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正是過年期間,北地雖然銀裝素裹,幹冷凜冽,但熱鬧吉慶的氣氛依然以卧虎城爲中心,向着四處傳播蔓延。人們換上了新鮮漂亮的新衣新帽新鞋子,相互之間忙着走親訪友、歡宴賓朋。
有那勤快靈巧一些的媳婦,便在家中做上一桌好飯菜招待前來拜年的客人;有那殷實一些的大家富戶,則幹脆在酒樓中包下幾桌席面讓人送至家中倒也省事。
自從北方大草原上的牧民徹底歸附漢人以來,晉國的老百姓已經有很多年不再爲冬天和過年而擔憂。而隻要那位受千萬人所愛戴的王留在卧虎城中過年,晉國的百姓便有許多理由和借口來歡慶祝福。
毫無疑問,平西王趙興便是這片歡樂祥和的締造者。人們隻要不時地在《報紙》上看到他說幾句堅定有力的話語,内心便會踏實和鼓舞許多。
譬如這一次,趙興在面對晉報第二任美女記者張紫薇小姐的采訪時,便毫不客氣地糾正了長期以來人們口中的一個常識性的錯誤。趙興說:“我們許多的百姓,将國法稱呼爲王法,這是大大的錯誤!自古以來,王子犯法,與民同罪。這就說明法令不是由高高在上的王定下來管束子民的,而是由全體人民制定下來需要我們共同遵守的行爲底線。今後不論各級官吏還是普通百姓,言及法令律例,不可稱呼王法,一定要說國法!”
這個趙興也真是管得寬,連個百姓用語都要插手,太不象話啦!
别人家歡天喜地過年,趙興家裏自然不會冷冷清清。這一天,照例是趙氏一族代表、李氏一族代表、以及許、胡、任、張、糜、蔡等夫人家中重要客人歡聚一堂的日子。
前來出席這場家宴的人有趙氏族長趙大膽和幾位族内長輩;李氏族長李亭方和族内幾位長輩;趙興嶽父許滿堂、黃軒族族長胡車兒、貂蟬(任紅昌)養父王允、張忻父親張儉、糜貞哥哥糜竺、蔡琰父親蔡邕。
還有幾位身份比較特殊的客人,也是每年必至。如已經成爲趙興準女婿的晉王劉镕、涼王劉蔄等青年俊彥。别看晉王和涼王在外人眼裏高貴無比,但在今天的酒宴上,他倆可沒有機會坐上首席,他們必須老老實實地跟趙興的大一些的幾個孩子們坐在一席。
這是平西王的家宴,外面那一套規矩和禮法統統作廢,什麽都得按照趙興定下來的規矩辦。當然了,趙興定下來的規矩必定是遵守國法的,絕對不會将家規淩駕于國法之上。
除了這些客人之外,趙興的七位夫人,加上三十來個大大小小的男女孩童,也照例會出席這場宴會。
這樣一來,趙府今日光是酒席就擺了八桌。
如此四世同堂,歡樂融融的場面,趙興總會讓幾位族長和幾位嶽丈說些祝福和叮囑的話語,最後再由他本人進行總結發言,然後就是酒宴開始,老老小小的人們紮堆敬酒,竄來竄去地找人說話,像極了後世家族聚會的場景。
今年的程序沒有多少變化,但是趙興的兩位老丈人張儉和蔡邕在祝福大家的時候,都不約而同地向座中人數最多的孩子輩提到了一定要學習國家律法,帶頭做遵紀守法公民的期望,這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果然,等到趙興進行總結陳詞的時候,他一改往年簡短幹脆的作風,足足對大家講了二十分鍾。而這十分鍾的内容,竟然已經被印制成冊,在他開始講述之前,便分發給了所有人。
一開始,還有年紀小些的孩子悄悄嬉鬧,結果馬上被這一桌上的某位夫人瞪着眼睛給鎮壓了下來。然後大家便鴉雀無聲地聽着趙興那洪亮的聲音在房梁和屋頂之上缭繞。
“凡與我有關之族人、家眷、子女、親戚、朋友,皆應成爲遵守國法之楷模,不可依仗身份恃強淩弱、徇私舞弊、投機鑽營、藐視國法家規。”
“自今日起,凡與我有關之族人、家眷、子女、親戚、朋友,因枉顧國法不顧,成爲犯罪之人起,吾便在所有報紙之上向世人宣布與其斷絕一切之關系。”
“凡吾趙興之後人,所犯律法之懲處力度與外人無異,審判之日起,便視爲自動脫離族群,再無任何權利享受族群提供的正當支持與幫助!”
趙興的這番話講完之後,場間的氣氛頓時變得十分凝重,眼看着宴席都快要進行不下去了。趙興于是換上了一副笑臉,意味深長地說道:“大家不要緊張,今天之所以在這個場合說這些話,并非針對某一人、某一事。這些年來,大家都能夠老實本分地做人做事,孩子們也算聽話,沒有給我趙興臉上抹過黑。但随着這個家越來越大,人越來越多,誰敢說今後沒有那種不懂事、不懂法,在外面惹出滔天大禍的人呢?”
“我們都是從窮苦人家過來的,試想當時受那些達官貴人欺負的時候心裏有多委屈?以己及人,如今我們成爲名副其實的第一家族,有多少人在看着我們?因此我們對于子女的管教不僅不能放松,而且要比平常人家還要嚴格一些,絕不能讓他們稱爲依仗父母兄弟和家族地位在外面作威作福的纨绔、衙内!”
“我真心希望等到幾百年之後,我們的後人還能記得我今日所說的話語,那樣他們就不會引來殺身滅門的災禍!”
作爲大漢第一任監察院長,趙國昌在光熹九年正月初五這天,在非正式場合所發表的講話,被各大報紙在第二天以頭版頭條的形式刊發,标題爲:《平西王誡全體族人言》。
随着幾份報紙向各地送出,一個無聲的信号被傳遞開來,那就是監察院不是擺設,而是真的會殺頭、動刀子的要害部門,大家夥還是老老實實地做人做官做事,不要冒犯了平西王的威嚴,成爲那第一隻被提出來斬頭的雞。
道理很簡單,平西王對自己的族人、家人和子女都這麽嚴格要求了,他又怎麽會放過其他知法犯法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