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漢末年,天下大事隻能依靠朝廷的驿站和民間走南闖北的商隊來往之間傳遞。趙興一路而行都是走馬觀花,在官渡、延津、白馬等地不做過多停留,距離洛陽越來越遠,要得知箕關大戰的具體情形,恐怕還要等到經過壺關之時,關上守軍轉達了。
上黨郡的邸報隻比河内郡晚了兩天到達洛陽。在上黨郡的邸報上,賈诩使用了前所未有的嚴厲語氣,曆數河内郡兵的惡行。重點彙報了上黨太守無故襲擊平北将軍家眷北歸車隊的經過,以及箕關守軍無故阻撓平北将軍車隊通關、假扮匪賊盤剝來往過關行人等罪狀。随邸報附上的還有原河内郡都尉方悅和騎兵校尉麴義的證詞。證詞指出河内郡兵包括箕關守兵都是受了太守袁遺的蠱惑,把将軍北歸車隊當成盜賊而進行攻擊,袁遺在進攻将軍車隊時被趙興家将趙雲射殺。證詞後面還密密麻麻地按着三千多個手印,乃是被俘的河内郡兵和箕關守兵共同作證,證明方悅與麴義所說均爲事實。
看到這份邸報,主管天下兵馬的太尉樊陵搖頭苦笑,他知道太傅袁隗拜托自己借此事整倒趙興和賈诩的希望直接變成了無望。說破大天去,袁遺都是自己往人家刀口上撞的。又有誰能想到在朝堂上戰戰兢兢的那個白面少年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這麽大的手筆呢?
袁隗府裏,氣氛十分壓抑,空氣仿佛已經凝固,房内幾人的呼吸都清晰可聞。
“伯業(袁遺的字)被害,方悅和麴義被擒,三千多郡兵被俘至上黨,一千多郡兵四處逃逸,我們在河内的勢力基本上蕩然無存”袁隗痛心疾首地說道。
“接到中牟密報,趙興并未跟随西行隊伍返回上黨,而是一路向東經官渡北上,目前去向不明。派出去的幾隊哨探都被人滅口,懷疑下手的很可能是燕山武館的人。”袁紹又說出一個讓衆人更惱火地消息。
“我們都低估了趙興的計謀和實力,被他年少多金、花花公子、風流好色的表象給迷惑了,此人才是我袁家崛起,維系地位的最大障礙!”袁術陰冷地說道。
“據河内來地消息,上黨郡兵的戰力遠勝河内,那趙興手下家兵的戰力更勝過上黨郡兵,幾名将領都是萬人難敵的強者。其中郡都尉關羽,懷疑是假扮太行山賊殺害張楊的兇徒;那突然冒出的趙雲,不過一少年,竟然連擒河内兩員大将,而且在千軍之中射殺了伯業公,端得不可小觑!”袁紹又扔出一個消息。
“爲何我袁家沒有如此可堪大用地猛士呢?本初、公路,從今日起,你們派出人馬,從河北到江南,大力搜羅各類人才,務必要在近年之内招納到大量可爲我所用的人才,否則今後我們如何與那趙家小兒争鋒?”袁隗吩咐袁紹和袁術。
“如今伯業遇害,河内空虛,我這就去朝堂之上爲袁家再做一番争取。”袁隗說完心事重重地走出了房間,正好看到慌慌張張地袁褀往外邊跑去。“鳳芩,如此慌張,所謂何事?”袁隗叫住了袁褀。
袁褀吞吞吐吐地将前些天在張府失言之下說出趙興不久将被人截殺的事情說了出來。袁隗聽後,倒也沒有過于責罵,隻是囑咐袁褀今後不要再與張家千金來往,不要再到袁家議事的廳堂這邊走動。袁隗告訴袁褀,趙興其實早就做好準備,根本不曾懼怕袁遺截殺,甚至是等着袁家往他刀口上撞呢。袁褀聽完之後,這才意識到自己從一開始就看錯了那個在她口中被稱作武夫的少年。
盧植府裏,盧植和劉備也在讨論着相同的一件事情,那就是箕關之戰。“那趙家兒果然不是等閑之輩,一出手就将袁家的攻勢絞個粉碎,心狠手辣,可成大事!”盧植不由得贊歎道。
“老師說的是,玄德初始小瞧于他了。如今看來,趙國昌所圖甚巨,有可能連漢家天下都在他的算計之中!”劉備沉聲說道。
“哼,隻要有老夫在,就憑他這些許伎倆,還翻不了天!”盧植有些傲然地說道。
“學生意欲外出遊曆,增長見聞,結識天下才俊,還望老師準行。”劉備恭敬地向盧植提出了外出遊學地要求。
“正該如此,好男兒志在四方,玄德此去可廣結天下名士,廣察民間疾苦,爲日後入仕做好準備!”盧植贊賞地說道。
“趙家兒果然如民間所言,乃噬人的餓虎,今後定要與他保持距離,不然總會惹來大禍!”張儉府裏,張儉正苦口婆心地勸說着已經中了趙興劇毒的張忻。
張讓府裏,趙忠等幾個宦官正看着凝神不語地張讓。
“趙家小兒成長的速度過于迅速,照此下去,于你我大大不利。我們要限制趙家兒,讓他在我們的手掌心中老老實實地聽話,成爲我們豢養的老虎,想讓他咬誰就咬誰,卻不可反噬了主人!”張讓扯着公鴨嗓子,陰險地說道。
“如何限制?如何讓他聽咱們的話還生不起反心?”趙忠問道。
“防止老虎咬人的方法,就是再養些别的黑熊、豹子之類,讓他們相互提防,而我們隻要在他們之間舉起鞭子,經常敲打敲打就行!”張讓說道。
“公公高明!不知這熊和豹子又是哪個?還請公公明示!”趙忠繼續問道。
“河内司馬氏豪門大閥,當爲熊;亳州曹家根深蒂固,當爲豹;還有西涼董家和馬家都是一方豪強,可加以利用!”張讓說道。
“今次河内郡守一職空缺,郡都尉也不可再用敗軍之将方悅,不知公公可有合适人選?”趙忠再問。
“現如今,袁家和趙興正拼搶的熱鬧,等他們把價格炒高之後,自然還有半路殺出的買家。那河内郡守可是最好的幾個空缺之一,少不了想要的主!”
第二日,許久不曾開的朝議,終于在張讓的努力之下開了。劉宏之所以答應上朝,也是看在又有官職空缺出來,可以賣個好價錢的份上。至于袁遺死了,他根本就不太在乎。不就是一個太守死了嗎,活該,死地好!連皇帝的面子都不給,竟然明目張膽地截殺自己親封地将軍,趙興真要是輕易就被他殺了,以後皇帝親封的官職價格隻怕就要跌下來了。
“衆卿家,前幾日河内郡守袁遺被殺一事現如今已經水落石出,都是那袁遺咎由自取,怨不得平北将軍趙興。現如今河内太守一職空缺,郡都尉方悅也當罷免,箕關守軍統領一職也需重新任命,不知列爲可有合适人選推舉?”劉宏難得的沒有多說廢話,直接問到了點子上!
“臣舉東郡太守喬瑁!”司空張溫率先表态,舉薦之人卻是書中記載因爲借糧事爲劉岱所殺的喬瑁,當然這一世怎麽個死法還不一定。
“臣舉折沖校尉袁術!”太傅袁隗發言。
“臣舉洛陽北尉曹操!”司徒陳耽也提出了人選。
“臣舉長子縣令司馬直!”河南尹、侍中何進推薦了趙興一方的人選。
“臣舉京兆尹司馬防長子司馬朗!”跟宦官集團一直有勾結的侍中何苗代表張讓、趙忠發聲。
劉宏一看買家很多,心頭大喜。于是一本正經地問道:“太守空缺隻有一個,衆愛卿所舉之人皆爲上上之選,取舍之間卻是讓朕好生爲難!”
“啓禀皇上,如今國庫空虛,若朝上諸位大臣所舉之人當真爲吾皇分憂,則應多送禮錢!”張讓說出了讓劉宏十分滿意地解決方案。一句話,價高者得!
“就依阿父之言,今後各地官員職位空缺之後,皆照此辦理!”劉宏做了總結發言,具體事務的操辦,自然是交給了大太監張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