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紛紛見禮,蘇卿卿看着行至自己跟前的鹿皮靴,知道這人是康晉榮,也不知來了多久,躲在暗處。
康晉榮的确來了有一會了,在玲珑進來的時候他就跟着來了。
原本是來看看這件案子,沒想到竟然還能看到這樣精彩的一幕。
“你就是陛下身邊的蘇公公?”
蘇卿卿知道這是在問自己,回着:
“回康都督的話,正是。”
“你既是清白,不知其中緣由,爲何知道是她勾結外人下的毒?”康晉榮一下便抓住了問題的關鍵所在。
蘇卿卿微怔,之後如實說道:
“奴才原也不知是她,今日審訊的時候,這位公公說從奴才的住處搜到了一個黃布包裏面裝着落胎的藥物,跟徐嫔娘娘燕盞裏的一樣,奴才當時就知道被陷害了。那黃布包着的,原是在徐嫔娘娘宮中時,徐嫔娘娘給的賞賜。徐嫔娘娘絕對不會因爲要陷害我這個小太監,所以傷害自己的龍胎,那就隻有一個可能,當時給奴才銀子的宮女,嫌疑就是最大的。”
蘇卿卿回答的條理分明,有理有據,康晉榮在一旁看着,這樣生死攸關的時候,他竟然能保持頭腦清醒,能分析并且找出關鍵點,是個聰明的。
康晉榮向來喜歡聰明的人,若是在朝爲官者,他接近不得,畢竟那些當官的最讨厭他們這些太監。
但是眼下這個便是太監,還是禦前的太監,康晉榮當即生了招攬的心思。
“你又如何能證明你跟她不是同黨?”康晉榮突然刁難的問着。
蘇卿卿微怔,方才玲珑說的已經很清楚了,自己并不知曉,是清白的。
而康晉榮這樣問,莫非是還想将她拖下水?
“康都督,方才玲珑姑娘已經說的很清楚了,這件事奴才并不知曉,剛好碰巧了那會在禦膳房,才被叫去送燕盞。”
康晉榮卻是勾唇,眼中卻無甚笑意。
他蹲下身子,盯着此時跪在面前的小太監,冷聲說道:
“監察寮在外監察百官,在内,監管後宮宮女太監,主子們如何,本座管不着,但是你這樣一個小太監的生死清白,本座還是可以論斷的。”
蘇卿卿一聽康晉榮這話,這是威脅上了,心中還在想着要如何應對的時候,便聽到了康晉榮的心聲。
康晉榮:且看他識不識趣,若是上道的,他又是禦前的人,我自然要招攬過來,給他個甜頭,他自會替我賣命。
蘇卿卿聽完之後,心中了然。
原來是是想收買她,竟然使出了威逼利誘這樣的招兒。
蘇卿卿心想,莫非自己身上有間諜的氣質?怎麽誰看到自己都想讓自己做卧底?
跟康晉榮和太後這樣的人合作,無疑是與虎謀皮,不過謀一張虎皮和謀兩張虎皮沒什麽區别,蘇卿卿很快便從善如流了。
“康都督明察,奴才确實冤枉,那黃布包奴才摸着不是普通的布,像是蜀錦,奴才在禦前伺候的時候聽到戶部的大臣說今年各處有災,生絲量極少,像蜀錦這樣要求極高的錦緞供求的更少,宮中有蜀錦的的主子應該不多,所以,誰宮中有這蜀錦,便擺脫不了嫌疑。康都督英明,定然能查清楚,還奴才清白,奴才感激不盡,日後定然鞍前馬後報答康都督。”
蘇卿卿長了一張巧嘴,在暴君身邊,總能說極爲好聽的話,哄得他如沐春風。
一個康晉榮,更是不在話下,果然,康晉榮一聽她說的這樣識趣,臉上當即有了笑意。
“若此事是真的,本座自然會還你清白。”
說完,康晉榮掃了她一眼。
“起來吧。”
蘇卿卿在心裏将這個假太監罵了一百遍,從地上站了起來。
康晉榮看了一眼那邊瑟瑟發抖的玲珑,睨了一眼一旁的太監。
“問清楚是誰給她的藥,莫要冤枉了淑妃娘娘。”其實心裏卻想着,可算抓到了淑妃的把柄。
淑妃的娘家仗着兵權在手,完全不将他這個監察寮的都督放在眼中,且淑妃現在管理着後宮,對于他監管後宮宮女和太監,多有阻礙,順勢除掉她最好了。
康晉榮轉頭看到了蘇卿卿,不鹹不淡的說着:
“你跟本座出來吧。”
蘇卿卿知道,自己這是躲過了一劫。
出了監牢後,康晉榮才緩緩說道:
“在這宮裏,本座說誰是清白的,誰便是清白的。記着,今日是本座救你一命,不然,此刻你與裏面那丫頭一樣,正在被用刑呢。”
蘇卿卿連忙點頭哈腰。
“是是是,奴才知曉都督大恩,日後定然會竭盡全力報答都督和太後。”
康晉榮看着她,目光沉暗,有些高深莫測。
“太後?太後若是肯管你,你也不會被關在監牢一夜了。且......”康晉榮眼神陰翳的一笑,“太後知道的,都是本座想讓她知道的,本座的監察寮耳目遍布天下,太後人在後宮,一言一行,皆受本座影響,你可懂?”
蘇卿卿心裏暗襯,原以爲康晉榮就是太後的一條狗,沒想到他竟然是一條會咬主子的狗。
很明顯,這個康晉榮掌權之後,慢慢的生了别的心思。
也怪不得後來這個康晉榮被除掉。
蘇卿卿很快便回過味兒來,她現在不是雙面間諜了,而是三面間諜。
“今日能囫囵出來,全仰仗康都督,日後,康都督若有差遣,小的定然萬死不辭。”
康晉榮輕笑了一聲,“倒也不用你萬死,以後去太後宮裏回話的時候,提前跟本座說一聲,至于太後想知道陛下見了什麽人,做了什麽事,或者說了什麽話,跟本座說了後,再做定奪。”
“是。”
“你且先回去吧,這件案子陛下回頭還會親自過問,本座自會把你摘出來。”
“奴才謝過康都督。”
離開康晉榮後,蘇卿卿長舒了一口氣,心想,沒想到關鍵時刻,讀心術救了自己一命。
果然是她的好二狗,送了自己這樣一個保命的技能。
蘇卿卿回了乾清宮後,昨晚上一晚沒睡,回到自己的房間便睡得昏天黑地了。
臨睡前還止不住的罵着暴君,果然是狗男人,關鍵時刻沒有絲毫用處。
說什麽徐嫔的孩子不是他的,現在孩子沒了,竟然絲毫不管她伺候他這麽久,還是摸過龍脈的關系,要遷怒這麽多人。
蘇卿卿心中臭罵着,連夢裏都夢到又摸龍脈,氣的她将龍脈拔了!
君璟晔坐在蘇卿卿的房間内,看着她睡得昏沉,知道她在監牢裏過的艱難,極爲心疼。
中午回來便知道了這件事,他沒有去徐嫔處,而是先來了蘇卿卿的房間,見她完好無損,身上沒傷,才松了一口氣。
本想着她前天夜裏沒休息好,累着了,出宮便沒有帶她,沒想到差點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