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律檢查委員會辦公室……紀委？
卡倫問道：“是對内的檢查部門麽？”
“是的，沒錯，和你想的一樣，通俗一點來說，就是對本大區所有神職人員都有檢查權，當然，前提是他們做了觸犯紀律的事。”
“那和秩序之鞭的工作不是重疊的麽？”
“不重疊，因爲秩序之鞭的工作是大方向上的，我們的工作隻是屬于秩序之鞭傳統工作内的一個小部分，明白麽？
畢竟，在一個神教内部，比我們尋常理解中的違法亂紀嚴重和更值得重視的事情，多得去了。
比如，我這種的人，在神教内部，是不是比一個貪污受賄的神官危害更大？”
“您這個例子舉得，真是好形象。”
“這個就是我們現在的工作了，我是監察委員會辦公室主任，你是我下屬的行動大隊隊長，我是你的直系領導，伱是我的直系下屬，明白了麽？”
“明白了，這個辦公室由我們兩個人說了算。”
“對，就是這個意思。”
“其實，我之前想到會被安排進秩序之鞭大區總部，但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職位。”
“相信我，我們這個職位前途遠大，是個适合做出成績的地方。
畢竟，上頭的風向已經轉變了，要重新建立起秩序之鞭中下層體系，而配合着風向做事，往往會很省心和省力。”
“嗯，希望一切順利。”
“來，我們下車進去看看吧，看看我們的新工作環境，我們倆可是都有自己的新辦公室。”
下車後，尼奧帶着卡倫走進了這座七層辦公樓，建築風格上和維恩大法院有些像。
當然，肯定不是借鑒的維恩大法院，隻可能是維恩大法院借鑒了它。
大門口有一張桌子，桌子後面坐着一個白發老頭，老頭戴着老花鏡正在那裏看着報紙。
卡倫小聲問道：“不是說風向變了的麽，我記得上次來這裏走手續時，門口還有幾個年輕保安。”
現在原本的年輕保安換成一個老頭了，有點像是新樓盤售罄後的轉變。
“這位是前輩，退休後自己要求返聘回來的，現在是我們這裏的保衛科副科長，嗯，正職還空着。”
“好吧，明白了。”
卡倫盯着這個看報紙的老頭，下意識地想要将他認知爲一個“掃地僧”；
但轉念一想，過去這裏也就是個“養老單位”，優秀的人會在這裏熬到退休？
不，換個方式來說，再優秀的人長久在這個環境下也會被熬廢了吧？
這樣看來，“掃地僧”的水分，就有點大了。
“嘿，我親愛的尼奧主任。”
老頭放下報紙，扶了扶鏡框對尼奧打起了招呼。
“老科亞，幾天不見，你的精神還是這麽抖擻。”
“你這話聽起來怪怪的，像是幾天不見我就應該進棺材躺着一樣。”
“那不是我們第二個家麽。”
秩序神教的信徒對棺材向來沒什麽避諱，反而普遍有一種特殊情結。
“得了吧，我又沒有資格進第一騎士團，躺了也白躺，這位就是卡倫吧，哦，應該稱呼爲卡倫大隊長。”
“你好，科亞先生。”
“你好，你好，呵呵，和報紙上看見的一樣年輕，一樣英俊，前陣子《秩序周報》上還刊登過你的遺照，說真的，你是第一個讓我覺得遺照也能很好看的人。”
“謝謝。”
可以感受得出來，老科亞說話時在下意識地流露出自己和身邊兩個人是平級的感覺。
“那個，尼奧啊，上次我和你說的事，你說要等卡倫大隊長回來才能決定，現在卡倫隊長回來了，可以幫幫我了吧？”
尼奧不說話，看向卡倫，示意老科亞現在應該直接問正主。
卡倫面帶微笑，故意沒有接話。
老科亞厚厚鏡片下的眼珠子轉了轉，主動開口道：“是這樣的，卡倫大隊長，我有個侄孫女，原本在教務大樓那裏工作，現在我想托您讓她轉職到這裏來，您看可以麽？”
“抱歉，我剛來，還不知道這裏的招人流程，我想，應該是有專門的部門負責這種事情的吧？”
“呵呵，也就是大隊長你一句話的事，你那裏還有編制位的，我算過名單，您手底下應該還有2個編制餘額。”
“原本是有的，但被人提前安插進來了。”
“這可怎麽行，主任都答應過我了。”
“這我也沒辦法了。”
“真的就沒辦法了？唉，我在這裏工作一輩子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原本覺得，我的這張老臉開口求一下人，還是能夠起點作用的，沒想到啊……”
“真的沒辦法了，對方是前任大祭祀的學生，過幾天他來這裏上班，您老就能見到了。”
老科亞：“……”
“唉，老科亞，你看，這我就沒辦法了，不是我們不給你面子，而是有些時候，這真是沒辦法的事，對吧？”
尼奧拍了拍老科亞的肩膀，示意卡倫跟着自己進去。
上樓時，尼奧笑着問道：“看來我們真的有配合度啊，你猜到我想讓你拒絕他了？”
“沒有，是我本來就不想給。”
尼奧愣了一下，忽然覺得卡倫好像和以前有了些變化，他原本還以爲卡倫是得到自己暗示可以拒絕這個看門老頭所以才轉用了維克的身份。
就是不想給，所以就不給，這也能說得通，但和卡倫以前習慣得體的言行方式還是有些區别的。
“這老頭有點本事，也有點關系，具體的有多少本事有多少關系，我還不清楚，值得尊重，但不值得過分尊重，像是發了黴的維恩大醬，帶點特殊風味，但最好不要拿棍子去攪動他。
不過還好，你的小隊裏關系深厚，這世上，拒絕人情關系的最好辦法就是有最硬的人情關系。”
“這句話好像你以前對我說過。”
“誰叫你一直在更新換代呢，前任大祭祀的學生都托關系進來了，啧啧。”
“他是被打壓的一派，實在是沒地方去了才過來的。”卡倫解釋道。
“能夠吓唬到外人就行了，真正高層的事情，下面誰又能清楚呢？”尼奧指了指前面，“來，這裏就是你的辦公室了。”
門上挂着牌子：行動大隊隊長辦公室。
卡倫走進自己的辦公室，這是一個套間，内置單獨的盥洗室和休息床。
而且，應該是剛剛裝修過，不過用了淨化手段處理掉了裝修後的味道。
牆壁上挂着一幅畫，《音樂的寂寞》，畫中是一個鋼琴家正在孤獨地演奏鋼琴，等靠近時，畫中的人會動，還能傳出悠揚的鋼琴聲。
另一側牆壁裏有特殊盆栽，點綴着一些紫色的花朵，可以淨化空氣驅逐蚊蟲。
就連地毯，也是帶自淨和加濕功能的，内置了陣法。
休息床帶按摩功能，淋浴噴頭是特殊金屬制作，水溫和水速可以調節得更靈敏。
總之……自己這間辦公室豪華奢侈得一塌糊塗。
卡倫覺得，如果讓自己來裝修，是不可能花費這麽高代價的，這不是奢侈，這叫敗家，普洱要是看見自己在這樣的辦公室裏辦公，估計下午喝咖啡時就沒什麽心理負罪感了；
嗯，可能還會覺得不平衡，要求買更貴的咖啡豆。
“怎麽樣，滿意吧，我特意爲你布置的。”尼奧伸手搭在卡倫肩膀上拍了拍。
卡倫面帶微笑，沒急着回應，因爲他想到了一個可能。
“主任，您的辦公室呢？”
“我的就在你對門，呵呵。”
“我想去看看。”
“沒什麽好看的其實。”
卡倫走出了自己辦公室，來到對面，推開門，入眼的是一個辦公室環境，面積比自己大一些，但沒做休息室的區分，先前自己那間明顯是加了隔層同時還特意改建了排水。
這裏頭，有一張長椅和一張書桌，四面牆壁上有清晰的裂紋，窗戶被風吹着在微微顫抖同時發出“嗚嗚”的聲音，顯然是漏風的。
尼奧笑道：“我個人比較喜歡簡樸風。”
卡倫沒給尼奧留面子，直接道：“之前你是大隊長，所以你早早地把大隊長的辦公室裝修好了，結果沒想到你忽然升職了，裝修好的辦公室變成我的了？”
隻有這一個解釋了。
尼奧舔了舔嘴唇，道：“既然你知道真相了，是不是應該補償我一點裝修款，你知道你辦公室裏那一件件東西耗費了我多少心血麽？”
卡倫聳了聳肩，提醒道：“您答應我的把我那輛二手朋斯改裝的事，還沒做完呢。”
“我以爲你會說這就抵了改裝費了。”
“這是不可能的。”
卡倫在尼奧辦公室長椅上坐了下來，身子後靠，長椅發出了“吱吱呀呀”的聲音。
“主任，我覺得你應該先把這個給換了。”
“一般坐這個長椅上的人，我都會希望他自己識趣地早點走。”
“也對。”
尼奧将自己的椅子拉了過來，在卡倫面前坐下，道：“我現在來和你說一說咱們辦公室現在的配置。”
“好。”
“我現在手底下，除了你之外，就兩個助理名額，一個是梵妮，一個是姵茖，我把她們兩個帶到這裏來了。”
“嗯，然後呢？”
“行動大隊……就是你的這支小隊。”
“所以，我們的辦公室，就我們這些人？”
“直屬帶編制的，就這麽多，我是主任，你是這間辦公室的直屬小隊。”
“那你原來的那支小隊呢？”
“溫德當隊長了啊，我中隊長位置讓耿迪替了。”
“也就是說，如果需要時，你原本的小隊和耿迪小隊，也是能調動起來的？”
“是的，沒錯，但你格局要大一些，理論上來說，我們可以向約克城大區的所有秩序之鞭小隊發函請求他們配合我們的工作。”
“請求？”
“因爲沒辦法強制性。”
“待遇方面呢？”
“基礎工資津貼等各項福利待遇，都比以前提高了百分之五十。”
“沒了？”
“沒了。”
卡倫身子前傾，坐下的長椅再度發出呻吟。
“你的還是你的，我的還是我的，我們這次職務提升，所帶來的直接效益是，基礎待遇提升百分之五十？”
“理論上來說，是這樣的。”
“那我們要探讨一下非理論方面的。”卡倫調整好自己的心态，“我們的權限變高了。”
“是的，沒錯，我還以爲你需要我來安慰一下。”
卡倫搖了搖頭，道：“我們這個部門的上限可以很高，下限也可以很低，主要看我們工作的開展，如果工作開展得好，我們就能調動其他秩序之鞭小隊無條件的幫忙，如果工作開展得不好，就算是跪下來哀求他們也沒用。”
“對，就是這個道理，但我對我自己以及對你，都很有信心，我們一步一步把事情做起來，那我們就有機會成爲約克城大區秩序之鞭總部下面的，最具有實權影響力的一個辦公室。
我相信在不久後，我們行走在路上遇到其他秩序之鞭小隊的隊長……
哦不，走在路上遇到太蠢了，要發一則通知，他們這些隊長都自己帶着闆凳過來，坐在這裏聽我們開會。”
“呵呵。”
“其實，我們還需要抓住時間，你看老科亞爲什麽要求被返聘回來？因爲他看見了秩序之鞭走上坡路的風向，這個風口剛好在這裏，我們做得越快做得越好做得越多，效益就會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
好了，我們現在來聊一聊具體的，我前陣子一直都在忙裝修……不是，忙搜查資料。
這次正好湊巧了，維科萊，主教的孫子，正适合做我們這第一單。
我這就去調查他，不過你的人我需要調動一些來用一用。”
“可以，沒問題，你可以直接聯系阿爾弗雷德讓他配合你。”
“那你先忙吧，等調查出結果了，我再通知你，我知道你現在肯定想去看你未婚妻了。”
“是的，主任。”
卡倫站起身，準備離開。
尼奧開口道：“那個，有件事我必須要提前告訴你，我們是有工作流程的，所以，不允許私刑。”
“我明白。”
“但如果他拒捕，在證據面前不願意配合調查的話，出了一些意外，也是難免的。”
卡倫點了點頭：“我們要盡量讓意外的可能性最低。”
尼奧接話道：“或者，讓意外看起來更像是一場意外。”
“你不送我回去麽？”卡倫問道。
尼奧直接将車鑰匙丢給了卡倫：“你開我那輛貴賓車回去吧，晚上或者明早，讓你那個男仆帶着本達家的那個家夥到這裏來找我。”
“你今天不回去了？”
“工作是我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好的，主任大人。”
等卡倫走出辦公室後，尼奧在自己辦公桌後坐了下來，打開辦公桌下面的櫃子，從裏面拿出厚厚的一沓卷宗，卷宗上都寫着名字，整個約克城大區所有主教的名字都可以在這裏被找到。
有件事，尼奧并沒有撒謊，他并非全都在忙裝修，他确實是早就做好了幹一票大的的準備，否則也不會去搜集本大區所有主教大人們的黑料，當然裏面的水分很大，以謠言居多。
“維科萊.那頓………”
尼奧開始翻找，找到了多爾福.那頓的資料，也就是維科萊的爺爺。
“這位主教大人在本大區圈子裏人緣可以說是最差的，風評也很低。”尼奧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我之前還在糾結，一開始就對主教動手會不會太莽撞了，原本是打算選擇一個等在這裏站穩腳跟後再搞個大新聞的。
卡倫倒是給我提供了一個好思路，先孫子，再兒子，最後再是我們這位主教老爺子，排着隊，一個一個來。
做成一個系列報道，熱度才能更持久，效益也最高。
我就不信，你們一家子幹幹淨淨。”
腳步聲從門外傳來。
尼奧沒有收起卷宗，而是站起身。
不一會兒，門口出現了伯尼的身影，這位負責總部後勤的部長，現在依舊是後勤部長。
“我聽說，你的行動隊長回來了。”
“是的。”
“爲什麽沒帶他來見我？”伯尼搖了搖頭，“我還特意在辦公室裏泡好了咖啡等着你帶他過來。”
“我原本還以爲您去了丁格大區還沒回來。”
“嗯，也是剛回來的，他明天會來上班麽？”
“他要休假的。”
“他休假，你做事？”
“我們的分工就是這樣。”
伯尼走到尼奧辦公桌前，看着上面厚厚的卷宗以及那一個個“觸目驚心”的名字，道：“胃口真大，容易撐破肚皮。”
“餓得眼睛都綠了，不大吃一頓根本就不過瘾。”
“尼奧，我隻能鄭重地提醒你一句……”
尼奧拿起辦公桌上的水杯，打開杯蓋，倒出一點水在自己手掌上，搓了搓自己的耳朵。
“您說，我認真聽，這肯定很重要。”
伯尼愣了一會兒，開口道：“如果事情做得順利，上面會給我們持續助力，就像是上次觀摩團的事情一樣；如果事情不順利，你和卡倫，包括我……都會被推出去當作祭品，還有……”
“還有什麽，您繼續說，我聽着。”
伯尼拿起尼奧的水杯，也倒了一點水在自己掌心，然後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這一套動作不錯，很有創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