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長歌看安軍長雖說還是像原來那樣有精氣神,可是頭發卻是全白了,臉上的溝壑更深了,一看就知道這西北的風沙可不是一般的厲害。
安軍長看到曲長歌和趙況,笑着說道:“嗯,不錯不錯,這回沒有你們兩個說不好還真的會出亂子。”
曲長歌說道:“安伯伯,您這是高擡我們了,我們哪裏有這麽厲害。”
安軍長笑着擺擺手:“哎,跟你安伯伯就不用這麽謙虛了。對了,這兩個是不是我的外孫和外孫女啊!哎呀,都長這麽大了,你媽給織的毛衣毛褲都能穿吧?”
曲長歌有些不适應安軍長會問這麽親民的問題,好似那天夜裏那個運籌帷幄又殺伐決斷的人不是他一樣。
“都合身,謝謝了1曲長歌愣了一下神,馬上回道。
安軍長直接走到餐桌的空位上坐了下來,又對着還站着的衆人招了招手:“哎,都坐啊!我是不是打擾你們吃飯了?”
趙況這時候回道:“剛坐下,還沒開始呢,您這是正及時呢。”
安軍長說道:“小況啊,我今天要給你和長歌兩個敬杯酒啊!這些年也多虧你們時不時地寄東西、寄糧食,不然我和你媽,還有你弟弟也不知道熬不熬的過來呢。”
他說着倒了三杯酒,兩杯遞給了曲長歌和趙況,自己端起了一杯,跟兩人碰了一下說道:“來,爲了表示感激之情,我先幹爲敬1
曲長歌和趙況看他真的是一飲而盡,也趕忙将杯中酒幹了。
安軍長爽朗地笑了:“嗯,這就對了,你們兩個雖不是我們軍中人,可是你們兩個是軍人的後代,這爽朗勁兒還是沒岔,說明你們都是好樣的。”
甄麗珠有些心疼地說道:“老安,你這一天到晚地忙,菜也不吃一口,先幹一杯酒,擔心你的身體吃不消,你可不是那二三十歲正當年的時候了。”
安軍長搖頭:“麗珠啊,你放心,這點子酒不會吃不消的,我今天就是高興,看到長歌和小況都高興,他們兩個真的是好孩子1
曲長歌忙說道:“安伯伯,小瑄也是很好的孩子啊1
她可不能讓這個後爹忘記自家弟弟了,要不是弟弟陪着他們去西北,她可不會管這兩個人的死活,要不是弟弟在前面擋着點,也說不好這兩個人在西北是挺不到現在回來的時候。
甄麗珠很高興曲長歌爲安素瑄說話,她的一雙美眸看向曲長歌,眼神裏滿是溫柔:“長歌說得對,在西北的時候要不是他吃苦耐勞,做啥都沖鋒在前,老安又病得厲害,我們還真是,哎1
曲長歌到是可以想象得出他們的艱難,自家弟弟她也心疼,不過看到從西北回來的弟弟如今成長爲一個能吃苦又做事牢靠的人,她覺得吃點苦頭也值。
安軍長看向小兒子,他也沒想到一直膽小又瘦弱的兒子,在真正有大事發生的時候,居然是挺身而出,自己原來太對不住他了。
他剛要沖着兒子舉杯的,甄麗珠直接給鎮壓了:“不行啊,兒子是好,也不用你拉着他喝酒。好了,咱們先坐下來吃點菜。看我們椿樹和妞妞都餓了。”
安軍長一看連個小的都舉着勺子,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哎,對不住對不住!咱們開始吃飯吧!小妞妞啊,你喜歡吃啥啊?外公給你夾啊1
甄麗珠笑了:“行了,你時間也不多,趕緊顧自己吃飽了吧,妞妞和椿樹這裏有我呢,保證餓不着他們的。”
安軍長讓甄麗珠訓得不知道要做什麽好了,不過他肚子确實是餓了,這幾天都沒回家,一直在弄敵/特的事情,他幹脆呵呵傻笑兩聲端起碗就“吭哧吭哧”地吃了起來。
甄麗珠也不管他,果然就開始關照兩個小的,時不時地給他們夾菜,還給他們盛湯,周到得曲長歌和趙況都隻有在旁邊幹看着的份。
趙況捅了捅咕曲長歌,示意讓她也給甄麗珠夾點菜。
曲長歌看在甄麗珠真心對兩個孩子的份上,伸筷子給甄麗珠夾了一塊魚肉:“你也吃點魚肉,對身體好。”
甄麗珠的眼淚這回算是流下來了,她趕忙用袖子擦了擦,小聲說了一句:“好的。”
這邊安軍長吃得快,可能也是在部隊多年養成的習慣,其他人剛吃了一小半,他已經放下筷子和碗了。
他這一放碗,其他人又不好再吃了,都停了下來。
安軍長見狀忙說道:“我等會還要出去,你們就慢慢吃,不用管我。還有半個小時,我陪着你們說會子話。”
趙況問道:“那八個人審完了嗎?”
安軍長卻是不想在家裏說這事兒,隻是點了點頭,又沖着趙況使了個眼色。
趙況也懂事地不再提這事兒了。
安軍長卻是站起來對趙況說道:“小況,你跟我去一趟書房吧1
這是要單獨告訴他這事兒了,趙況自然是從善如流,他也想知道一下這後來是怎麽回事。
甄麗珠還是有些心疼女婿沒吃完飯,剛想伸手叫住的,曲長歌卻是說道:“沒事,他也不餓,等會出來再吃也行。”
聽女兒這麽說,甄麗珠也不好再說什麽了,如今跟閨女的關系有所緩和,她是再不敢多說什麽惹怒女兒,又把關系弄僵了。
安素瑄對于自家老娘這麽卑微地在姐姐面前,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感覺,他小聲對甄麗珠說道:“媽,你不用這樣,姐姐不會這麽小氣的。”
甄麗珠有些尴尬地說道:“你這孩子說啥呢。”
曲長歌跟着說道:“是的,我沒那麽小氣,您不用太在意我的态度。”
甄麗珠一聽又要抹眼淚,這個曲長歌實在是受不了,就對甄麗珠說道:“如果你總是動不動就抹眼淚,那以後我看我還是少來了。”
“不不不,我不哭了,長歌你以後一定要常來,這就是你的娘家。”甄麗珠真心實意地說道。
曲長歌看她那樣子有些哭笑不得,心裏對她的厭惡突然之間少了很多。
“好了,妞妞看着你呢,趕緊給妞妞夾個雞腿吧1曲長歌隻好拿孩子說事。
甄麗珠聽了她這樣說話,頓時喜笑顔開:“對對對,我給妞妞夾個雞腿1
妞妞看着碗裏的雞腿,也笑得見牙不見眼,她雖然經常能吃到雞腿,可她還真是最喜歡吃雞腿了,所以她也笑眯眯地對甄麗珠說道:“謝謝外婆1
甄麗珠聽到妞妞這麽說,簡直就跟三伏天喝了一杯冰水一樣舒服,樂呵着說道:“妞妞以後想吃啥了,就到外婆這裏來。外婆雖然沒有你爸爸做得好吃,可還是做得不錯的。”
妞妞瞪着她的大眼睛說道:“外婆,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别人不敢保證,隻要妞妞和椿樹想吃的,外婆都會辦到的。”甄麗珠好不容易有個能和外孫女親近的機會,自然是不能放過的。
妞妞想了想,有些洩氣地說道:“我不能老在這裏啊,我還要回縣裏去呢。”
甄麗珠忙說道:“要是妞妞願意留下來,也可以在外婆這裏住啊,想住多久都可以的。”
妞妞搖搖頭:“不行,我不能離開我媽媽、爸爸,還有哥哥1
曲長歌笑了,這丫頭還行,能經得住人家的糖衣炮彈。
安軍長也沒跟趙況說多長時間的話就匆匆從書房出來了,還對着曲長歌抱歉地說道:“我那邊實在是沒忙完,長歌,你和小況領着孩子們在這裏多玩一會兒,吃完晚飯再走1
曲長歌沒跟安軍長客氣,隻是笑着說道:“您這都是爲了國家和人民呢,這是大事,您先忙您的就是了,我們是小輩,咋樣都成。”
安軍長讓曲長歌這幾句話說得笑了起來:“不錯哦,長歌,你現在這小嘴說話比小況還甜呢。行了,以後在這邊不用這樣,就當自己家一樣,不要太客氣了啊1
他說完,跟甄麗珠和安素瑄叮囑了幾句,讓他們一定留人吃晚飯再走,轉身又跟兩個小家夥道了别方才離開。
衆人将他送到院子裏,安軍長的車就停在院子外面,等着他一上車就風馳電掣地開走了。
曲長歌想問趙況,安軍長都跟他說了什麽,可确實也是不好在這裏問,不行今天晚上進秘境再說了。
吃過飯,甄麗珠還是真心想留他們在這裏吃完晚飯再走。
安素瑄也不想他們走,畢竟這麽多年沒有見過面了,他覺得自己有滿肚子的話想跟姐姐說呢。
趙況看着架勢也知道霸蠻走是可以,可是真沒必要,畢竟他們還真是有好幾年沒見過了,他也知道曲長歌肯定是想跟安素瑄多說會子話的。
“長歌,咱們也是好久沒見小瑄了,你就不想聽他繪聲繪色地說他們在西北的故事嗎?”趙況知道用什麽方法說服曲長歌。
果然,曲長歌聽了趙況的話,點頭說道:“是,雖說小瑄現在安生回來了,可我還真是想知道他在那邊生活的情況。”
安素瑄笑着說道:“姐姐就算是不想知道,我也要跟姐姐好好說說呢。”
趙況看了看有些蔫的兩個孩子,對甄麗珠說道:“甄姨,兩個孩子平時有睡午覺的習慣,您看給他們安排個睡覺的地方,行不?”
甄麗珠聽到他們願意留下來,高興得不行,趕緊說道:“那有什麽不行的。”
接着她又沖着廚房那邊喊了一聲:“周姨,先别管廚房了,你先去把二樓東頭的那間房子收拾出來,那張床最大,你把那張床鋪好吧1
周姨在廚房裏答應了一聲,就急急地出來到樓上收拾房間去了。
曲長歌說道:“也不用這麽麻煩1
“不是麻煩,是我想得不周到,隻想着留你們吃飯了,沒想到準備房間讓孩子們休息。”甄麗珠有些自責。
曲長歌有些受不了她這樣,就說道:“再這樣客氣,我就帶着他們回去了,咱們能不能随意一些?”
“能!當然能1甄麗珠趕緊回答,這一下她也不敢多說下去了。
曲長歌和趙況兩個先領了兩個小家夥去樓上睡覺,隻要有椿樹在,他們一般都是把妞妞交給椿樹看着的。
所以,兩人很快就下來了。
安素瑄有些詫異地問道:“這麽快就睡着了?”
曲長歌說道:“嘿,你家那個外甥女啊,隻要有椿樹在就行,不過起床以後必須看到我或者你姐夫。”
安素瑄說道:“姐夫還真是十項全能,能做飯、能帶娃、能文能武,還特别疼老婆孩子,真是的,姐,你咋這麽幸運呢?”
趙況讓他這麽一誇有些坐不住了:“哎,哪裏有你說的那麽好。”
“怎麽沒有?還有個子長得高,身形好,長得還非常英俊,是我見過的人裏最英俊的了。”安素瑄誇起來就沒完沒了了。
甄麗珠也一臉慈祥地看着趙況,這個女婿是真的沒得說,自家女兒和他結婚也算是走了好運了,人才、人品都是沒得挑的,她也就放心了。
曲長歌見安素瑄如今嘴皮子利落了許多,就笑着說道:“好了,好了,你就别盯着你姐夫誇了,還是說說你們在西北的事情吧1
安素瑄也不再逗自家姐姐和姐夫了,開始說起他們到西北的事情來。
一直在溫潤多雨的南方長大的安素瑄到西北以後隻覺得自己到了另外一個世界一般。
到處都是光秃秃的,沒有那種無冬曆夏常綠的樹木不算,簡直就是黃沙漫天,那個風大到能吹着人往前跑,站都站不祝
那個地方也缺水,據說有的人一輩子隻洗兩次澡,也就是結婚的時候和過世的時候。
就是喝的水也是那種很渾濁的水,就是煮面條也得蓋着蓋,不然面條裏都是沙子。
而且這回安軍長下放的那個農場是在一個非常非常偏僻的地方,方圓二三十公裏就沒有人煙,條件那叫一個艱苦,也是安素瑄從來都沒有想象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