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瓦羅的屍體抖動幅度開始越來越明顯,卡倫低下頭,看着自己腳下的鎖鏈開始由黑色轉化爲紅色。
這一幕在自己喚醒雷卡爾伯爵時就曾發生過,卡倫認爲這後面肯定還有其他的顔色,也對應着其他的能力,但這一次,鎖鏈依舊在轉變爲紅色後就此打住不再有新的變化産生。
自己已經從神仆提升到了神牧,可鎖鏈顔色依舊沒能得到進一步地開發,是因爲境界還不夠,還是因爲問題并不僅僅在境界上面?
這時,卡倫感覺到了帕瓦羅屍體上靈性能量的彙聚,像是一鍋水,開始不斷有氣泡向上升騰,即将燒沸。
卡倫的視線中,出現了一片虛影,這片情景和盥洗室内的場景産生了錯位;
慢慢地,卡倫閉上了眼。
閉眼後的“眼前”,瞬間變得清晰了。
而在卡倫閉上眼後,站在盥洗室裏的他,在門口普洱、凱文以及阿爾弗雷德的“眼裏”,卡倫整個人的氣質發生了變化。
氣質的變化倒是能理解的,因爲稍微帶點虔誠的信徒以及表演水平達标的演員,都能做到。
但是這次,卡倫不僅是氣質上的變化,他的身體姿态上,也出現了改變。
他站在那裏,身體姿态放得很輕松,雙手擡起,在身前做拿捏狀,身子有些輕微地搖晃,像是在聆聽着音樂,又像是一場樂隊的指揮。
這是以前未曾出現過的狀況。
阿爾弗雷德蹲了下來,讓自己盡可能顯得與普洱與凱文“合群”。
他小聲問道:
“少爺這是在做什麽?”
普洱猜測道:
“在聽歌?”
阿爾弗雷德疑惑道:“可我聽不到聲音啊。”
随即,阿爾弗雷德與普洱,一同看向趴在浴巾上的凱文。
三人中,即使是普洱也不得不承認,這條蠢狗見的世面其實是最廣的,畢竟是一條邪神。
阿爾弗雷德拿起浴巾,幫凱文主動擦拭。
凱文又看了看盥洗室内的卡倫,
說道:
“汪~汪~汪~汪~汪~汪~”
阿爾弗雷德馬上看向普洱,從之前相處經曆來看,凱文這次說的内容不少。
普洱翻譯道:
“是在聆聽歌聲,但這個世界上并非隻有帶曲譜和歌詞的叫歌,也不僅僅是人操控的樂器才能奏出悅耳的聲音;
甚至,不僅僅是自然的聲音,風吹過山谷的聲音,雨打在街面的聲音;
卡倫現在正在聆聽的歌聲,比上述所有都更高級,他在聆聽……禱告。”
“原來是這樣。”
阿爾弗雷德聽完後恍然大悟,但卻沒有絲毫吃驚的神色,少爺聆聽禱告,這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麽?
普洱扭頭看向凱文,問道:“是天生的麽?”
如果是天生的,那就意味着卡倫是某個曾經偉大存在的降世,這種事例以往并非沒有出現過,記載裏也有不少,正統大教會基本都曾承接過“神”的降臨。
那些原本高高在上的神,因爲自身需要或者是其他原因,不得不選擇再度重生在人間,在重生前,他們會通過“神谕”或者教會神器的反應給該教會進行“預知”。
基本上,在出生前,産房外除了自己的父親外,已經站着一衆神教的高階長老。
孩子一出來就會被抱走,其原生家庭也能得到極大的補償,無論是世俗上的還是非世俗上的;
再加上社會風氣上,這是一件很榮耀的事情,所以在這些故事裏,基本不會看到父母失去剛出生孩子時的那種“悲痛”與“不舍”,這不是被故意抹去,而是情感傾向上不同。
不過,這裏的“降臨神”,通常不會是該神教的“主神”,而是分支神,相當于是第一幅壁畫中,站在主神身後的那批人。
至于說,真正的“主神”重生,是否真的出現過,反正記載上是沒有的,就算是有也不會被記載出來,因爲沒哪個神教會希望外界知道自家主神降臨重生了,這等同是意味着自家教會最大的依仗暫時不存在了,很容易對該教會造成真正的存亡危機。
“汪。”凱文進行了回答。
“你說,還有可能是模仿?”普洱疑惑道,“那他模仿的對象是誰?”
凱文狗嘴裏露出了笑意,也不知道是被阿爾弗雷德擦拭身子擦舒服了還是真的就是此時想笑:
“汪。”
“你說還能是誰?”普洱重新将目光落在了卡倫身上,“難道,他現在這個樣子,是在模仿秩序之神?”
卡倫并不知道盥洗室門口家裏的寵物和男仆在讨論着什麽,因爲他現在進入到了一種很奇怪的狀态,他像是飄浮在天上,卻又像是長在泥土裏;
這是一種很奇異的視角切換,很流暢很細微,又完全包容。
卡倫看見在艾娃點心鋪的小隔間内,帕瓦羅先生正将一份新的筆記交給安妮女士;
随後,帕瓦羅先生從兜裏取出40雷爾,放在了安妮女士面前。
“20。”
“不,40。”
“我年紀大了,不比她們一個價了。”
“技術,是歲月的沉澱。”
安妮女士對着帕瓦羅翻了個白眼,道:“已經查到就在藍橋社區了,我覺得快了,你的死期。”
“哪有那麽誇張,現在隻是被停職審查,下一步也應該是收押接受審判,審判我的必然是述法官,我還很期待那一刻的到來。”
“自己騙自己,又有什麽意義?”安妮笑道。
“人不是爲了意義而活,如果沒有意義就無法活的話,那這世上就剩不下多少人了,意義,隻是生活的一種點綴。”
“你不覺得悲哀麽,帕瓦羅,身爲秩序神教審判官的你,現在面對的,同樣是秩序神教。”
“當他們背離秩序的那一刻起,他們就已經不算秩序神教的人了。”
“你說不算不管用,需要秩序之神來說才有用,隻可惜,神的耳朵和眼睛,似乎都不那麽好使。”
“不,我就是神的耳朵,就是神的眼睛。”
帕瓦羅誠聲道:
“贊美秩序!”
這時,外面傳來一個女人的調侃聲:
“安妮姐,你弄出來了沒有啊?
帕瓦羅先生的夥計可是開車到門口來接他了。”
“安妮技術好,早出來了,還額外送了我一次。”
帕瓦羅先生笑着推開隔間門往外走,點了一根煙,再推開點心鋪的門,來到了外面,對着地上吐了一口痰。
“老闆。”
“老闆,我們來接你了。”
帕瓦羅先生罵道:“催什麽催,都沒結束呢你們就來催。”
卡倫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視線,看見靈車後面停着的一輛藍色二手朋斯轎車,那是自己借用的阿萊耶的車。
正當卡倫準備去看一看自己時,發現四周的環境發生了變化。
他看見帕瓦羅先生正抽着煙,站在一輛二手黑色朋斯轎車旁邊。
這一次,卡倫看見了自己,自己正坐在車内,手裏也夾着帕瓦羅先生幫他點的煙。
帕瓦羅先生将抽了一半的煙丢在了地上,對着它吐了口唾沫,然後伸腳在上面狠狠地踩了兩腳,随後舉起雙手,放在了兩個黑袍人面前。
手铐被戴上,帕瓦羅身體抑制不住地開始顫抖與抽搐,但他還是強行擡起頭喊道:
“贊美秩序!”
畫面,再度開始變化。
這一次,卡倫發現自己的視線裏,是一片漆黑,他聽到了風聲,也聽到了水聲,卻無法睜開眼去看。
這時,帕瓦羅先生的聲音從自己前方傳來:
“以吾絕對之忠誠,念誦您偉大之名,祈求您在此時,睜開您的眼眸,讓您的視線,降臨世間;
禁——秩序之眼!”
卡倫感覺到自己眼前的黑暗像是被擦去了一些,但剩餘的黑色粘稠卻依舊死死地擋住他的視線,他想要去睜眼,卻依舊做不到。
“帕瓦羅,你真是個白癡!”
這是安妮女士的謾罵。
“我隻是想奢望一下奇迹,順便,不留遺憾。”
緊接着,卡倫聽到了來自安妮女士的吟唱,兩側水聲瞬間變得劇烈起來,但随後,更爲可怕的利劍破空之聲傳來,壓制住了四周的一切雜音。
“噗通。”
“噗通。”
兩具身體癱倒在地的聲音傳來,
而後,
是河水落下沖刷橋面的聲響。
……
“呼……”
卡倫睜開了眼,自己正站在盥洗室内,他回過頭,看了一眼門口,發現阿爾弗雷德與普洱凱文他們都在盯着自己看。
這時,
帕瓦羅先生的屍體,睜開了眼,看向了卡倫。
“你醒了,帕瓦羅先生。”
帕瓦羅沒說話,他想要爬起來,可卻沒能辦到,因爲他的屍體損壞程度實在是太高,盥洗室的瓷磚又很滑,所以他隻能在地上不停地蠕動。
阿爾弗雷德在此時主動走了過來,伸手抱起帕瓦羅先生,将他放進了浴缸裏,這樣帕瓦羅先生就能靠着浴缸壁面坐着。
帕瓦羅先是有些疑惑地打量着四周,
随後開始打量起自己的身體,
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依舊躺在地上卻一動不動的安妮女士的屍體。
“這是……‘蘇醒’麽?”
“是的。”卡倫回答道。
帕瓦羅看着卡倫:“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但我真的沒料到,你居然也信仰秩序,對了,我現在是不是應該喊您一聲……大人?”
這是犯了和當初雷卡爾伯爵一樣的既定認知錯誤,當然,帕瓦羅對自己的實力誤判會比雷卡爾伯爵低很多,因爲“蘇醒”他的代價和“蘇醒”雷卡爾伯爵的代價與難度,差距非常大。
“不用,我隻是一個神牧,如果要喊的話,應該是我喊您大人。”
“你不是在開玩笑?”
“我爲什麽要欺騙一個……死人。”
“很有道理。”帕瓦羅先生認同了這個解釋,他甚至馬上就放下了對卡倫實力境界的問題,而是指着安妮女士問道,“她,不能蘇醒麽?”
“我嘗試過了,屍體損壞程度太高,而且遭受的是裁決之劍的傷害,靈性基本被抹除,無法再蘇醒了。”
“那我呢?”
“可能是因爲信仰問題,裁決之劍的傷害對你網開一面,我才能蘇醒你。”
“好吧。”帕瓦羅側了側臉,“也挺好,我能爲她舉辦葬禮了。”
“現在還不具備這個條件,因爲事情沒有結束。”
“你要繼續調查下去,神牧?”
“是的。”
“你有底氣?”
“如果有的話,就不用偷偷摸摸把你們屍體帶到這裏來進行蘇醒了,我隻是比較擅長蘇醒術法,其他方面,就是個神牧。
另外,我閱讀完了你的筆記。”
“安妮對我說過,他把筆記送給了你,因爲你長得英俊。”
“這是污蔑,安妮女士是被我的正義與擔當感動了。”
“呵呵。”
“我們會去塔德爾先生的紡織廠進行調查,他是負責招收非法移民女工的那一環,我覺得從那裏應該可以找到線索。”
“找到之後呢?”帕瓦羅問道,“你有可以彙報給上方的渠道麽?”
“沒有,不瞞您,我自己的身份有些特殊,最不想面對的,就是秩序神教的人。”
“那找到之後呢,你有什麽辦法?”
“先找到再說,找到了,再想辦法。”
帕瓦羅指了指地上的安妮:
“安妮已經爲這件事死了,嗯,我也已經死了,我感覺,這次蘇醒,也就隻能維持三天,可能三天還不到。
所以,我不希望你也走上我們現在的結局。”
“您是在勸退我麽?”
“算是吧。”
“很意外,您會對我說出這種話。”
“你剛剛自己說了,你的身份最不想面對的就是秩序神教,也就是說,你不屬于秩序神教序列對吧?所以,何必呢?”
“那安妮女士呢,她不更不屬于秩序神教序列麽?”
帕瓦羅沉默了。
“雖然我現在确實不屬于秩序神教序列,但我,信仰秩序。”
帕瓦羅有些異樣地看了一眼卡倫,他聽出了卡倫的言外之意。
卡倫看着安妮女士,道:“我幫她清理一下遺體,阿爾弗雷德,霍芬先生筆記裏有沒有防腐用的陣法?”
“有的,少爺,貝瑞教的一個簡單陣法,可以保持身體的活性,一般都是貝瑞教的女信徒拿來給自己做美容保養的。”
“先幫我擦拭一下身子吧。”帕瓦羅開口道。
“好的。”卡倫點了點頭。
“我簡單擦一下,換個寬松點的衣服就好,這個盥洗室,還是留給你和安妮,這是對安妮的尊重。”
“我明白,我家裏也是做喪儀社的,沒少在家裏幫忙。阿爾弗雷德,準備一套寬松點的衣服。”
“好的,少爺。”
普洱和凱文此時也離開了盥洗室的門口回到了卧室。
“隻能三天啊。”普洱說道。
“汪。”
“實力不夠?帕瓦羅,還是卡倫?”
“汪,汪。”
“是卡倫。對啊,我也想啊,如果雷卡爾能夠一直跟随過來,那很多事情就會變得簡單很多。”
凱文臉上忽然浮現出了一抹笑意,道:
“汪。”
“羽翼下的小鹌鹑永遠無法長大。可以,我建議卡倫把你這句話記到那個黑色筆記本上去。”
凱文走到自己狗窩前,趴下,搖了搖尾巴,閉上了眼,它是真累了。
普洱也跳到床上,躺了下來。
另一頭,盥洗室内,卡倫正在幫坐在浴缸裏的帕瓦羅先生清理身體,主要是把身上的血漬和污泥都清理掉。
帕瓦羅先生看着自己身上的那一個個洞,有些無奈道:
“看起來,真不習慣,不知道站在門外吹着風時,會不會像笛子一樣發出聲音。”
“估計不可能,除非再多開幾個洞,湊幾個高低音區。”
“呵呵,你之前說過,你家裏也是開喪儀社的,所以,你家裏人是教裏的?”
“我爺爺和您一樣,是個審判官。”
“是麽,怪不得。”
“少爺,衣服。”
“好,放那兒吧。”
“好的,少爺。”
卡倫将帕瓦羅先生攙扶着讓他離開浴缸,坐在了旁邊一張椅子上,然後拿起幹毛巾幫他擦拭身體,擦完後,給他穿衣服。
整個過程,其實一點違和感都沒有,瑪麗嬸嬸也會給男客戶做殓妝,自己現在在做的,是一樣的事。
“有件事,是我之前才發現的,不在筆記中。”
“您說。”
“如果僅僅是血靈粉的收益,不可能牽扯到述法官的,甚至連魯克裁決官,都不大可能看得上,我覺得那個地方,可能是爲了滿足一些更特殊的需求。”
“您覺得是什麽需求?”
“圈禁一大批的女性,讓她們一直飽受着某種折磨……我覺得,可能是爲了吸收或者煉制什麽東西,經血和血靈粉,或許是下面人爲了給自己謀好處擅自加上去的。”
“述法官大人麽?”
“我覺得,那位述法官大人,可能已經迷失了。”
“事情的性質,一下子就變了。”
“是的,變得更嚴重了。”帕瓦羅說道,“這已經不是簡單的點券利益鏈了,所以,你還決定繼續調查下去麽?”
“查啊。”卡倫笑了笑,“寒風都能把我給凍死,我還有什麽心思去擔心雪崩?”
“你會進入秩序神教麽?”帕瓦羅忽然問道。
“應該會吧,不過我會換個身份進來,我本人,沒辦法直接進入。”
“我有個建議。”
“您說。”
“如果這件事最終能夠順利結束,我把我的位置讓給你吧。”
“您是在說笑話麽?”
“我是認真的,我覺得你不進入秩序神教,是秩序的一種損失,我不知道在你身上發生了什麽,讓你的身份變得敏感無法被神教所接受。
但我認爲,你應該走秩序神教的道路,反正我過兩三天就徹底死了,這個位置,還不如留給你。”
“且不說這事的可行性,您就确定我是個好人?”
“确定。”帕瓦羅說道,“在你蘇醒我時,我能感覺得到,這比千言萬語的解釋與修飾,都更有用。”
“我沒體驗過,我不知道。”卡倫說道。
“至于可行性,是有的,你可以把我這張臉的皮,割下來,做成一個面具。”
“呵呵。”卡倫笑了,“抱歉,我不想笑的,但我真的忍不住。”
“你走的也是秩序的路線,換上我的臉皮,取代我的位置,除了我的家人,沒人會察覺到的。至于外面麽,我其實沒什麽朋友的,也沒多少人願意與我做朋友。
另外,我也是有私心的,你應該知道,我有兩個病情很嚴重的女兒,我也是爲了她們,因爲我心裏對她們,一直是有愧疚的。”
“嗯,我知道。”卡倫幫帕瓦羅先生穿好了衣服,“我攙扶您去書房坐一下?”
“我沒與你開玩笑,當然,想做好一個完美的僞裝,肯定不僅僅是一張面皮做成的面具那麽簡單;
但在約克城裏,有一個人,很擅長做這個,他所做出來的面皮,足以以假亂真,連氣息都能模仿到位。
我也是以前因爲一件事才認識他的,哦不,不能叫認識,隻能叫接觸過,他的脾氣很怪,同時似乎很反感我們秩序神教。
最重要的是,幫助一個外人制作一個秩序神教審判官的‘面具’,一旦事情敗露後果不堪設想,等于是冒着非常大的風險。
你可以嘗試去見一見他,如果他願意幫你的話,你就能取代我的身份,也不用再去走其他途徑慢慢來了。”
“不是。”卡倫看着帕瓦羅先生,好奇地問道,“您好像對我,太好了一些。”
太信任了,信任得卡倫有些匪夷所思。
“在蘇醒我時,你是不是看到了什麽?”帕瓦羅問道。
卡倫點了點頭。
“我也……看到了一些東西,我看見了你神啓時的畫面,也看到了你神牧時的畫面。”
卡倫的神色,變得嚴肅起來。
如果不是帕瓦羅先生主動告知,自己大概永遠都無法知曉,在“蘇醒”時,對方居然也能看見自己内心的一些東西。
這就意味着,以後“蘇醒”,使用時需要更加謹慎,因爲他的一些東西,放在台面上來,就是大逆不道,比邪神還邪神!
帕瓦羅先生繼續道:
“你的一些想法,我無法認同,但我認可你對秩序的真誠與尊重;
與我昨晚遇到了那批秩序神教的人相比,你比他們,更适合喊出‘贊美秩序’!”
“謝謝。”卡倫說道。
“是我該對你說謝謝。”帕瓦羅微笑道,“就正如死前安妮說的那樣,你讓我們,又看見了希望,就當是朋友之間的禮物吧。
需要慶幸的是,我沒像安妮那樣,臉上也被刺出了一個窟窿,呵呵,這張臉皮倒是保存完好,還能用。”
“你也說了,人家應該不大願意幫這個忙的。”
“不試試又怎麽知道呢?就像是那天點完煙我被拷走時,對你喊的那些話,你不也是去找安妮了麽?”
“您說得很有道理。”
“你現在應該問我在哪裏可以找到那個人。”
“好的,請問,在哪裏可以找到那個人?”
“他在市中心,也就是國王大道的二街,開了一家陶藝館,勒馬爾陶藝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