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份,江南的天氣終于算是入了冬,葛水憐站在床邊,靜靜的看着床上一臉安詳的白卓。
“媽,他還沒有轉醒的樣子嗎?”
雲楚搖搖頭,說:“醫生說他的生命迹象一切正常,可他就像是失了魂一樣,一點反應都沒有。”
葛水憐雙眼泛起霧水,說:“那天,得怪我,如果我不跑的話,他就不會和冷軒禾發生争執,他就不會被冷軒禾報複。”
“憐憐,不要妄自下結論,或許,想害白卓的另有其人呢?爲什麽一口咬定冷軒禾?”
葛水憐咬牙道:“媽媽,雖說現在冷家做了甯城陰陽界的第一世家,但我們也沒有什麽好怕他的,媽媽你不要偏袒他了!”
雲楚清楚自家女兒的性格,沒有和她争執,撇開話說:“白卓他……已經一個星期了沒擦身子了,你來還是我來?”
葛水憐聽後,原本憤恨的情緒蕩然無存,臉蛋一紅,說:“啊?那……那還是你來吧,媽媽你比較……比較細心一些,我……”
雲楚笑說:“呵呵,這孩子,害什麽羞呢……你是他的未婚妻啊!”
葛水憐争辯道:“我……我們還沒有訂婚呢!”
白卓和葛水憐的訂婚時間是十一月份,然而現在都已經是十二月初了,算算時間,白卓和葛水憐兩人卻是錯過了訂婚的日子。但是雲楚卻說:“這事兒既然是你爺爺敲定的,你倆也當着你爺爺的面點過頭的,這事兒便就這麽定了,别讓爺爺在九泉之下寒了心。”
“我……我知道了……”葛水憐拉聳着腦袋,不想承認。突然,她想起那日在教室裏被白卓強吻的情形,臉蛋瞬間紅了起來,說:“老媽……今天……就今天,你幫他擦身子,下、下次我來幫他洗!”
葛水憐邁開步子跑掉了,雲楚坐在房間裏苦笑了一聲,歎了口氣。爲白卓這個未來的女婿擦身子,倒不是她不好意思。她都已經是過來人了,她隻是有些擔心自家女兒嫁給白卓之後,白卓他會不會吃虧——知女莫過母,葛水憐的性格實在是太跳脫了。
雲楚爲白卓擦了身子之後,便離開了病房。白卓昏迷已經有一個多月,但他的生命體征一切正常,如果醒來的話,醫生會第一時間通知家屬,也不用家屬一直陪護着白卓。
雲楚離開後,外頭走進來一個嬌小的倩影,是甯蘭。
甯蘭站在床邊,就那樣靜靜的看着白卓的臉頰,過了好久好久,她的眼角居然流下了一行清淚,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白卓說的:“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是水憐的未婚夫。可我還是對你産生了好感,就像水憐一樣……但我不會奢望什麽,隻希望你早些醒來,這樣,我就很開心了,快些醒來吧……水憐她一直瞞着楊柳學姐還有歐陽院長,她還一個人背負着整個家族,一定很累,白卓大哥,快點醒來吧!”
……
“瑤瑤姑娘,帶我去找那塊石頭吧?”
瑤瑤歪着腦袋說:“爲什麽?你要回去嗎?可是瑤瑤在這裏一個人好孤單啊!”
白卓撓撓後腦勺,“額,瑤瑤姑娘,我以後會想辦法經常回來看你的!但是我現在真的要回去了,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瑤瑤姑娘就幫幫我吧!”
“但是,你怕死。”
“什麽?”白卓一愣,奇怪的問到。
“你害怕死亡,所以不能回去。”瑤瑤說:“躲在這裏你的靈魂不滅,永遠不會死亡,一起和瑤瑤永遠住在這裏吧!”
白卓爲難的說:“說實話,瑤瑤姑娘很漂亮,我也想和瑤瑤姑娘永遠住在這裏,但是,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我不能放棄她,不能放棄那邊的一切……”
“可是,你害怕死亡,就不能得到灼生。”
“啊?誰定的規矩啊,害怕死亡就得不到灼生?”白卓問。
“神石說的。”
“額……是那塊補天石?它會說話?”
“那倒不是,是它的意念告訴我的。”
白卓懇求道:“那瑤瑤姑娘,就帶我去見見那塊神石吧!拜托了!”
瑤瑤皺起好看的柳葉眉說:“無規矩不成方圓,我不能帶你去見神石,不過,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告訴你神石的方向在哪邊。”
“好!問吧!”白卓滿懷期待的說。
瑤瑤摘下面紗,放到白卓的手裏,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柔情蜜意,敵不過萬千紅塵。白澤,你愛過我嗎?”
撲通。
明明是意識狀态的自己,卻爲什麽感受到了強烈的心跳?好奇怪的感覺!白澤愛過她嗎?白澤是誰?她又是誰?她認識我嗎?對了,她仿佛知曉我的一切,我從哪裏來的、怎麽來的、我夢見了什麽、經曆了什麽,她都知道!爲什麽?
白卓久久沒有反應,瑤瑤臉上沒有悲傷,也沒有憤怒,有的隻是風輕雲淡。她微微一笑,手指前方:“我知道了,你的心已經給了我回答。”
瑤瑤的身姿漸漸消失,化作點點星光消失在白卓面前。白卓吃驚道:“喂,喂!瑤瑤,你去哪裏啊?你還沒有告訴我神石在哪裏啊,你手指前方又是什麽意思啊……”
啊,不見了。
瑤瑤消散在空氣之中,白卓覺得心裏空蕩蕩的,他将瑤瑤送予他的輕紗,輕輕的按在自己的胸口,自言自語道:“到底有沒有愛過呢?我一直以爲,關于那個‘我’,安知熙才是一切的起點。不過現在看來,這幅畫才是起點,如果有可能的話,林瑤瑤才是關鍵的所在?”
“啊——腦子好亂!”白卓哀嚎一聲,說:“不想了不想了,先出去再說吧!她的手指,好像是往這邊!”
走着走着,天上下起了暴雨,豆大的雨珠打在白卓臉上,白卓眯着眼睛,在雨中前行。暴雨似乎想要阻止白卓的前進。他越過一座高山,看到了一塊散發着五彩光芒的巨大石頭立在遠處的山頂。不,那已經算不上是巨大了,那塊石頭,簡直就将天遮住了一半!若不是白卓知道自己身在畫中,非得被這塊石頭給吓死不可!
“能夠容納這塊石頭的山,到底有多大?什麽時候才能走到山頂呢?唉……”白卓歎氣道。忽然,他手中的輕紗猛烈的顫抖起來,白卓吃了一驚,放開輕紗。這雪白的輕紗竟然慢慢變大,随後化作一隻巨大的仙鶴,沖着白卓叫了一聲,清脆響亮額鶴鳴聲響徹山林。
白卓立即會意,跳上白鶴的背部,高興道:“謝謝你了瑤瑤姑娘,如果我能出去的話,我一定會常回來看看你的!”
白鶴揚起長長的脖子鳴叫了一聲,展翅高飛,飛往那塊巨大的神石。白鶴降落在神石之下便化爲點點星光,也消散在了空氣之中。白卓擡頭望巨石看去,五彩的巨石上面竟然書了兩行奇怪的字體,但是白卓看懂了,“神女煉五石,天缺猶可補!嘶!果然是補天石!”
白卓的話語就像一段咒語,整座大山突然開始晃動起來,五彩的光芒四射,晃暈了白卓的意識。
……
“陸壓師弟,你爲何要救它?”
“我想救他。”
恍惚間,白卓看到了一個奇怪的場景。
隻聽那個人身蛇尾的漂亮女子說:“此獸吃了太多神魂,這本就是它罪有應得,你何必爲了它而荒廢力量?”
“師姐,他通人性。”
“通人性?無稽之談,吃神魂、吞妖魔,如此暴獸,不堪入目,你和本座說它通人性?”
“陸壓深知師姐是娲皇聖母,但是,人、神也好,獸、魔也好,他們都是生靈,師姐爲何會覺得有低賤之分?”
……
時光輪轉,似乎又換了一個場景。
那個人身蛇尾的女子雷霆震怒,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女子喝道:“放肆!竟然敢與本尊叫闆!你乃本尊後人,豈能與此等賤獸混在一起!今日起,你若敢踏出瑤池半步,本尊便賜你一死!”
……
視線模糊,場景再次變幻。
“師傅,徒兒願意離開此地,爲保瑤瑤性命……”
“已經晚了。”
“啊?師傅您說什麽?”
“師傅隻能幫你保住她的凡身,魂魄卻要受到輪回之苦,剩下的,隻能靠徒兒你了……”
……
時間飛快,似乎又過了千年。
橋的那頭很是熱鬧,好像有女子勾引有夫之婦,被浸了豬籠。一個小道士牽着老道的手往橋上走去。這個老道士随手灑出一碗血液,澆了那個女子一臉。
小道士問:“師傅師傅,那是什麽血?”
“哦,是貓血。”
“咦?師傅,爲何是貓血而不是狗血?師傅這麽做,豈不是爲虎作伥嗎?”
“這姑娘怨氣深重,死後定是冤魂,冤魂索命傷天害理,是爲妖孽。但是,師傅隻是覺得,這姑娘枉死,可惜了。若是一碗貓血能讓她得報大仇,又有何妨?呵呵……這紅塵是非,與我等何幹,隻是,老道我,放不下,一碗貓血能夠幫得到徒兒,那也是值了。”
“咦?師傅,爲何一碗貓血就能幫徒兒了?”
師傅神秘的一笑,牽着小道士的手,越走越遠。
……
“害我性命!納命來……納命來!”一個臉色慘白的溺死鬼吐着猩紅的舌頭,雙手死死掐住白卓的脖子,白卓一時喘不過氣來。
“啊!”白卓從睡夢中驚醒,然而,還有一個更加高分貝的尖叫在他耳邊響起久久不能停下。
他捂住耳朵疑惑的低頭看去,隻見葛水憐手裏捏着一塊毛巾,正在對自己的小兄弟“上下其手”!
“啊——”白卓吃驚的叫了起來。
“啊——!”然而葛水憐的尖叫聲比白卓的還要可怕,一聲高過一聲,白卓覺得自己的耳朵都要被震聾了。
白卓一臉懵逼的盯着葛水憐。貌似被“侵犯”的是自己,而不是她吧?白卓這樣想到,但是葛水憐高分貝的尖叫聲持續了一分鍾還沒有停歇。
“喂,叫夠了沒有,喂!葛水憐!”
葛水憐終于從驚吓中回過神來,喘着粗氣問道:“姓白的!你怎麽就醒了!”
“哈?我要是不醒的話,我的小兄弟被你欺負了怎麽辦?”
“小兄弟?什麽小兄弟?”葛水憐好奇的問。
白卓無辜的指了指自己的小兄弟,葛水憐順着他的手指看去,赫然看到了一根挺立的條形物體,而且還有高高立起的趨勢!葛水憐又氣又羞,反正被白卓撞了個正着,一不做二不休,葛水憐伸手狠狠捏了捏他的小兄弟。
白卓吃痛之下痛呼了一聲,然而聽在葛水憐耳裏讓人覺得分外的羞人。
“去死!”葛水憐吼了一聲,将手上的毛巾摔在他的臉上,奪門而出。
病房裏沒了葛水憐的叫聲,安靜了許多,白卓看看牆上的時鍾,十二月二日。
“草他嗎的,我昏迷了這麽久?”白卓罵了一句,臉色很是難看。他低頭看了看小腹上的刀傷,傷口已經結痂,他忽然想起了那個将自己從陰曹地府救出來的身影——魅魖!
他靜心凝神,将意念沉入腦海深處,呼喚到,“瑤瑤?”
“瑤瑤?誰是遙遙!你可是在尋本座?”
“啊,瑤……魅魖!”
“尋本座有何事?”
白卓說:“額,倒是沒什麽大事,就是想謝謝你救了我。”
“謝我?”魅魖不屑道:“若要謝,便把本座放出來。”
“那可不行!額,我是說,你可以提提别的要求。”白卓退了一步,說:“我知道,是你把我從陰曹地府裏解救出來的。”
“算了,本座也不奢求,隻希望你快點老死,這樣我才有機會脫身。還有,功與過,本座是不會亂認的,若不是那什麽林瑤瑤,你早就死了。”
白卓自動忽略的她的前半句,問道:“林瑤瑤?那她呢?”
“爲了将你送入畫卷,耗盡了心神,還在修養。”
白卓說:“嗯……等她修養好了,我也要好好謝謝她。魅魖,我白卓恩怨分明,答應你一個條件……合理的條件!”
魅魖沉吟了片刻,說:“呵,倒是沒看出來,你小子重情重義。行,哪曰我想好了,再告訴你。”
“好,那就這麽定了。”(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