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晉國出了名的“嚣張跋扈”将軍,顔良自然是非常熟悉了。他一邊奮力抵擋張遼勢沉力猛的攻擊,一邊大聲喝道:“張文遠,你好大的膽子,爲何對我軍不宣而戰,可是欺吾大刀不利乎!”
張遼又使出一招力劈華山的刀技,然後答曰:“晉國與袁本初早已勢同水火,吾與你之間自然是生死相搏,何來宣戰一說!張某今日便要好生領教一番顔将軍的成名刀法!”
兩名使大刀的主将毫無花俏地猛烈搏鬥,将方圓數十丈之内的雙方士兵隻吓得紛紛躲避。誰要是這個時候不長眼睛,沖進了張遼和顔良比鬥的範圍之内,隻怕頃刻之間便要被這二人砍成肉泥。
訓練有素的龍騎軍士兵,本來就是以逸待勞地伏擊顔良大軍,不僅在體力上占據了絕對的優勢,加之又騎在晉國北方牧場出産的上等戰馬背上,所以無論是在進攻的犀利程度上、還是在持續時間上,都讓紛亂之中臨時招架的袁軍難以抵擋。
負責沖散袁軍的第一波騎兵鋒矢陣型,從張遼和顔良比鬥的場地兩邊自然分開,饒過去之後又向中間靠攏,合在一處。從高處看去,飛虎騎兵行進時的隊形,就像是奔騰不息的河水饒過河心的礁石,再次彙聚之後繼續向前流淌。
面對人高馬大的騎兵沖鋒,袁軍士兵出了選擇分散躲避之外,别無他法。所有阻攔在戰馬之前的士卒,不是被馬蹄踩死,便是被馬背上揮舞着長柄馬刀的騎士砍死,總之,他們死的很冤枉,也很憋屈。因爲袁軍士兵爲了祛暑,都是将盔甲和重兵器背在身後,猝然遭遇狙擊之後,很多人連盔甲都來不及穿上,便成了沙場之上的冤魂。
第一撥龍騎兵以快速鑿穿的陣型,很快便掠到了袁軍的身後。本以爲可以喘口氣的袁軍士兵們,有些絕望地看着緊跟在晉國騎兵身後的大批步兵,正排着整齊的進攻陣型,如同農家碾麥子所用的大石滾,速度均勻地壓了過來。
龍騎軍這五千負責大量殺傷袁軍的步兵,前排士卒手中拿得是鋒利的長槍,中排則舉着軍用鋼弩,後排的士兵卻是持着小型的手擲轟天雷。前排的長槍兵使用槍林刺殺袁軍士兵,中排的士兵則是緊跟在長槍兵的身後對零散的袁軍士兵進行射殺,後排的士兵則對臨時集結成防禦陣型的小股袁軍進行集中轟炸。
緊跟在五千步兵身後的,竟然又是五千騎兵,隻不過他們與前面負責沖鋒的騎兵稍微不同,他們手中拿着的是弓弩而非馬刀。弓弩适合在遠距離上射殺逃逸的袁軍士兵,戰馬的四條腿肯定能夠追上跑得最快的逃兵。
張遼專門爲顔良設計的“三疊lang”戰法,在第二lang通過正面戰場時,便發揮出壓倒性的優勢。大量躲過騎兵沖擊的袁軍士兵,被下馬作戰的龍騎兵殺得魂飛膽散,毫無鬥志和抵抗的勇氣。等到第三lang的騎兵出現時,顔良帶來的兩萬士兵活着的已經不足一萬,他們驚慌失措地擠在一起,盡管天氣炎熱,但發自内心的恐懼仍然讓他們覺得相互之間還擠得不夠緊密,無法抵禦晉國大軍的屠殺。
張遼和顔良已經鬥了五十多回合,仍然不分上下。張遼心裏很郁悶,覺得自己這些年的武功明明進步很大,今日與顔良一戰,竟然還是沒有取勝的把握;顔良心裏比張遼還郁悶,他自從當年敗給關羽之後,便天天苦練刀法,早在五年之前便突破武學上最後一層障礙,進入了勇武之境,可今日與張遼一戰,竟然被對方逼得手忙腳亂。
實際上,張遼和顔良這些年都在進步,隻不過幅度前者大後者小,但整體實力卻恰恰持平而已。
張遼忙中偷閑地觀看了一下戰場上的形勢,發現龍騎軍已經完全占據上風,剩下的不過是屠殺或者捕獲俘虜的步驟,于是忽然對顔良大吼一聲:“顔将軍暫且住手,張某有一句十分要緊的話對你說!”
顔良是個武人,不像張遼這般多心眼,見張遼大喊叫停,真就老實地停了下來。若是換成他喊張遼,隻怕張遼非但不停,可能還會抽冷子來一招狠的。由此也可以看出顔良與張遼的區别,一人可爲先鋒,一人卻能成爲元帥。
顔良瞪着眼睛惡狠狠地問張遼:“張文遠,你有何話要說!”
張遼也瞪着眼睛與顔良對視,然後說:“顔良,你不妨轉頭四處看看,你已經敗了!如今沙場之上尚有近萬你的兄弟沒有喪生,他們的生死便在于你的一念之間!如果你肯放下大刀,吾便下令手下放過這一萬士兵的性命;如果仍要來戰,吾也不懼怕于你,讓手下殺光了袁軍士兵,将你包圍起來直接亂箭射死,來日見了大哥關羽,最多陪個不是!”
張遼的話裏三層、外三層的,讓顔良琢磨了一會兒才回過味來。顔良知道張遼是在拿他手下一萬士兵的性命要挾他,但他搞不明白張遼說道最後怎麽又把關羽給牽扯了出來,于是問道:“張文遠,你我戰場之上厮殺,與你長兄關羽何幹!”
張遼答曰:“因爲兄長關羽曾經特意囑托過我們兄弟幾個,說冀州顔良和文醜二人忠誠事主、勇武可嘉,來日袁紹敗亡之際,切莫傷了你倆性命,大哥願意讓你二人擔任他賬前先鋒大将!”
雖然剛才被張遼整得灰頭土臉,如今又受制于人,但顔良聽完張遼的這番話之後,還是有一種别樣的感覺充沛心間。他一生最爲佩服和忌憚的那個人,竟然對自己有這麽高的評價,還想着給自己和文醜謀一條出路,真是仁至義盡。
就沖着關羽的這番恩情,顔良覺得自己都不該再堅持和固執下去,更何況還有一萬兄弟的性命捏在張遼手中。而且正如張遼說的,他今天無論如何是逃不出去了,打又打不過張遼,跑又被人斷了後路,如今他的結局是要麽死,要麽降,除此之外,别無他途。
“罷了、罷了!吾顔良此生愧對袁公的器重和栽培,如今爲了手下一萬兄弟性命,隻好對不住啦!”顔良說完這話,一骨碌滾下戰馬,遙遙向着青州方向磕了三個響頭,然後起身對張遼說道:“降将顔良聽任張将軍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