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步-走,一二一,一、二、三、四,踏步,立定!”随着林威宏亮的口令聲,王李村門口訓練場上一片整齊的步伐聲響起。
“向右看齊,向前看,稍息,立正,稍息!”
李璟手拿着花名冊,與衆軍官站在臨時搭起的台上檢閱。一千二百人中,最終從中精選出了兩百五十名最優秀的軍士,這些人今天将正式成爲戰兵。
經過半個月的集訓,這些士兵也都一個個的大變了樣。此時整齊的站在訓練場上,隊列整齊,軍容鼎盛。兩百五十人分成了五隊,今天都已經完成了換裝,全都換上了整齊的新軍服。
一個個昂首挺胸,頭上戴着火紅的笠子帽,上身裏面穿着缺胯袍,外面還穿了一件保暖的旋襖,最外面還罩了一件長及小腿的背子,下半身則是新式長褲,都是一色的火紅色,猶如升騰的火苗。
由于原先買的四百套裝備還在登州倉庫中,軍士們現在基本上都沒有铠甲和兵器,隻有擔任軍官的老兵們才配備了裝備,可換上了新軍服站在那裏,依然讓旁邊圍觀的其它士兵工匠們羨慕。
經過這半個多月的訓練,雖然不敢說這些人現在已經是精銳,但最起碼看上去已經有了一個兵樣了。特别是這兩百五十個精挑選出來的士兵,都是所有兵中比較高大威武,身體健壯的。二百多人站在那裏,高矮基本上都是一緻。與他們相比,另一邊劉守謙和張承宗他們帶的一百家丁,卻是有些不如了。兩隊家丁雖然也和五隊戰兵一樣的裝備,可素質卻是多有不如。那些半月前還都是流民的家丁,就算穿上了嶄新的軍服,可也總有點差了一籌的感覺。
張宏看着那五隊戰兵的氣勢,不由的撫着長須對李璟道:“這新軍服一換,果然就完全變了一個樣啊。值,新軍服的花費值啊。真是新軍服一穿,老母雞變鴨。不愧是每套軍服花了兩匹絹的大價錢,值了。”
林威也在一邊點頭,這軍裝一換,确實大不一樣了。
“那是必然的,整齊的軍容能大大提升士卒的榮譽感。現在趕制不及,每人隻發了一套,等将來,一人至少得有三套軍服,且每年都得更換。我們的兵,得是一群充滿榮譽感的士兵,絕不能是一群穿的破破爛爛的叫花子。現在我們給他們嶄新的軍服,然後我們還得給他們嚴格的軍紀,以及優厚的糧饷賞賜。”唐初時,兵員多是府兵,基本上都是富裕之家。到了中晚唐後,當兵的地位越來越低下,甚至如今許多節度府下的兵都已經快要淪落爲奴隸一般。在河北,甚至有藩鎮在士兵的臉上刺字。這個習俗到了晚唐末代之時,将越演越烈,直到宋朝,軍人的地位都将是最低的。
李璟心中不贊同這種做法,如果士兵們沒有了榮譽感,那又要如何依靠這些人保家衛國?正是因爲越來越多的藩鎮不把士兵當人,所以才有了唐末五代士兵們的種種不法。
掃視了隊列一遍,李璟大聲道:“從現在起,你們就是沙門鎮鎮兵。從現在開始,你們身邊的人就是你們的戰友,吃同食,睡同寝,到了戰場之上,你們就将是生死相依的兄弟!現在,開拔在即,做爲對你們訓練艱苦,表現優良的獎賞,本将軍将親自爲你們頒發獎賞,戰兵隊,每人絹五匹,家丁隊,每人絹三匹!”
下面的士兵一下子激動了起來,五匹絹可就能買一石米,先前安家費衆人都已經領取到手,李璟還特别将他們第一個月的糧饷提前發放了下來,這些已經讓他們高興不已。沒有想到,現在居然又有一筆獎賞。家丁隊的雖然賞錢比戰兵隊少,不過他們半月前還在四處逃荒,如今能成爲将軍的家丁,不但同樣有安家費和糧饷,現在又還有賞賜,當下都對李璟感激不盡。
張承宗和劉守謙以及李樹根和王石四個家丁隊頭立即從後面推上來兩大車的絹,李璟站在車前,張宏拿着花名冊每喊一個士兵出列上前,李璟便親手将絹發到士兵的手中。
“好好幹!”
每個領到賞錢的士兵都激動的給李璟下跪磕頭,李璟都是好言勉勵,這也算是一個收買軍心的好辦法。辦法雖然有些簡單,但效果卻十分驚人,幾匹絹就完全把那些士兵們的心給收買了。李璟相信,現在他就算要帶着這些兵造反,估計都不會有人反對。
李璟對于練兵的方法,除了參考後世的一些方法外,便多是翻看李靖的兵書。特别是對于李靖兵書中所講置陣之法,以結隊爲先。五十人爲一隊,每三人自相得者,結爲一小隊,合三小隊爲一中隊,合五中隊爲一大隊。三人一個小隊,平時這三人就培養關系,增進默契,如此一開始就培養友情,等到上戰場時,這三人爲一個小隊,也能發揮也更大的戰鬥力量。
五隊戰兵和兩隊家丁領了賞錢之後,便開始開拔。陏後李璟便帶着軍官們的家眷也随行,韓氏原本還放心不下家裏,想要留下。不過李璟一番勸說,終于是說動了她,至于家裏的那千餘畝地,則交給了同族的幾位叔伯打理照料。李惠兒和于幼娘幾個也都跟着上路,連蕭韓氏居然也提出要跟去,說是和李璟母親還沒有處夠。
李璟把林武、杜仲武和崔緻遠三人留下,讓他們負責帶着剩下的工匠和兵卒以及那些士兵的家眷從陸路赴登州港。由于人太多,隻能分批出發。
赤山港,李璟帶着隊伍趕到時,崔老頭已經在港口等他。經過這些天的時間,崔老頭早已經拿着李璟給的錢,招募到了全部所需的船員。由于李璟開出的條件優厚,招募船員的事情并沒費多少麻煩,錢撒出去,兩百多個船員就已經招募齊了。
李璟帶着四百多人登上甯海号,加上兩百多的船員,船上一下子有了近七百人,可是卻依然不顯擠。
“起錨!揚帆!”
船頭上,黝黑的船長悠長的嗓音響起,船上登時忙碌起來。起錨的起錨,揚帆的揚帆。巨大的甯海号也開始緩緩的駛離碼頭。
船一路行駛順暢,沿着海岸而行,兩天之後,就已經到達了登州港,
到達登州港之後,李璟沒有直接去沙門鎮,而是帶着張宏和林威在港口暫時停靠,先去了蓬萊。先前碼頭倉庫中把存放的那三百套裝備給取出來,運回船上後,李璟又去韓家的倉庫中接收了韓家給李璟的帛布糧食。這些糧食太多,李璟一時也不能拿走,不過是去接收後,繼續暫存在倉庫之中。
處理完這些事情,李璟便和張宏直接去拜會刺史宋溫。
時隔了近一月未見,宋溫卻是神有些神情憔悴。按張宏所說的,宋溫自當了刺史之後,高興了沒多久,王敬文便接任了長史之位,兩個人如今可謂是勢如水火,鬥的不可開交。宋溫雖然是刺史,可王敬文卻也不簡單,仗着弟弟是青州牙将,登州水師和大謝砦的兵馬使都是王敬武的人,公然和宋溫對着幹。
李璟一見面,就直接給宋溫送上了一千貫的禮金,宋溫滿臉笑意的收下了。上次韓家的事情,宋溫一下子收了五千貫,他對李璟的态度可是十分的好。
宋溫笑道:“上次你說想要買一批軍械,正好有一批原本準備補充給大謝砦和登州水師的裝備,你說你打算全部吃下?上次張兵曹送了一萬貫過來,說是餘下的稍後就送來,這次你來,可是把錢準備好了?”
“都準備好了,餘下的四萬貫我都已經帶來了,你收點。”李璟将四萬貫的飛錢掏出,送到宋溫面前。宋溫仔細的查驗了一番,笑着點頭收下。
“宋使君,錢我們已經付過了,不知道這貨什麽時候能收?”
“還要再些天,半個月内吧。這批貨是從青州運過來的,路上得要一些時間。”
“不知道這樣的貨還有沒有?如果有的話,職下還想要再買一些。”李璟笑着道。
宋溫搖了搖頭:“你啊,你把我當成什麽了?倒賣軍械的販子?告訴你,就是這批貨,還都是因爲那大謝砦的封彰和水師的王進最近小動作不斷,妄想和王敬武對抗節帥。節帥扣下他們這批軍械,也不過是想要殺雞儆猴,給他們一個警告。要不然,五萬貫錢,你以爲就真的能買到一千套如此精良的裝備?”
“對了,有件事情我還得說下你,聽說你在老家招兵買馬,都招了上千的人了。你想幹嗎?沙門鎮的兵額也才三百,你招那麽多人做什麽?告訴你,已經有人在說你的壞話了。要不是我和節帥壓着,你一個小小的鎮将,招這麽多兵是想幹嘛?這次讓你去沙門鎮,你可得低調一些,那封彰可不是好對付的。你要是被他抓住了痛腳,倒時就是我也不好幫你說話。”
又說了會後,李璟見得不到什麽好處了,便起身告辭。離了宋府,李璟又直接去了昭王府,原本李璟是想讓昭王發話,把李惠兒她們給叫回去,哪想到,昭王李汭卻絲毫不管這些,隻說随她們胡鬧去,讓李璟多看着點就行。氣的李璟飯也沒有留下來吃,直接回了港口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