士兵們恐懼不已,最後隻得将長矛丢入海中。
就在此時,更多的投炮相繼開始投彈,那些隐藏于碼頭及兩側的投炮們接二連三的開炮,另外還有更多的重弩也開始射擊。一時間,整個港灣的上空到處都是呼嘯的陶罐和狂飛的弩鐵箭。
最先被攻擊的怒濤号此時遭遇到了集火攻擊,除了将軍車輪炮将其鎖定,還有數架投石車和弩車鎖定了它。一根足有手臂粗的巨大弩箭直直的擊中了怒濤号的女牆,直接在上面炸碎出一個近人寬的大洞。巨大的弩杆直接穿透了兩名水手的胸腹,另外炸飛的碎片也直接擊倒了數人。
“這是敵人的伏擊。”怒濤号的半邊甲闆都已經燃燒了起來,滾滾的黑煙直沖天際,“中計了,我們中了敵人的誘敵之計!”怒濤号的船長一臉絕望的看着這艘巨大的鬥艦即将沉沒。這艘鬥艦上裝載了足足五百士兵和三百水手,是艦隊中唯一一艘滿員的大戰艦,卻沒有料到,連一箭都還沒來的及放出,就已經瞬間遭遇了如此密集可怕的打擊,他連後退撤離的機會都沒有,眼看着半條船已經燃燒起來。
“棄船!”他無奈的大喊,敵人的扔過來的這些陶罐中的火油實在是太猛了,水澆不滅,反而越澆勢頭越大……
船上的小艇太少,這個時候根本來不及慢慢轉移,五百士兵和三百水手隻有紛紛跳入海中,如同下餃子一樣。跳船前,他舉目四顧,發現天空到處都在飛舞着橘紅色尾焰的黑陶罐,而且這些陶罐的命中率高的驚人。一個接一個的在港灣中的戰艦上命中破碎,然後燃燒起來。他心中估計了一下,至少有三到四成的命中率,這個結果讓他心中震驚不已。
“張校尉,快上船。”小黑山号走舸上的水手向他伸來一根長矛,将他拉上了這艘本來編屬于怒濤号的護衛艦,不過現在,小黑山号走舸已經沒有了護衛的對象。他回頭,正好看見巨大的怒濤号鬥艦開水進水緩緩傾斜,用不了多久,這艘巨大的鬥艦就将徹底沉沒。
爬上小黑山号走舸,張校尉的目光四處在煙霧中搜尋着封明所在的樓船,一切如他所料。封明的那些巨大的五層樓船,此時成了繼怒濤号之後的下一個集火目标。
無數的陶罐在船邊墜落,少數幾個已經砸中了船身,幾處火苗正在燃起。
正觀望着,一支足有一丈八尺的巨大鐵弩箭帶着呼嘯聲狠狠的砸中了小黑山号的前甲闆,就在他不到兩尺的旁邊,弩箭深深的釘入甲闆之中,弩身還在不停的顫動着。
港灣的碼頭上,張校尉看見從兩側的木堆後面,突然湧出無數的士兵,他們舉着大盾排成盾牆沖到碼頭上結成盾陣,将正要沖上碼頭的海賊們死死的擋住。海賊們占據着碼頭上的一小塊地面,亡命猛沖,可這個時候,碼頭上的盾陣之後,居然也有無數的小陶罐飛出,雖然個頭當中命中怒濤号的大,可看樣子是一樣的東西。
果然,一個接一個的陶罐在海賊的陣中命中破裂,然後無數的海賊開始被濺射燃燒起來。有些海賊想要去幫同伴撲火,可卻引火燒身,把自己也給點燃,這恐怖的結果,讓海賊們亡魂大冒,最後的一點亡命之心都沒了。他們開始後退,轉身逃跑,想要逃回船上。
就在此時,碼頭上傳出一片激昂的鼓點,然後他隐約聽見碼頭上傳來一陣巨大的吼聲。接下來隻見數十道黑影從碼頭上飛過,最後落在了停靠在碼頭上的那些被海賊們占領的船隻上面。
一點接一點的橘紅火焰升起,片刻之後就變成了連綿的大火。那二十多艘船竟然的燃燒起來,他臉色大變。就算敵人的那火油再猛烈,也不會有如此的效果,這是船艙中早裝有硫磺等易燃引火之物。他知道,那一千海賊是回不來了,連他們的戰船,都将成爲這港灣底的沉骸。
“掉頭!”張校尉大聲吼道,滿臉蒼白。漿手們劃頭漿往淩波号樓船靠去,他大喝道:“不要往那邊去,直接往左側離開戰場!”淩波号樓船完全成了靶子,已經連中了幾十個陶罐,不過他們似乎打到了一些應對的辦法,沒有再用水去澆,而是用沙土覆蓋。不過就算如此,下掉了風帆的淩波号速度幾乎是整個艦隊中最慢的,他們根本不可能逃的掉了。
鎮海号也已經調轉船頭在撤離,她比較幸運,并沒有挨中那恐怖的陶罐攻擊。跟在鎮海号附近的走舸和艨艟速度最快,船隻身也小,且艨艟還特别在船身上蒙着厚厚的生牛皮,因此都沒有受損。不過沖在最前面的五艘海鹘船此時卻有兩艘被集火,那恐怖的火焰以難以想象的速度迅速的吞噬了它們,海鹘号設計特殊,船上四十餘個水手幾乎完全處于密封的甲闆艙下,就是船上的士兵也被甲闆半包圍着。平時這種情況能最大限度的保護船員,特别是無武裝的水手,可是此時,他們卻連逃都來不及,就直接的被火焰吞噬在了船上,除少部份士兵跳海逃生,海鹘船上四十多個水手一個都沒有來的及逃出。
許多人逃生不及,身上帶着橘紅的焰火掙紮,奔走,最後跳入水中,可依然無法澆滅那團火,隻能發出非人的嚎叫。
在這漫天的陶罐中,張校尉發現此時整個艦隊完全沒有絲毫的指揮,從遇襲一開始,他就沒有收到過半點的指揮調度。海賊們一開始就與他們脫離了陣列,當艦隊遇到攻擊時,有的戰船繼續前進,想要跟着海賊沖上碼頭。有的卻在後退,想要躲避着猛烈的攻擊,爲了躲避那些恐怖的投炮,整個艦隊分散開來,沒有了陣形。
漫天的黑煙和橘紅的焰火中,張校尉瞥見淩波号樓船終于沒有退出來,整個五層的樓船此時已經成爲了一個巨大的火堆,發出熊熊的火光,在樓船的四周,還有無數的人頭在水中起伏。他不知道封明是否也在那些人之中,但他心中卻祈禱着他最好在其中。
碼頭上的伏擊雖然厲害,但如果不是封明強奪了吳校尉的指揮權,憑着吳校尉的老練,艦隊本身也裝備有諸多投石器和弩床等遠程武器,并不是完全不能和對方一拼。可惜,大好的艦隊就此斷送了。哪怕受到伏擊時,當機立斷,全艦隊立即後撤,也不會如此結果。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纨绔。
整個港灣中的戰場形勢幾乎完全向着鎮東海一邊倒,戰事比想象中的更加順利。誰也沒有想到,封家如此龐大的艦隊,居然隻一個伏擊,就完全被打的沒有了膽,亂了軍心。戰場上指揮混亂,一片糟糕。
“把獨眼蛟的餘孽全趕下海去喂魚!”黃胡子此時臉上已經沒有了緊張和擔心,仗打到這份上,已經到了收的時候了。
那一千餘海賊此時隻剩下了不到三分之二,他們困守在碼頭上,後退無門,前進無路。後面碼頭上他們自己的船和先前“繳獲的船”全都已經在風中燃燒的正旺,黑煙滾滾。他們就算是想跳海逃走,可後面是熊熊火焰,前面是盾牆後面的無數弓弩手,那樣隻會死的更快。
海賊群中,一臉煙熏火燎,滿身眉先聲頭發燒焦味的鄭麽回頭看了看正在緩緩沉沒的淩波号與怒濤号,還有拼命向後逃竄的其它大小戰艦,再看了看前面不斷擠壓過來的盾牆,滿臉的苦澀。咬了咬牙,高聲沖着盾牆後面大喊道:“我們願降,願降!”
“投降不殺,棄械免死!武器扔到左邊,抱頭趴右邊!”不等黃胡子下令拒絕接受投降,段山卻是立即跳了出來,大聲吼道。黃胡子看了段山一眼,隻好咽回斬盡殺絕的打算,點頭默認。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