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妙擡頭看了眼王文智手裏的大白兔,她真的沒把自己當四歲的孩子,畢竟現在她的心理年齡已經超過四十歲了,對于大白兔的誘/惑等同于沒有。
王秋敏開啓唠叨模式:“小智啊,你這是從哪裏弄的大白兔?别有點子錢就亂花了,家裏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有錢就存下來,以後也好給你娶老婆。巴拉巴拉……”
看到王文智臉上的表情不耐起來,袁妙趕緊笑着對王文智說道:“大舅,謝謝了!”說着,從他手上拿過大白兔,又分了一塊給袁炜。
其實她本來是想兩塊糖都給袁炜的,可這樣太不像一個四歲的孩子了,所以自己也拿了一塊,省得别人懷疑她。
袁妙也學着袁炜的樣子趕緊将大白兔的糖紙剝開,将那乳白色的奶糖放進了嘴裏,兩人都一臉享受的表情,這個時候的孩子确實是很少有零嘴吃,能有大白兔吃已經是很厲害了。
王文智對二姐的唠叨很是不高興,不過看在兩個外甥吃得這麽高興滿足,他心裏也就不拿二姐的唠叨當回事了。
不光不當回事,他還有些小得意起來,看兩塊奶糖就能收服兩個小家夥,自己多麽厲害。
袁妙歪着頭看向王文智,因爲嘴裏含着奶糖,說起話來就有些不清不楚的:“大舅,好、好恰!”
袁炜幹脆不說話,隻是随着袁妙的話連連點頭,跟小雞啄米一般,這樣的奶糖逢年過節能吃上一次就算很不錯了,自然是好吃了,他也想讨好大舅,看是不是還能多來一塊兩塊的。
在物資匮乏的年代,孩子的願望就是這樣單純,多出一塊糖對于他們來說都是過年。
幾個人其樂融融地聊了會子天,袁炜也沒能看到大舅從兜裏再掏一塊奶糖來,很是失望,而袁妙卻從王秋敏跟王文昊的談話中知道了幼兒園着火事件的來龍去脈。
原來是中午的時候,幼兒園食堂的廚子将一塊沒有完全熄滅的蜂窩煤扔到了廚房牆根下的垃圾桶裏,結果大家一睡午覺,就沒人發現那牆根下的垃圾桶慢慢着了起來。
那火燒了廚房,又從廚房開始蔓延到别的房間時,睡熟了的教職員工才發現。
又是一通亂,等人都跑出來清點人數時才發現少了袁妙。
李老師吓得夠嗆,這時候那火已經成了氣候,就是沒有完全燒着的房間也濃煙滾滾的,哪裏還能知道袁妙在哪裏。
卻是中班的金曦澤說自己知道袁妙在哪裏,不過他要跟着一起進去才說。
李老師哪裏還敢讓一個孩子進入火場,直問他具體是哪間房,然後就自己一人跑了進去。
沒想到的是金曦澤也趁大家不注意的時候偷偷跟在後面進去了,等到了裏面李老師才發現,就是想送出去也不行了,李老師沒有辦法隻好領着金曦澤一起去找袁妙了,還算幸運,沒多久就找到了,三人都安安全全地出了火場。
聽到這裏,王文智和王秋敏兩個都很是後怕,如果當時李老師沒有挺身而出,而金曦澤又不是真正知道袁妙在哪裏,後果真的是不堪設想。
正說着呢,門口有了響動,大家轉頭一看,卻是袁海淼回來了,年輕時候的袁海淼長得濃眉大眼,雖是個子不算高,卻也還算是好看。
他臉上滿是焦急,不過在看到袁妙好端端地坐在床上時,卻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本來袁妙想着前世裏她還和爸爸兩個爲了他新找的老伴吵架,已經有兩個星期互相不說話了,她也想對自己這個老爸冷淡一些的。
可看到袁海淼滿臉急色,後來好似卸下千斤重擔的虛脫樣子,袁妙望着袁海淼年輕了三十多年的臉,算了,這個時候他對媽媽和自己還是很好的,就原諒他了。
王秋敏和王文智兩個看到袁海淼的樣子也是吓了一跳,馬上兩個又跑過去将他攙扶了起來,直接送到了骨牌凳子上坐下。
袁海淼指了指袁妙,臉上露出欣慰的表情,喘了半天的氣才說出話來,還是跟前世的記憶裏一樣嗓門大得跟打雷一般:“妙妙沒事就好,我聽人一說,趕緊往家跑,可是腿都軟了,跟路上折騰了這半天才到家。”
袁妙眼裏的淚刷的一下就流了下來,袁海淼有時候喜歡胡攪蠻纏,說話噎死人,可這個時候看到年輕的爸爸這樣挂牽自己,她再也忍不住了。
“爸爸!”袁妙小手伸得長長的,要袁海淼抱。
袁海淼見女兒這個樣子,想起下午差點天人永隔,不顧自己的腿還發軟,站起來就伸手将女兒抱在了懷裏,袁妙則兩隻胳膊緊緊地摟住了袁海淼的脖子。
王秋敏看到老公和女兒的樣子,那眼淚水又撲簌簌地滾落下來,就是王文智和袁炜兩個也忍不住紅了眼圈。
門在這個時候又被人推開了,衆人轉頭一看,外面進來的是頭發已經花白的爺爺袁靜安。
袁靜安雖然也跟袁海淼一樣氣喘如牛,可仍是那麽儒雅俊秀,就像袁妙的三叔叔袁海垚一直說的那樣,爺爺就是圍個破圍巾也潇灑倜傥。
他是難得的解放前的大學生,在那個時候就是讀個中學就已經算是知識分子了,何況是他這種珍稀的大學生,所以走出去,是人都看得出他是個飽讀詩書的。
可能自家爸爸袁海淼書讀得少,長相雖是随了爺爺,可那氣質卻是差了十萬八千裏,兩個人一個是氣質超凡的知識分子,一個卻像是街頭賣紅薯的小商小販。
袁靜安臉上的焦急之色不比袁海淼少,看到和兒子摟在一起的小孫女沒什麽事,他才算是放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