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懸，晚風習習。
三三兩兩的學生晚飯後散步閑逛，還有情侶耳鬓厮磨談情說愛，一派自由悠閑的氣氛。
周靖現在卻是沒有心情融入其中，匆匆趕回宿舍，關上房門，迫不及待重新打開面闆，眼中滿是振奮。
距離異獸世界斷聯，主世界已過去半年多了，讓他等得望眼欲穿。
如今終于連接新的星界位面，可以再度星界穿梭了。
“探索局認定的星界交彙期，還在一個半月之後，而我的面闆卻提前進入交彙期，證明面闆啓動星界穿梭所需的位面引力阈值，優于主世界的穿梭裝置，我能比探索者更早開啓穿梭，一段時間内都不會被打擾……”
周靖心中喜不自勝，他對此雖早有猜測，但此時看到判斷成真，還是感到高興。
雖然探索者的準則，是不過多幹涉一個位面的文明發展，設想是好的。
但經過異獸世界的見聞，周靖對探索者對該準則的執行程度，不抱太高的奢求。
隻要探索者進入位面，那自己行事多少要顧忌幾分，心理感受截然不同。而自身提前穿梭，顯然可以有一段不受幹擾的安穩活動時間，無論做些什麽，都能占據先機。
當然了，自己如今已決定未來入職探索局，探索者也算不上敵人……隻是自己用星界使徒之身行走世界，爲了“通關”，總是要搞事情，難保會不會産生沖突。
‘不過現在想這個還太早，真發生了再說，到時再見機行事吧。’
周靖盤膝坐到床上，暗自沉吟。
這一次不像當初首次穿梭，對即将進入的星界位面一頭霧水。
本次交彙的新星界位面，他早已從沈心琴的探索者科普課程中得到了基本資料。
這次的位面，探索局将其命名爲“D19号位面”，這種格式的名字屬于臨時代号，意味着主世界對該位面還沒确定一個正式稱呼。
以代号命名，通常代表着這個位面的文明與其他位面有許多相似之處，主世界暫未發掘出這個位面文明的标志性特征，并且該位面屬于主世界判斷的“低價值位面”。
像是“異獸文明位面”，無論政權如何演變，異獸都是最大的特征，文明的科技樹已經與異獸關聯起來，所以探索局以此命名。
而“D19号位面”卻沒有這種特點。
這是一個古代世界，處于成熟的農業文明階段，政治形态以封建王朝爲主，存在多個國家政權，雖然文明程度高于異獸文明，但卻超凡不顯。
類似情況的位面不止一個，就算國家、政權、文化的名字有差别，可随着曆史變遷，政權也會更疊，不适合用來命名，于是一般會用代号來稱呼，直到發現特征才改名。
——大多數位面都是如此，經過多次交彙探索，才擁有正式名稱，這是正常現象。
值得一提的是，不少位面的國家與文明，文化形态有相似之處，這一直是探索局研究的重點項目之一，認爲存在某種未知因素的影響，才會讓不同位面産生相近的文化形式。
于是探索局構建了“位面文化譜系”這一判斷标準，以主世界各國的曆史文化形态爲坐标，定位各個位面國家相似的文化形态……比如貼近赤度共和國的，有“震旦文化”、“諸華文化”等等。
而“D19号位面”的主流國家，按照位面文化譜系的定位，便接近赤度共和國的文化形态。
根據資料顯示，主世界曾經和“D19号位面”隻交彙過一次，并未發現什麽超凡力量，隻有一些凡人武藝在軍旅中流傳，偶爾現于民間。
普通人練了也就強身健體、身手敏捷，隻是有“疑似武學萌芽”的迹象，還算不得超凡，在主世界評級裏連“低武位面”都算不上。
……不過，這都是上次交彙時的資料了。
如今主世界與“D19号位面”第二次交彙，時過境遷，不知流逝了多少時光，誰也不知道會演化成什麽樣子，這便是探索者需要打探的情報了。
“就算時代變遷、政權變化，可這個世界的地理和曆史不會輕易變化，這就是我的情報優勢了。”
周靖心裏滿足，這是探索者科普課程帶來的好處，雖然隻是講了個囫囵，也讓他對即将進入的新星界有足夠的認知了。
過去的情報顯示，新星界超凡力量不顯，他倒沒有多奇怪，畢竟主世界交彙過的位面太多，并不是每個世界都有超凡。
雖然這次不一定能從新星界中獲取新的超凡體系，但隻要能投放星界使徒，就能開啓修習加速，用來修煉自身從主世界得來的武道體系法門，事半功倍。
隻要有這個作用，那就不虧，這是周靖目前最主要的需求。
——況且，“D19号位面”演化多年，未必沒有誕生超凡體系，到時候再探索一番便知。
“不過，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我的兩個使徒槽位都用了，開不了新使徒……”
周靖看着面闆信息，有點牙疼。
使徒槽位的數量上限，是永恒使徒數量+1，他現在隻有兩個使徒槽位。
而這兩個槽位，分别被傑森和比爾占據了，都扔在斷聯的異獸世界放置行動……除非挂掉一個，否則沒法創建新的星界使徒。
可這兩個逼，是真他娘的能活，到現在還堅挺着！
根據科普課程介紹，星界位面斷聯後，時間流速會發生變動，可能變快也可能變慢。
既然兩個使徒還沒死，就代表着異獸世界的時間流速應該沒有變得太快，估計不像連接時一天約等于一個月了。
周靖當前唯一能操作的，隻有消耗一次永恒使徒的重生機會，回收傑森。
至于比爾這個浪催的玩意兒，還沒轉化爲永恒使徒，隻能等他自個兒暴斃，周靖也毫無辦法。
“難道真要回收傑森？感覺有點虧啊……”
周靖撓頭。
永恒使徒沒有放置收益上限，放置多久都有的賺，但絕對比不上探索新星界的前景。
所以使徒槽位肯定要空一個出來，這一點可以确定。
隻是，相比于主動回收傑森，比爾暴斃更賺一些。
畢竟比爾還沒“通關結算”，放置收益有上限，達到上限後，放置越久浪費的資源越多。
而且，以比爾的巫術資質，最多将“狂風之靈”解鎖到第三層，再苦練也沖不破天分的限制，這是他的成長極限。
長期放置比爾，可以刷一刷“通關結算”的評價，但不适合一直占據這個使徒槽位。
所以，周靖此時壓根不希望比爾繼續活着，隻盼着他早點仙去。
“唉，比爾，你到底在幹啥啊，嘛時候能死啊……”
周靖無奈抓頭。
……
異獸世界。
泰拉曆，四十八年。
自從數年前各部族獨立，帝國王室數次出征皆腹背受敵，讨伐無果，偌大的泰拉帝國仿佛一夜之間分崩離析。
各個部族割疆裂土，本來統一的帝國疆域，分裂成了十幾塊泾渭分明的部族自治領土。
泰拉帝國并未覆滅，王室退守塔恩城與周邊數座城市，默默舔舐傷口。
其他部族出于某些原因，沒有進一步追擊，默認了當前的勢力格局，各自休養生息。
戰火停歇，好似一切歸于平靜。
可明眼人都知道，這隻是暫時的和平，王室不會善罷甘休，而曾經守望互助的各個部族，似乎也開始有了别樣的心思，對待盟約的态度變得暧昧起來。
另外，經過這幾年的推行，有比爾大師改良的溫和異血藥劑，已基本取代原版，成爲主流異血藥劑。
強化效果雖弱，但異血戰士數量激增。
隻是，由于工坊産量的限制，溫和異血藥劑優先供應軍伍。各部族紛紛以壯大軍力爲重心，王室也不例外，無暇再培養民間獵人，在軍備競賽的道路狂卷，根本不敢停下。
幾年來，真正用于民間的異血藥劑遠少于以前，由于異獸禍亂越發猖獗，獵人折損嚴重，異獸獵人行業不僅沒有壯大，反而變得蕭條許多。
在持續數年的戰火中，各地村鎮紛紛修建塢堡，抵抗亂兵襲擾與異獸侵犯，但仍然有許多村落消亡，大量村民遷移城鎮，荒野之中的村落越來越少。
大量田地荒廢，無人耕種，導緻糧食逐年短缺，饑荒席卷全國。
各部族不得不效仿帝國制度，招募獵人維護領土安全，保證農業生産，可情況并未好轉多少，貧窮與饑餓橫行。
由于這幾年的世道變化，民間對比爾的看法也變得複雜。
比爾研發了新型異血藥劑，成就無法掩蓋，是當之無愧的藥劑大師，可又因爲叛出王室而成爲内亂導火索。
不少人并不知道内情，隻能将平穩生活毀于一旦的鍋甩給比爾，這讓他在民間的名聲毀譽參半。
不過，比爾叛逃之後，好似人間蒸發，再也沒了消息，沒人知道他去哪了。
而王室和各部族這幾年來的異血藥劑，再沒有任何改良的迹象
經過種種迹象分析，許多人認爲比爾多半是死了，不知該惋惜，還是該高興。
……
某處野外山谷，一片大型營地坐落于此，人來人往。
這裏是羅曼的秘密駐地。
營地中央是一頂顯眼的毛氈營帳，四周有重兵把守，不容許閑雜人等靠近，既像是在保護，又像是在看押。
羅曼拖着肥胖的身體，踱步走到營帳前，用眼神詢問守衛。
守衛湊上前，小聲報告：
“大人，他今天也沒想出門。”
“嗯。”
羅曼點點頭，示意守衛們走開，接着自己掀開簾子走入營帳。
躍入眼簾的，是一套完整的藥劑制備台，以及一個正在配置藥劑的身影，正是比爾。
比爾的動作無比熟練，羅曼看在眼裏，卻是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這幾年來，比爾沒有研發出任何新藥劑，隻是日複一日按照已有配方制備藥劑，雖然成品質量極佳，可這不是羅曼想要的。
如今新式異血藥劑傳遍世界，熟練掌握配方的藥劑師越來越多，羅曼并不缺一個照本宣科的制作者，他看上的是比爾的研發創新能力，想要的是繼續改良異血藥劑，可至今比爾沒有任何新成果。
而且，這幾年比爾越來越沉默寡言，和他交流很少，羅曼還記得比爾當初的熱情與健談，現在的變化相當反常。
另外，比爾兼任幕僚，這些年卻不再提任何計謀建議，即便受到的看管逐漸變嚴，也沒有任何反應。
羅曼實在拿不準比爾的想法，幾年下來，已是頗爲提防，關系有了微妙的變化。
不過大家還是合作關系，并沒有翻臉的意思，他仍然讓比爾統領藥劑開發工作，還抱有希望。
各種念頭在腦海裏轉過，羅曼勉強扯出一抹笑容，開口道：
“今天有什麽進展嗎？”
“沒有。”
比爾頭也不回，語氣毫無波瀾。
“好吧……你的巫術練的怎麽樣了？”
“一般。”比爾惜字如金。
羅曼等了一會，見比爾沒有繼續往下拉家常的意思，隻好咳嗽一聲說起正事：
“我這幾天離開一趟，馬柯會暫代我發号施令，來通知你一聲。”
“你安心走吧。”比爾随口回答。
聽着可真不像好話……
羅曼無奈，轉身離開，招手讓守衛過來繼續拱衛此地。
他踱步回到另一邊的主帳，喚來自己的心腹馬柯，囑咐道：
“我這次出門和一些部族談判，你要好好管理營地，封閉山谷，掩埋痕迹。”
馬柯點頭。
羅曼想到什麽，眼神一閃，沉聲道：“還有，給我看住比爾，如果他有什麽異動，馬上拿下。”
馬柯不解道：“大人，比爾一直很安分，您對他是不是太戒備了。”
“他的确很安分，這幾年他好像一個無欲無求的人，但這很可能是他的僞裝，用來迷惑我、麻痹我，他究竟在想些什麽，我完全看不出來。”
羅曼眉頭緊皺。
他如此戒備的原因，就是比爾也是巫師，還是他親自傳的巫術，并未告訴任何人。
有了這份超凡的力量，他不信比爾甘于現狀，必然會追求一些什麽。
當初比爾爲了自由，都敢冒險背叛王室，可這幾年卻安分待在營地寸步不離，這樣的表現，更襯得比爾像是一頭蟄伏的孤狼，所圖甚大，羅曼不敢不防。
念及于此，羅曼眼中冷光一閃，道：
“如果比爾嘗試逃跑，可以調集暗衛殺了他！”
馬柯吓了一跳，但看到羅曼眼中的冷色，不禁肅然點頭：“我明白，您放心吧！”
羅曼點頭，又叫來其他心腹，布置任務。
安置好一切，羅曼帶上一批人馬，外出離去。
……
山霧缭繞，潮濕清冷。
白晝已逝，夜幕高懸。
這片山谷被黑夜籠罩，除了崗哨以外，營地内所有人回到營帳休憩，沒有任何光亮透出，安靜異常。
與此同時，山谷外的樹林裏
數量未知的黑衣人，正在慢慢包圍營地，悄無聲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