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上身穿闆甲、頭戴全遮面頭盔的重裝步兵分成了三組,一組持盾直接堵在箭垛口上,一組手持大戟将戟尖對着垛口,剩下的一組則作爲機動兵力,哪裏的陣型出現了漏洞,他們就會毫不猶豫地填上去。
當身穿藤甲的益州兵好不容易爬上塞頂時,他們原本以爲仗着自己身上刀槍不入的藤甲,可以一舉攻克這座令人讨厭的要塞,但實際情況卻讓他們感到萬分沮喪。益州兵發現守衛塞頂的先鋒軍身上穿的盔甲,比他們的藤甲還要厲害。
對于攻城的一方而言,藤甲輕巧,自然适合攀爬;但對于守城的一方而言,鋼甲厚重,剛好可以增加抵禦外力的重量。一方需要不停地往上爬,而另一方隻需要站在原地揮舞手中的武器。
攻城的益州兵身穿藤甲刀槍不入,守城的先鋒軍身穿鋼甲同樣是刀槍不入。在這種情況下,大戟士便可以充分發揮作用。他們隻需要不停地将爬上城頭的益州兵挑離雲梯,使勁捅下塞頂就行,這些士兵因爲身穿藤甲,所以分量不重,正好便宜了大戟士。
在大雨中的這一仗打下來,益州賴以制勝的藤甲兵仍然是大敗而歸,除了少數士兵是在肉搏中被對方生生刺死之外,絕大多數都是因爲從塞頂墜落而被活活摔死。
守城的重裝步兵加上大戟士,果然比曹性率領的輕步師要皮實扛打很多。四戰下來,重三師真正戰死的戰士不到兩百人,而受傷的近千弟兄也是四肢中箭或者被砍傷,遠遠不到要命的地步。這些士兵隻要内服和外敷卧虎醫道院專門爲軍隊生産制造的療傷藥,過不了多久,便可以重返戰場。
真正讓王雙感到心疼的,還是“火烈鳥”那種瞬間燒錢的集中發射。聽火器營的兄弟們講,一百座火烈鳥完成一次集射,花費的銀子是二萬兩,雖然殺傷力極大,但耗費也是驚人。如果一天射上十來次,用不了多久,光是這臨洮要塞都能消耗掉涼州軍團一年的軍費!
當然了,如果真消耗掉那麽多的火箭,隻怕臨洮城下要屍骨成山,沒有幾十萬人埋葬在這裏,也枉費了火龍王趙布的一番心血。
由益州兵親自擔任的兩次攻擊,也以失敗告終,這下嚴顔有些心疼了。前後四陣,已經損失了一萬五千人,而把守臨洮要塞的先鋒軍明顯士氣高昂,似乎塞下再來五萬人也不會讓他們感到害怕。嚴顔覺得這麽消耗下去不是辦法,于是果斷撤軍,頭也不回地向臨洮正東方向的氐道城而去。
既然硬攻不下臨洮,嚴顔隻好率軍向東而行,先與司馬懿的大軍彙合一處,然後再決定接下來的行動。
嚴顔在臨洮受挫的消息尚未傳來時,司馬懿已經定下了強攻翼縣的計劃。等到這條壞消息抵達之後,就更加堅定了司馬懿的決心。
讓嚴顔的部隊向自己靠攏也是好事,這樣正好可以抵消來自武都駐軍的壓力,可以讓司馬懿專心率兵攻打翼縣。
如今司馬懿手下還有不到四萬的可用之兵,爲了确保大後方的安全,他留下了近萬士兵由張衛率領,留守上郭城。司馬懿本人則是親自統帥三萬益州精銳步兵,向着翼縣方向而來。
從上郭城前往翼縣的途中,益州軍需要經過一處名爲射虎谷的地方。此處樹林茂密,山谷幽深,乃是一處極爲兇險之地。
司馬懿本人一向謹慎小心,在大軍尚未抵達射虎谷前,便派出大量斥候和死士對射虎谷一帶進行了仔細的搜查,确定附近沒有敵軍埋伏之後,這才将大軍分爲前中後三段,一段一段地從谷中通過。
司馬懿的這種安排,可以最大程度地避免遭受伏擊。如果前段遇襲,則中段和後段部隊立即從山谷兩邊增援;如果中斷遇襲,則前後兩段夾擊;如果後段遇襲,則前段警戒,中斷上山支援。總之,前中後三軍隻有一支部隊在谷中通行,再厲害的對手也無法全殲司馬懿的部隊。
在暗影隊員的協助下,前兩天曹性已經趁着夜色從上郭城内的密道之中安全撤離,如今他便埋伏在射虎谷的一處絕壁之上,靜靜等候着司馬懿率軍從下面通過。
曹性藏身的地方十分隐蔽,正好處于一片山壁的中段一處向内凹陷的縫隙之中。這處縫隙是因爲一株破石而出的松樹造成的,曹性置身其内,正好被松樹遮擋了全身。
作爲一名專業的射手,曹性擁有非常沉穩的性格,他不急不躁地等候在這裏,渴了便喝幾口随身攜帶的清水,餓了就嚼幾口牛肉幹,困了就和衣睡在石縫之中。經過三天的耐心等候,曹性終于看見了緩緩而來的益州大軍。
前邊一萬益州軍從曹性眼皮子底下過去了,不見司馬懿的蹤影;中間一萬益州軍又從曹性的眼皮子底下過去了,還是不見司馬懿的蹤影;曹性于是将期待的目光投向了遠處還未入谷的益州軍後部。
過了一會,等到谷中的益州軍中路完全離開之後,停在谷外的後路軍緩緩開始行動,沖着谷底而來。
曹性小心翼翼地拿起袖珍型的單筒望遠鏡,仔細搜尋着他在上郭城頭通過雙筒望遠鏡曾經看到過的那位面皮白淨,長相陰柔的年輕人。
終于,曹性在上萬人的隊伍中看見了司馬懿的行蹤。于是曹性默默地舉起手中的長弓,搭上一支做工無比精良的箭矢,開始向着谷中坐于馬背之上正與身邊護衛說話的年輕人瞄準。
“五百步……四百步……三百步!”曹性心中默默估算着距離,等到山壁下的司馬懿距離自己還有三百步距離的時候,曹性猛地拉開了長弓,然後毫不猶豫地射出了奪命的一箭!
由卧虎裝備研究院專門爲箭術高超的神射手精心打造的狙擊大弓和長箭,其準頭真不是蓋的。隻見曹性冷靜射出的一箭,在空中破空而行時,僅僅發出十分微弱的聲音,完全與谷中樹林裏的鳥鳴蟲叫聲融爲一體,等到利箭穿透馬背上那位年輕人的咽喉時,還是無人發覺谷中埋伏有刺客。
中箭的年輕人根本來不及發出任何聲音,便一頭栽向馬下,頓時引起身邊護衛的一陣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