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官輕輕一笑,說道:“我家州牧大人知道。州牧大人托奴才帶個話來,他說皇上沒有找太後理論,而是忍了下來,他很欣慰。皇上已經有了人君的城府,以後一定能當一位天下敬仰的好皇帝。”
“唉,我這也是沒有辦法啊!可是壽官我問你,我老師既然知道了母後篡改聖旨,爲什麽他不直接提兵入關,來找我呢?”劉辯說道。
“皇上望安!我家州牧大人曾經說,這天下之事須順勢而爲,不可強行逆轉。如果拼得太急,則傷人傷己,反而是對大漢朝政有害。我家州牧大人也料到皇上會有這方面的疑慮,所以他托奴才還給皇上說了一句話。他說皇上的母後、舅父隻是一時得勢,絕對不會長久。皇上暫時容讓他們一時就是了。而皇上真正的敵人是……”此時壽官耳朵一動,似乎聽到了什麽。壽官趕緊趴在了劉辯的耳邊,輕聲說出了兩個字:“董卓!”
就在劉辯繼續要詢問的時候,隻聽得壽官已經大聲說道:“是,皇上!奴才告退!”
“咦?”這時劉辯才聽到宣德殿外腳步聲響,而身爲十常侍之一的郭勝已經走到了門前。
“好了,你先退下吧!明日繼續由你來宣德殿伺候!”劉辯配合着說了一句。
“是!”壽官輕聲答應,轉身離開了宣德殿。
“你站住!”壽官剛走到宣德殿之外,郭勝就叫住了壽官。
“啊!原來是常侍大人,不知大人有何吩咐?”壽官仍然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
“以前我怎麽沒見過你啊?”郭勝問道。
“回禀常侍大人的話,奴才是上個月才入宮的,名叫壽官。如果奴才有什麽做得不對的地方,請常侍大人責罵!”壽官說道。
“嗯,倒沒什麽!”郭勝點了點頭,又突然說道:“你别動,讓我搜搜身!”
“是!”壽官很配合的站在當地,任憑郭勝從上到下的搜了一遍。
此時郭勝在門外搜身,而門内的劉辯則汗都流下來了。剛才幸虧自己沒讓這個壽官帶什麽東西出去,否則郭勝一搜就全露陷了。現在這個郭勝一直以何進的走狗自居,要是讓他發現自己和老師還有聯系,那可就糟糕了。
“壽官是吧?”郭勝搜完了壽官的身上,當然沒有搜到什麽東西,隻好點點頭說道:“這宮裏的規矩很多,絕對不允許偷雞摸狗。以後你自己警醒着點!”
“是,多謝常侍大人教誨!”壽官說道。
“行了,走吧!”郭勝沖壽官擺了擺手,自己也溜溜達達的走了。
壽官向郭勝行了一禮,才又向外面走去。
從此之後,漢少帝劉辯身邊就經常會見到一個叫壽官的小太監。而洛陽皇宮和益州牧府之間的所有消息,也都會通過壽官的嘴巴來進行傳遞。
光熹元年六月,袁紹正伏在袁逢的床榻之前,聽着自己父親的吩咐。此時距離袁逢中毒已經過去了兩年,袁逢雖然從劇毒中挺了過來,但是身體已經徹底的完了,這兩年來袁逢幾乎都是躺在床上度過的。不僅如此,随着日子一天一天過去,袁逢的身體也是變得更加糟糕。很多大夫都無奈的确診,袁逢恐怕是挺不過今年冬天了。雖然袁逢的身體不怎麽好,但卻依然控制着袁家的上上下下。經過兩年前的械鬥事件之後,袁家在袁逢的操作下已經恢複了原本的實力,仍然穩穩地當着大漢朝的三大世家之一。
“父親是什麽意思?您說今後咱們的敵人就是何進了?”袁紹在袁逢的床榻前,略帶驚訝的說道。
“怎麽,很奇怪嗎?你不會因爲何進封你當了個司隸校尉,主管司隸的兵務,就心滿意足了吧?”袁逢說道。
“不,不!孩兒哪會這麽目光短淺?”袁紹說道:“想我袁家堂堂四世三公,我身爲袁家後人哪能弱了我們袁家的名頭呢?孩兒就算再不棄,也一定要當上三公之位。”
“好,這還不錯!”袁逢咳嗽了一聲說道:“咱們袁家這第五代子弟中,我最看好的就是你。如今我的身體也不行了,也得把朝堂權柄的那些事情給你說說了。今天我也不多說,就告訴你一點:無論曆朝曆代,朝堂之上的第一和第二之間永遠是敵人!”
“第一和第二之間永遠都是敵人,不會吧?”袁紹疑惑的問道:“咱們朝堂之上,太尉府和司徒府之間沒有那麽多矛盾吧?”
“咳咳~”袁逢一邊咳嗽,一邊擺了擺手說道:“你會錯意了。你平時所見的太尉、司徒、司空這樣的三公,充其量隻是臣子而已,哪算得上是第一第二呢?我說的第一第二是指周文王之于商纣王,漢高祖之于霸王項羽,秦扶蘇之于胡亥!”當袁逢說到這裏的時候,袁紹的眼神才露出了慎重之色。
袁逢看袁紹已經有所會意,就繼續說道:“周文王想要好好當商纣王的臣子,可是商纣王卻要視周文王爲眼中釘;霸王項羽想要把劉邦當結義兄弟,但劉邦卻一心置項羽于死地;扶蘇和胡亥還是親生兄弟呢,可不還是鬥得你死我活?天下權柄第一和第二之間的鬥争不好玩,隻有最狡詐多計、最心狠手辣的人才能成爲勝利者。現在,紹兒你明白了嗎?如今劉姓皇室暗弱,天下的第一第二之争已經沒有劉辯、劉協什麽事情了,反而成爲了外姓世家之間的事情。”
“是!父親,我已經明白了!”此時袁紹的眼中已經現出了狠辣之色。袁紹思索片刻之後,說道:“那父親以爲,孩兒應該什麽時候動手?”
袁逢向床榻上靠了靠,緩緩的說道:“咱們親自動手是個笨法子。叫我說,最好的莫過于借刀殺人。”
“借刀殺人?那父親以爲這把刀,是誰呢?”袁紹問道。
“這件事情你不能太着急,得一步一步的來。你就這樣……”随着袁逢給袁紹慢慢道來,袁紹的臉上變得更加陰狠了。
光熹元年七月初,何進手下一個和袁紹關系很好的門客張津向何進勸說道:“自從東漢讓宦官擔任常侍以來,這個位高權重的職司就都由閹人擔任了。這些閹黨攬權納賄、穢亂宮闱,早已成爲天下最大的毒瘤。而現在這些常侍太監竟然敢把黑手伸向了您的妹妹,通過何太後專通奸利,這實在是對何家的名聲影響太壞了。現在大将軍麾下謀臣如雨、猛将如雲,正是爲國家除此大害之時。假如您要是徹底消滅了十常侍的禍患,那青史上都會爲您書寫濃墨重彩的一筆,您将成爲比拟周公、姜尚的一代賢相啊!”
本來就對張讓、趙忠等宦官不太待見的何進,聽到張津的話後就立刻下了決心,當即入宮向何太後說要殺掉張讓、趙忠等人。可是現在張讓等十常侍把何太後正伺候得舒服呢,何太後哪裏會同意這樣的事情?于是何太後一個軟釘子就把何進給頂了回去。從此以後,何進更加相信自己的妹妹已經被十常侍蠱惑,對張讓、趙忠等人恨得更加厲害了。就算是平時對何進畢恭畢敬的郭勝,何進也不再給他好臉看了。
随着何進對十常侍态度的重大轉變,張讓、趙忠這種人精也立刻就覺察了出來。于是張讓等十常侍一邊把何太後伺候得舒舒服服,一邊就想着法、變着主意的離間何太後和何進之間的關系。此時何進仍然把何太後當成妹妹看待,但何太後已經把自己當成天下的女皇帝了。每次何進來見何太後的時候,何太後都會要求何進把三跪九叩的大禮給做齊了,而受了一肚子氣的何進更加下定決心,一定要徹底鏟除天下間所有的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