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神功坐在沙門島最好的鳳凰山酒樓,看着夥計一道道端上來的美味佳肴,色香味俱全,雖然他曾經也拼死換回個将頭官職,可這樣的席面卻也還是頭一次吃。
“吃,快吃。”李璟舉筷夾過一隻金黃的鵝腿放在他的面前,老黑接過。鵝腿肥膩,特别是這還是鳳凰山酒樓用秘方烤制,連烤鵝的木材都是特别選用的南方運用的荔枝木,加上鵝腿上烤制時塗了許多層醬汁蜜料。這鵝腿色澤金黃燦爛,入口油而不膩,又酥又蜜,仿佛入口即化。
一隻鵝腿,老黑差點流下淚來。
想想之前大半生過的日子,再看看手裏的這隻鵝,他感慨萬分。擡頭望去,隻見酒樓中其它的老兄弟還有衆人的家眷們,此時也都如餓牢裏放出來的餓鬼,全都埋頭猛吃,如風卷殘雲。
“怎麽,這菜不合你胃口老黑,你怎麽不吃了?”
“将軍,好吃,我老黑以前從沒吃過這麽好吃的菜。我隻怕我以後會再也忘記不了這燒鵝的味道了,那我幹脆不吃了,少吃點,以後記得也許就不會那麽深了。”
“哈哈哈!”李璟幾人都不由的大笑起來,這老黑的話也太風趣了。“盡管吃,跟着我好好幹,以後咱們吃香的喝辣的,天天吃鵝腿,直到吃膩爲止。以後吃鵝腿一次上兩份,吃一份留一份。”
張承宗也笑道:“跟着咱将軍,你以後就不必想這些小事了,眼界得看開點。咱們将軍可是對待流民都舍得整天供應大肉片子大米飯的。你好歹也是個軍官,跟着将軍難不成還怕吃不起一個鵝腿。”
這一頓飯,丘神功一個人就吃了十隻大鵝腿。那鵝腿不愧是鳳凰山酒樓的招牌菜之一,每隻價一百文。結賬時,老黑發現自己一頓就吃了一千文錢,都驚的眼睛圓了。一千文錢可以買五鬥上好的白米,換成陳粟米,差不多能弄半石。其它的菜也都不便宜,這一頓飯,幾十個人直接吃了十五貫錢。
吃完飯,老黑堅持要讓其它的兄弟帶着人把船上的貨給卸到碼頭倉庫,李璟不讓,他卻是十分堅持。最後李璟隻好由他去了,反正東西也不算是太多。他拉了丘神功,從酒樓裏打包了一桌上好席面一起去他們臨時的住地看望那兩個受傷的戍兵。
就在碼頭的不遠處,挨着鳳凰山的腳下,壘着一排低矮的海草窩棚。寒風裏,風呼呼的吹過,好似随時都能把那窩棚給卷跑了。老黑指了指窩棚:“就是這了,那天和封亮一夥鬧開了後,我便帶着兄弟夥們離開沙門戍堡,跑到碼頭來攬活,便在這臨時搭了些窩棚。”
這時中間一個窩棚裏突然傳來幾聲咳嗽,一個聲音傳出道:“老丘,是你回來了嗎?”
“老錢,老田,是我回來了,看我給你們帶什麽好吃的回來了。告訴你們,都是你們這輩子見都沒見過,更沒有吃過的鳳凰山酒樓最上好的席面。你們猜,我還帶了什麽貴客回來了?”
窩棚上的草編簾子掀開,一個形容銷瘦,頭上還纏着一圈紗布的男子迎了出來。李璟進屋,發現屋裏面一股子濃郁的中藥味兒彌漫其中,也沒有什麽家具,小小的窩棚中有幾塊木闆鋪在幾塊石頭上,估計就是一家幾口人的床了。床上墊着幹稻草,還有薄薄的被子。除此外,就隻剩下門邊幾塊石頭壘起的簡易鍋竈。這麽晚了,鍋竈依然冷着,還在等着外出的人能弄回點糧食。
來的路上李璟已經聽老黑說過,受傷的這兩人也都是戍兵。一個是他的副夥長錢老三,一個是伍長田老七,都是沒大名都沒有一個的粗漢子。兩個人一個傷了頭,一個傷了腿,養了許久,缺醫少藥的,倒也在也還沒有養好。
錢老三和田老七先前并沒在意來的是誰,他們都在家餓了一天,看到帶回來的那桌上好席面就已經開動了,一邊吃一邊聽老黑和他們講之前發生的事情。等吃到一半,聽說來的居然是新任的鎮将和他的四位家丁隊頭時,兩人都是大吃一驚。嘴裏還塞着滿滿的飯菜,那邊已經連忙起身要給李璟行禮。
李璟連忙拉着他們:“你們有傷在身,這也不是軍營之中,不必如此客氣。兩位都是好漢,不懼強霸,真是讓本将佩服。我李璟最欽佩的就是你們這種漢子,也十分有幸成爲你們的上司。各位若不嫌棄,咱們以後就是袍澤兄弟!”
這番話說的沒有半點架子,完全把兩人當成兄弟看待,錢老三兩人也都隻是最底層的戍兵,平時哪裏受過這等情況,當下對李璟的好感直線上升,心裏已經完全認同了這個新來的上司了。
錢老三嘿嘿笑道:“說到武藝,我頂多也就一個打三五個,可老黑就厲害了,一個最少能打七八個。聽說當初在南疆時,一次戰場上一把陌刀連續劈開了五個南蠻子和三匹馬,全都是劈成兩斷!他娘的,那天要不是正好老黑他們幾個不在,他娘的姓封的就是再來二十個也不是我們的對手。”
老黑從外面搬來幾個小木橔給李璟他們坐,搖頭笑道:“老錢他們就知道打打殺殺,從不想,如果沒有人給我們撐腰,我們就算打過了封亮他們又如何?”
“現在咱們不就有将軍做我們的靠山了嘛,咱們現在就打回戍堡去,驢日的玩意這回就要好好收拾收拾。”田老七一條腿夾着木闆,半靠在床上,恨恨的說道。
李璟聽着幾個粗野漢子的憤憤發洩之言,微笑不語。他起身到田老七身邊,仔細的打量着他的腿,據說當時腿直接被打折了,老黑請了個大夫給看過敷藥,還給做了副夾闆固定。看了幾遍,那大夫的手法不錯,腿骨差不多已經重新長上了,也沒有變形,小心保養個半年左右,再做物理複健,還是能恢複到原來的樣子的。
“你的腿沒事,不過需要些營養,另外就是得防止外邪入侵。一會,我們去碼頭給請個好點的大夫過來給你換藥,多換幾次藥,再開些補藥,将養些日子,又是生龍活虎一好漢。”
錢老三的頭傷勢卻是好的差不多了,隻是頭部受過重創,還需要些靜養時日而已。
幾個人聽了都是笑呵呵的,心情大好。錢老三和田老七甚至嚷嚷着要老黑去買點酒來慶祝慶祝!吩咐兩人在家好好靜養後,李璟便又和老黑一起出了窩棚,準備先去碼頭請個大夫過來幫他們開藥換藥。
日暮西山,天近黃昏。
出了窩棚,沿着山腳走了沒多遠,前面豁然開朗,突然一片熱鬧場景,好似海市蜃樓中的都會一般。剛才碼頭那邊已經算是熱鬧了,諸多倉庫、商鋪、酒樓,可與這邊比起來,卻又還差上了好大一截。
黃昏下,眼前的那條玉石街道沿着山腳、海岸蜿蜒,足有十裏長街。街道足有十丈寬,全都鋪着青石闆。街道兩側,店鋪商家鱗枇栉次,還有那店鋪前面一排排綠蔭常在的榕樹上挂着點點燈籠已經亮起。
李璟站在長街的這一頭高處,遠遠望去,就仿佛一條銀河倒映眼前。
這怎麽可能?登州城裏都沒有見到這麽繁榮的景像。
老黑看見李璟的表情,會心一笑,大凡頭一次見到這條街的人都會有這樣的表情,特别是這條街的夜晚,更加迷人。
“将軍,這裏就是沙門島最熱鬧最繁華的所在了。”老黑指着長街道,“這條街被稱之爲天街,天街因鳳凰碼頭而起,但鳳凰碼頭卻也因天街而成爲沙門島第一港。天街上有商鋪店面九百九十九家,各種生意這裏都有,包羅萬象,無所不有。不過最多的,還是青樓、客棧、酒館、茶樓、飯莊,賭檔,當鋪,然後才是金銀玉器、古玩字畫、裁縫、糧行米行布行屠行肉行酒行等各行。”
“鳳凰山下的這條街被稱爲天街,沙門島也被稱爲海上仙山。将軍知道大謝砦城所在的大謝島多大嗎?南北二島加起來足足兩萬畝之大,是我們沙門島的十倍。可大謝砦的南島很是興旺,也才不過兩萬餘人。可将軍知道沙門島上常年人口多少嗎?”
“多少?”李璟被吊起了胃口。
“至少三萬,像眼下諸多商隊大多停船塘灣之内,島上的人就增加了許多。如果到了六七八三月海上風暴多發時期,來這裏避風的商船更多,人數最多時能達五萬。這裏不但是那些水手船員們的天堂,還是諸多商人和官員的避暑勝地。”
李璟若有所思,“不過僅僅如此,恐怕小小的沙門島也不可能如此繁榮吧?不論是大謝砦南北長島還是黑山堡大小黑山島,随便一個都可以取代它吧。想必,沙門島能有今日之繁榮,還有一些其它的原因吧?”
丘神功有些驚訝的望了李璟一眼,目光中滿是欽佩。點點頭道:“将軍說的沒錯,因爲沙門島還是一個各方勢力共同開辟出來的北方走私交易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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