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一國之君,竟然說話不算數。
蘇卿卿突然想到,他還真不是第一次這樣說話不算數了。
尤其是在某些夜裏,明明哄着她說最後一次了,可是......卻是一次又一次......
君璟晔聽着她的心聲,忍不住勾唇輕笑。
這女人,現在不管什麽事情都能想到床榻上去。
果然,在床榻上多留些他們之間恩愛的記憶還是好的。
而此時神思發散的蘇卿卿轉念一想,暴君作爲一國之君,竟然要靠着坑蒙拐騙的手段才能弄來糧食,戶部手裏有錢有糧,卻在太後的手中,他支配不了。
錢糧,兵權,這些才是作爲一國之君的根本,暴君從小到大手中沒有實權,此時更在夾縫中生存,隻能一步步的籌謀。
這麽一想,蘇卿卿竟然還有點心疼。
這麽一個窩囊憋屈的皇帝,後來竟然給他定罪成一個暴君。
君璟晔聽着蘇卿卿心裏的變化,心中頗覺安慰。
這個女人總算明白了那些罪名是别人強加給他的,像他這麽好的男人,這麽兢兢業業的明君,曆史上也找不到幾個。
這個女人但凡是有點眼力見兒,就該牢牢的抓緊他這個好男人才是。
君璟晔悠哉的把手裏的茶盞放下,正準備開口繼續賣賣慘,好讓這個女人更同情他,從而不舍得離開他時,聽着系統突然出聲了。
【說不定隻是沒來得及做而已,離他被廢黜還有好幾年的時間,說不定這幾年的時間内,他性情大變。】
蘇卿卿覺得有道理:也是哦,他好色這個倒是真的。
在床榻上,他對自己的身體可是熱衷的很。
雖說現在他還沒有寵幸後宮其他的人,以後可說不定呢。
他現在是身體内的毒沒解,等着毒解了,不需要藥人了,指不定有多少女人呢。
君璟晔頗爲無語的橫了她一眼,早晚有一天,他要把這個系統從她身邊趕走。
什麽玩意兒!
好不容易他們兩個緩和了一下,這個破系統又出來攪局。
君璟晔讓蘇卿卿先回住所,他有别的事兒要去安排。
此次受災的不僅僅隻有荥陽城,周圍其他城也多多少少有受災的情況。
“你先回去吧,朕還有事,待晚些再回去。”
蘇卿卿想到這次系統給安排了任務,知道若是暴君沒有危險的話,定然不會輕易的給任務。
雖然她很想回去,可是也怕任務失敗,猶豫再三說着:
“臣妾一個人回去也無聊,跟着陛下一起去吧。”
君璟晔原是怕她受累,畢竟此時烈陽高照,要乘馬去城外,怕她受累。
既然她想跟着,便由着她了。
隻是此時她是男子的裝扮,他不好帶着她共乘一騎,讓人安排了一匹相對溫順的馬兒,讓她跟着一起去了。
受災的直觀感受,城外比城内更加的嚴重。
城内多少還能讨口飯吃,而城外的這些人,擠不進城中去,在城外郊野的路上,不知餓死了多少人。
蘇卿卿原先還多少有些同情那些囤糧的商人此次血本無歸,可是看到這些餓死的人後,那點同情心早已經煙消雲散了。
他們運糧食進城的時候,看不到大路兩旁餓死的人嗎?
君璟晔看着看着滿目瘡痍的場景,臉色極爲難看。
他看到路旁蹲着一個孩童,幹瘦的厲害,在土地裏刨着什麽,君璟晔下了馬。
他蹲在那孩童的身邊,見他手指幹裂枯黃,完全不像是一個孩子該有的手。
“你在找什麽?”
那孩子戒備的看着他,捂緊了剛剛刨出來的坑。
“沒......沒什麽......”
此時身邊另一個刨土地的老人看到這錦衣華服的公子,便知道跟他們不是一路人,也不會搶奪他們的東西,自嘲的說着:
“我們在刨這土裏救命的東西,栓子你隻管刨,他們是有錢人家的公子,不會跟我們搶這些草根吃。”
那孩子聽着爺爺說的,才将信将疑的繼續挖着。
君璟晔看着這爺孫兩個,一時沉默凝噎。
“這孩子的父母呢?”
那孩子聽到問起父母,手一頓,眼中湧起淚意。
那老者的目光中卻是多了份木然,到了他這份年紀,似乎什麽都能看開了。
“死了,沒糧吃,跟着村裏的一些人去大戶人家乞讨,冒犯了貴人,被打死了。”
老者說着長歎了一口氣,唱着當地的一首民謠。
君璟晔聽不太懂,隻隐隐聽懂了一句:亂世人命不如草。
他眉頭緊皺,揮手,讓侍衛将馬上帶着的幹糧全部拿了出來。
“老者,這是在下帶着的一些吃的,收下先帶孩子回家,待明日便有赈災的糧食發到各州各縣,到時候會有人負責,記得去領就行。”
那老者看着袋子裏裝着的事物,一時有些呆了,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拿過來,顫顫巍巍的手掏出來遞到了孫子面前。
“栓子,快,有吃的了......”
有吃的就能活命。
那孩子捧着手裏的吃的狼吞虎咽的吃着,吃的太急,噎着了。
君璟晔将水壺拿來,托着他的頭給他喂着水。
那孩子喝了許多,才緩過勁兒來。
那老者跪地磕頭,方才提起他兒子去世的時候,他沒有落淚,此時卻老淚縱橫。
“好人哇,這世上還是有好人的......”
那名叫栓子的孩子仰頭看着眼前十分好看的男子,突然将自己剛才挖出來藏起來的草根掏了出來,遞給了君璟晔。
“這是甜草根,我挖到的,甜的,送給你。”
君璟晔看着小男孩手裏的一把甜草根,白色的,細細的,一節一節的,因爲剛挖出來不久,此時還沾着泥土。
栓子以爲他不信,再次強調着:
“真的,之前我們吃的草根有的是苦的,有的是酸的,隻有這個是甜的。”
因爲是他認爲最好吃的,所以才送給眼前這個男子。
君璟晔突然有些動容,他伸手接過。
他拿起一根,緩緩的放在了口中。
一旁的侍衛想要阻攔,可是已經晚了。
君璟晔慢慢的嚼着,隻覺得鼻腔有些酸澀。
從小在宮中長大的他,便是有勾心鬥角,卻也是錦衣玉食長大的,他不知道世間疾苦,也無法想象,在朝臣歌頌的太平盛世裏,竟然還有人拿草根果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