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穿在她身上,好似都能覺出她的骨頭來,身上的衣服居然還打了補丁。
這個時候的人雖不說是穿得很好了,可穿打補丁衣服的人還是很少了,何況還是孩子。
頭發亂糟糟地紮了兩個小辮,發質枯黃,一看就是營養不良,隻是她低着頭,隻能看到她的頭頂,見不着長什麽樣子。
袁妙忍不住将小椅子移到她的身邊,輕輕地碰了她一下,卻是見她如驚弓之鳥一般瑟縮了一下,擡起了頭,露出一雙濕漉漉、帶着萬分驚恐的大眼睛。
真好看,袁妙拉了拉她的小手:“我叫袁妙,你叫什麽名字?”
可能是袁妙手上溫暖讓她鎮定了下來,她口齒清楚地說道:“方圓。”
這名字好似聽過,袁妙使勁回憶了一番,還是沒有想起是在什麽地方聽過,算了,慢慢想吧,以後總會想起來的。
“方圓?你這名字真的很好玩呢,又方又圓?”袁妙就想逗她說話。
方圓忙急急地解釋:“不是不是,我爸爸姓方,我媽媽的名字裏有個圓字,他們就給我取了這個名字。”
這樣的取名方法也真是方便,不用過腦子了,不過方圓這名字還真是挺好聽的。
方圓解釋完,立馬又低下了頭,讓袁妙拉着的小手也緊張得直抖。
旁邊的張盛又伸過頭來了:“妙妙,你理她做什麽?”
“我怎麽就不能理她了?”袁妙反問,因爲她發現張盛一說話,方圓的手抖得更厲害了,她緊緊地握住了方圓的手,好似要從手上傳遞力氣給她。
張盛斜着眼看向又把頭快要低到腳面的方圓,很是輕蔑地說道:“她爸爸不要她和她媽媽了,她現在是沒有爸爸的野孩子了。”
這是什麽話,男人抛妻棄子,這妻子女兒還要受歧視,這叫什麽破道理。
袁妙眼睛一瞪:“張盛,你怎麽這樣說話呢,方圓連爸爸都沒有了,多倒黴的事,你居然還要說她,一點同情心都沒有,你再這樣,我就不跟你玩了。”
什麽同情心啥的,張盛聽不懂,可這不跟他玩了還是聽得明白的,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可人家都這麽說啊,我也是聽人家說才說的。”
人雲亦雲,這種人最可恨了,就跟前世裏袁妙經曆的那些事一樣。
明明她的眼睛做過手術,很少用電腦,根本就沒有什麽qq号,結果原來一起進單位的一個分到别的分部的男同事天天跟一個女的用qq聊天,就說那是她。
那男同事的老婆跟她也是一批進來的,知道剛開始的時候,那男同事追過袁妙,這一下就跟捅了馬蜂窩一樣,到處跟人說袁妙不要臉,用qq勾/引她老公。
這種桃色新聞,大家都是喜聞樂見的,一個個都說袁妙是狐狸/精什麽的,說得有鼻子有眼的,衆口铄金,她這個沒有qq号的人,變成了公司裏多數人嘴裏的狐狸/精。
她隻覺得旁人看她的目光好生奇怪,卻還不知道是爲什麽。
後來還是單位唯一一個跟她關系好的女同事偷偷告訴她,她才知道,原來這段時間她去别的分部,那些人看她的眼神怎麽就那麽怪。
可這種事情是解釋不清的,袁妙隻得繼續自己高冷的樣子,到哪裏都一副不理人的模樣,省得有人看她好欺負總是問她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
袁妙瞪着張盛:“人做什麽你就做什麽,難道人去****,你也去?”
本來方圓的手都已經滿是冷汗了,聽得袁妙這麽問張盛,她難得地擡頭看了他們兩個一眼,臉上的驚恐表情已經好多了。
張盛是小霸王,本來聽得袁妙這麽說,他很是生氣的,可是想起金曦澤囑咐他的話,隻得偃旗息鼓地說道:“那我以後不說了,成不?”
袁妙也沒想到不過一瞬的功夫,小霸王居然把自己的脾氣壓了下去,對自己說起軟話來。
“張盛,其實我也是爲你好,你總是欺負比你弱的人,可你總是會碰到一個比你厲害的人,人家也這麽欺負你,你難道很高興?”袁妙語重心長。
張盛想了想,說出來的話卻氣得袁妙恨不得揍他兩下:“如果他比我厲害,我可能不高興,但是我還是服氣的。”
這家夥,簡直可以直接拉去混黑幫了,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哎,這長城也不是一天蓋得的,慢慢來吧,袁妙覺得想要改造小霸王,任重道遠啊!
袁妙不理張盛,專注地跟方圓說起話來,方圓可能是因爲袁妙一直維護她,也慢慢放開了,也願意跟袁妙說話。
王秋敏辦好手續又偷偷來小班看了眼兩個孩子,見他們都在那裏跟老師一起做遊戲,也就沒有再打擾他們,轉身走了。
幼兒園裏的生活很是平靜,李老師領着他們唱歌、跳舞、做遊戲、講故事什麽的,隻是對于四十多歲心理年齡的袁妙來說還真是種新體驗。
想想三十多年前的事情,她記得的真的不多,很多都是後來王秋敏跟她說的。
既然老天給了她重來的機會,她要認真過好自己的每一天,讓歡笑充滿自己的生活。
隻是袁炜還是跟鄭青青好得很,根本就不記得她這個姐姐了,袁妙也不生氣了,一直拉着方圓一起玩,方圓臉上的笑意也多了起來。
本來别的小朋友還在身後叽叽咕咕地說袁妙,可看到站在旁邊的張盛鼓着腮幫子看自己,就趕忙轉過頭不說話了。
去外面玩的時候,袁妙本來想拉着縮在角落裏的方圓一起出去玩的,還沒來得及開口喊,就被張盛直接拉着站到了一個小朋友的面前。
這小朋友個子真高,已經賽過這幼兒園裏的所有小朋友了,長得也很好,大大的眼睛忽閃忽閃的,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嘴唇,這是個長得很好看的小正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