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戲表演即将開始,買票進場。
成人普通票5盧币一張,兒童票2盧币一張,貴賓票10盧币一張。
卡倫買了7張貴賓票,花費了70盧币,因爲貴賓票不享受兒童票折扣。
不同顔色的票對應着不同的區域,進去後有專門的人查票并且指引你自己所在的區域,貴賓票的位置在舞台最前面的正中央。
區域是這裏,不過票上不會有具體的位置編号,每個區域内放着的都是長凳,一個區域裏的票大家可以随意坐。
卡倫選擇坐在第三排,他坐在最左邊,尤妮絲在他右側,米娜四個按順序向右排坐,阿爾弗雷德坐在最右端過道處。
音樂聲很響,韻律也很強,舞台上有一個小醜打扮的人正拿着話筒不停做着位置指揮。
“覺不覺得吵?”卡倫問坐在自己身邊的尤妮絲。
“不,我覺得很熱鬧,也很期待。”尤妮絲笑道,“我還沒來過這麽熱鬧的地方。”
卡倫覺得尤妮絲所說的“熱鬧”,應該指的是“接地氣”。
終于,入場觀衆都坐得差不多了,小醜對着話筒發出一聲尖叫,本想集中一下大家的注意力,誰料音箱直接破音,電音聲炸起;
貴賓票坐在最前面,距離音箱也最近,相當于聲波攻擊了。
卡倫深吸一口氣,看了看尤妮絲和孩子們,發現他們雖然捂着耳朵,但依舊在笑着。
“尊敬的各位女士、先生們,歡迎來到卡奇洛馬戲團的表演館,精彩的節目,即将開始,最先登場的是由我們美麗的歌後小姐爲大家帶來的羅佳名曲:《羅佳情人》!”
一名體态稍過豐腴的女歌手,穿着顯得很緊身的藍色戲服拿着話筒走到了中央,伴随着配樂聲響起,她開始動情演唱《羅佳情人》。
一首由羅佳市出身的但在三歲就跟着父母移居維恩的維恩籍瑞藍裔歌唱家創作的歌曲;
這首歌曾在維恩某個音樂節上得了獎,雖然在外地來的馬戲團眼裏,這首歌應該是羅佳市的象征,但羅佳市本地人其實基本沒聽過這首歌。
事實也的确如此,女歌手的唱功不錯,但這首歌的詞曲确實有些過于普通,大家聽得都很乏味。
隻不過開場曲的作用就是爲了緩和一下氛圍,給那些等待得心浮氣躁的先進來的觀衆以安慰再給那些還沒來得及買票進場的觀衆多争取一點時間;
畢竟,大家是來看馬戲的,可不是來聽音樂會的。
在卡倫視角裏,這個音箱,這個畫風,地上的凍土,四周圍觀的人群,一下子把他拉入了上輩子農村辦白事音樂隊的氛圍。
女歌手很敬業,中途還試圖和觀衆們互動,還一度把話筒對向觀衆,但大家都是第一次聽這首歌,能怎麽接唱?
不過好在,這首歌終于唱完了。
女歌手也是如釋重負,向台下鞠躬:
“謝謝大家!”
随即,一匹匹馬兒飛奔入場,繞着舞台開始跑圈,馬背上的男女雜技演員開始做起各種高難度動作,觀衆們馬上開始了陣陣歡呼,尤其是小孩子們,更是興奮地尖叫起來。
馬戲表演,在此時才算正式開始。
接下來,又是馴獸表演,一頭獅子在馴獸師的指揮下做着各種動作,看起來十分刺激。
而這時,坐在最右端過道處的阿爾弗雷德回頭看了一眼入口處,緊接着低頭對身邊看馬戲入迷的倫特說道:
“倫特,叔叔先出去一下,你自己坐好,保護好姐妹們,知道麽?”
“嗯!”
阿爾弗雷德看了一眼坐的距離有些遠的卡倫,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彎腰走到卡倫面前:
“少爺,外面有點事,我去查看一下。”
卡倫微微皺眉,問道:“嚴重麽?”
“不清楚,我去看一下。”
“我們需要一起去麽?”
卡倫看阿爾弗雷德的神情,覺得事情不會那麽簡單,如果真有什麽意外和風險的話,他會毫不猶豫帶着大家回家。
阿爾弗雷德看了看四周,道:“少爺,這裏人多,是安全的,我一個人出去查看就好。”
“好的。”
阿爾弗雷德從出口處走出,因爲大部分人都在裏面看表演,所以外面除了那些查塞人小販以及嫖客,也沒多少人影。
不過,阿爾弗雷德還是直接走到了一頂查塞人的小帳篷前。
掀開簾子,看見地上躺着一個查塞人打扮的男子,一個女人正用力撬着一個儲蓄盒,一邊撬一邊罵着:“他死得倒是快,可他到底把存放積蓄的鑰匙藏哪裏去了。”
另外,還有一個穿着破舊皮夾克的老者正坐在小闆凳上,手裏拿着一把小刀,刀口對着自己無名指處的一塊鐵戒指,一下一下地敲擊着,發出脆耳的聲音。
阿爾弗雷德進來時,老者擡了一下眼皮。
就這一眼,直接給阿爾弗雷德帶來了極大壓力,這一瞬間,阿爾弗雷德就意識到,眼前這個老者,是自己絕對無法對抗的存在。
而且近乎是本能的,他将眼前這個老者與狄斯老爺進行了比較。
得出的感性結論是,應該是狄斯老爺更強大一些。
因爲狄斯老爺曾給過自己一種……我努力努力還能和他勉強打成平手的錯覺。
拉斯瑪将手中的匕首丢到阿爾弗雷德面前,
道:
“自己挖下一隻眼睛給我,小心翼翼地挖,不要留刮痕。”
阿爾弗雷德餘光看向那個還在撬鎖的女人;
老者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擡起手:
“秩序——囚籠。”
刹那間,阿爾弗雷德的身前四周出現了一道黑色的框,将他完全隔絕在了裏面,阻絕了魅魔之眼的一切能力。
拉斯瑪是秩序神教大祭祀,神殿以下,他是權柄最大的幾個話事人之一,當傳出他将要來到瑞藍的消息時,瑞藍大區管理處的諸位負責人也是内心惶惶,且見了他,也必須躬身恭敬地喊一聲:拉斯瑪大人。
阿爾弗雷德确實可以不把普通的地方審判官放在眼裏,但眼前這位,品級可比地方審判官要高得太多太多。
一定程度上,他算是秩序神教在世俗裏的牌面之一。
但此時,
先前内心近乎絕望了的阿爾弗雷德忽然松了口氣,
隻見他雙手閉合:
“贊美秩序。”
随即,
一張身份證明自其口袋裏飄出。
拉斯瑪目光微微一凝,
攤開手,
那張身份證明落入他的手中,
落款,是秩序神教瑞藍大區羅佳市審判處。
不過這個頭銜,對于拉斯瑪而言,也并不用太過在意,讓他在意的,是頭銜後面的名字:狄斯.茵默萊斯。
拉斯瑪擺了擺手,囚籠消散,阿爾弗雷德重新落回地面,恭敬道:
“大人。”
“你是狄斯的人?”
“狄斯審判官是我的直屬上司。”
“唉……”
拉斯瑪幾乎毫不掩飾地發出了一聲歎息,
很直白地道:
“我很喜歡你的眼睛,本來是打算直接搶的,畢竟你是異魔,我是執法者。”
阿爾弗雷德沒說話。
“但既然你也是秩序神教的一份子,我就不好意思搶了,不過我可以拿東西和你換,我相信我能給出讓你心動的價格,主動用一隻眼睛來與我換取。”
阿爾弗雷德繼續沉默。
“但你既然是狄斯的手下,我就不方便做什麽了。”
阿爾弗雷德在心裏喊道:
贊美狄斯!
拉斯瑪拍了拍額頭,繼續道:“曾經我以爲自己不比狄斯差,至少不會差太多,可後來……”
阿爾弗雷德:我也一樣。
拉斯瑪指了指地上的這具屍體,道:
“他侮辱了秩序神教。”
“是,我會負責處理。”
這次正好是開靈車來的。
“嗯。”
拉斯瑪站起身,走出小帳篷時,女人一直在撬的鎖終于“啪”的一聲,被打開了。
“呼……”
拉斯瑪看了看前方那頂馬戲團大帳篷,既然狄斯的人已經在這裏了,那他就不用管了。
自己本想着把心裏因來到羅佳而産生的情緒波動給壓制下去,可誰曾想,竟然又回到了原點。
他有些神傷地望了望星空,
一邊向外走去一邊搖頭道:
“唉,這一天,都白嫖了。”
……
馬戲團大帳篷内,馬戲表演還在繼續。
此時正在演出的是真人魔術秀表演,魔術師是一個長相很柔媚的男子,他一舉一動似乎刻意地在女性化。
仔細觀察的話,可以發現他其實是開場時的小醜扮演者,隻不過現在卸了妝。
表演的項目是《水下生還》,一個豎立起來的玻璃容器已經被推運到了台上,裏面注滿了水。
在主持人說出表演項目名字時,卡倫還微微有些意外,正常情況下不應該叫《水下求生》麽?
就是那種表演者被捆縛住,再放入水中,讓她來掙紮再摸索着解開繩索最後推開蓋子探出腦袋,中途打結的人可以選擇現場的幸運觀衆,這才是求生。
生還……意思理解成更像是水下生存?
“歡迎我們的表演者,曼迪拉小姐登場!”
魔術師向後台一指,一名穿着裙子的年輕女孩一邊揮舞着手向現場觀衆打着招呼一邊走到了魔術師旁邊;
她的笑容有些拘束和不自然,比白天被自己要求去和尤妮絲坐一起的米娜,還要僵無數倍。
卡倫微微皺眉,
本能的,
這個叫曼迪拉的女表演者讓他感到一些不舒服。
不是他對這個女表演樣貌上有什麽意見,而是作爲茵默萊斯家的一員,前幾個月基本都在家裏幫忙,運送屍體早就成了習慣,且都能把靈車開出房車感覺了;
所以,
這位登上台的女表演者,給卡倫一種“熟悉感”。
這笑容,
這質感,
這眼神,
如果不是她在動,卡倫甚至覺得她就是一具躺在擔架車上等待着被送入歸途的“客人”。
對方這個神情笑容,像極了那天晚上在地下室的工作間裏,瑪麗嬸嬸向自己介紹一位客人,他的妻子要求自己的丈夫在哀悼會上給人一種溫和笑容的感覺。
瑪麗嬸嬸就用訂書機固定了對方側臉的皮肉,讓客人呈現出了一種“精緻笑容”。
就像,眼下舞台上曼迪拉小姐的笑容。
“下面,我們有請一位幸運觀衆上來幫我們捆綁一下繩子。”
魔術師一邊說着一邊走到舞台邊緣開始找人,因爲卡倫坐的是貴賓座距離舞台近,所以被挑選的概率很大。
而魔術師直接選中了尤妮絲,他指了指尤妮絲,對着話筒道:
“這位美麗的小姐,能請您上台來幫我們完成這項偉大的魔術表演麽?”
尤妮絲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拒絕。
“不要害羞,美麗的小姐,請您快點上來吧,我們大家可都在等着您呢。”
尤妮絲扭頭看向卡倫,似是在征求卡倫的意見,卻看見卡倫表情有些嚴肅,所以,她看着舞台邊緣的魔術師,繼續禮貌微笑搖頭拒絕。
“坐在旁邊的是您的先生麽?哦,那麽,我是否能邀請您的先生上來幫我們完成這項魔術呢?”
卡倫的目光一直盯着那位曼迪拉。
曼迪拉依舊保持着先前的那種“笑容”,隻不過她會跟着魔術師的步伐轉動方向,也會有一些肢體動作,甚至不停地依靠着水箱用舞蹈姿勢來改變着自己的體态,裙擺下的春色,也不時會展露出來。
這種野場子馬戲團吸引的目标受衆可不僅僅是孩童,所以帶點情色擦邊元素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先生,先生?”
魔術師再次喊着卡倫。
而卡倫耳朵裏卻忽然傳來了一個女孩的聲音:
“我冷……我好冷……我真的好冷……”
聲音很微弱,但在這嘈雜的環境裏,卻又顯得這麽的清晰,一時間,仿佛有一股寒意正席卷着自己的雙手雙腳,讓卡倫自己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魔術師見叫不動卡倫,隻能選擇了坐在前排的另一位中年男子,那位中年男子馬上同意,翻過了小護欄上了舞台。
“這位先生,請到這裏來。”魔術師指引着他,“曼迪拉,來歡迎一下我們的表演嘉賓。”
曼迪拉向這位中年觀衆走來,二人進行擁抱,而這位中年觀衆在擁抱時,雙手故意探入曼迪拉的裙子裏一陣揉捏。
台下很多男性觀衆當即發出了誇張的尖叫,還有一連串的口哨聲。
“好了,先生,請你來幫我們綁她手上的繩子。”魔術師說道。
中年觀衆開始綁繩子,他沒什麽捆綁技巧,隻是繞圈然後打結。
“好了,現在繩子已經綁好,下面有請我們表演者曼迪拉小姐進入水箱,大家掌聲鼓勵!”
被綁着雙手的曼迪拉小姐走上梯子,入水前,面向觀衆席方向,鞠躬,那種很标準的微笑,一直還保留着,幾乎沒什麽變化。
“大家跟我一起來倒數!”
魔術師不愧是客串小醜的,蹦跳起來,帶着全場人一起倒數:
“三!”
“二!”
“一!”
曼迪拉小姐縱身,跳入水箱之中。
“噢!!!!!!!”
全場觀衆一齊發出歡呼。
“嘶……”
而卡倫卻直接倒吸一口涼氣,他感覺剛剛跳下水的,分明是自己。
“卡倫,你怎麽了,身體不舒服麽?”尤妮絲關心地問道。
“不,我沒事,沒事。”
卡倫重新坐好。
此時舞台上,魔術師開始将水箱上的蓋子用一塊大鎖鎖起,而觀衆們可以通過水箱玻璃看見裏面正浸泡在水面下的曼迪拉小姐。
她的裙擺浮起,露出了一雙修長的大白腿,呈現出了一種異樣的刺激畫面。
她還在揮舞着手,在水裏和觀衆們進行着互動,且那标準笑容,依舊沒有改變。
“那我們先來表演其他節目。”
魔術師拿出了紙牌,開始表演簡單乏味且枯燥的紙牌魔術,這種魔術觀衆們其實早就看過很多次且不感興趣了,但此時卻沒人起哄發出噓聲。
因爲幾乎沒什麽人關注這個魔術師在做什麽,哪怕他端着一碗通心粉就坐在那裏吃,也沒人會罵他表演水平不行或者喊退票;
所有人,都在關注着水箱裏的曼迪拉小姐,她還不出來麽,她還能憋住呼吸多久?
“冷……我好冷……真的好冷……”
聲音,再次在卡倫腦海中出現。
這種感覺,讓卡倫想到了當初自己站在家裏一樓聽到地下室内莫桑先生的哭泣。
這位曼迪拉小姐,就是一具屍體!
而當卡倫把目光挪向水箱時,
水箱内的曼迪拉小姐,也将身形對準了卡倫所坐的方向:
“好冷……好冷……他們一遍遍地把我泡進水裏……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好冷……”
“你是誰。”卡倫嘗試在心裏問道。
“他們叫我……曼迪拉……”
“他們是誰……”
“是團長……是魔術師先生……是把我從父母手裏買來的主人……是把我溺死在水裏的人……是把我一遍遍泡進水裏的人……”
卡倫皺了皺眉,他本能地想要從這種詭異的“交流”之中脫離出來,因爲他已經察覺到了,有一種強烈且複雜的情緒正在快速感染着自己:
不解、
疑惑、
幽怨、
以及那濃郁到幾乎可以滴出來的恨意!
卡倫對情緒一直很敏感,他不希望自己被别人的情緒所影響,所以他閉上了眼,給自己一個類似于挂斷電話的心理暗示。
然而,
當他再睜開眼時,
他的視線裏忽然變得無比扭曲,這是水的阻隔,這是玻璃的遮擋,外面的一切身影似乎都變得誇張變形了許多。
但他還是看見了一群熟悉的身影,那群孩子……
倫特、莎拉、克麗絲、米娜、尤妮絲……
自己甚至還看見了坐在尤妮絲身邊的自己!
卡倫雙手放在玻璃面上,他感到了濃郁的窒息感,這種窒息感,無法用言語來形容,比之更恐怖的,還有無論你如何窒息,你都不會死亡的絕望!
因爲,你本就是一個死人,你不會再死了!
這是一種超越了人所能理解的精神酷刑,仿佛堕入了人間的阿鼻地獄。
而在場的觀衆們,則因爲“曼迪拉”小姐的這些動作發出了一陣陣歡呼,因爲在他們的視角裏,曼迪拉小姐一直保持着“精緻微笑”,這拍打玻璃面的動作,更像是在與他們做着互動。
卡倫不停地眨着眼,
他想要離開這個狀态,
否則他會瘋的,他肯定會瘋的。
終于,
在下一次眨眼之後,卡倫身體一顫,他的視線又回到了座位上。
“卡倫?你真的沒事麽,我剛剛喊你你都沒有反應?”
卡倫抱住了尤妮絲,将自己的臉埋在她身上,同時手掌直接探入她衣服内,觸碰到了她溫暖的皮膚。
這幾乎是一種本能的行爲,就像是一個人将被凍死時,會下意識地抱住一切溫暖,哪怕是将自己跳入大火之中也無所謂,因爲大腦在此時根本就無法思考。
尤妮絲愣住了,但她看卡倫蒼白的臉色,并沒有将他推開,而是用自己的包擋住了卡倫的手,遮蔽了附近人可能投來的視線;
另一隻手,則摟住卡倫的脖子,将自己的臉貼到卡倫的臉上。
在外人看來,這隻是一對坐姿比較親昵的小情侶的正常動作。
“呼……呼……呼……”
卡倫不停地喘息着。
自己能聽到她的聲音,自己能感受到她的情緒,自己,甚至能進入到她的視角。
類似和屍體的互動經曆,卡倫之前有過好幾次,但從未像眼前這次一樣,可以給他這麽強烈的代入感。
是因爲……她本來就是活動着的一具屍體麽?
她和那些原本躺在擔架車上或者棺材裏,被自己喚醒的屍體不一樣?
慢慢的,卡倫的呼吸開始恢複平穩。
尤妮絲則一直在輕拍卡倫的後背,她能感知到自己懷中這個男人先前的情緒失控。
而現場觀衆們的熱情,正逐步攀升,因爲曼迪拉小姐已經在水中待了太久了,久到魔術師都已經表演完了好幾個時間又長又枯燥低級的魔術。
此時水箱内,曼迪拉身體後仰,漂浮起來的長裙幾乎将她的臉完全遮擋住,這讓大家誤以爲,她是否已經出了意外,已經溺死了?
米娜倫特他們更是早就捂着眼,不敢繼續往下看。
“好了,接下來,就是見證奇迹的時刻!”
魔術師終于将他那該死的道具紙牌丢到了地上,走到水箱前,他還來了個單腳轉身,随後走上梯子,把鑰匙向觀衆們展示,再一邊晃動着身邊一邊故意很慢地去開鎖;
開鎖中途,還裝作鑰匙打不開,又将鑰匙丢到了地上,然後再下來重新撿起鑰匙上去的各種變故,把台下觀衆們吓唬得紛紛大罵。
但不管怎樣,氣氛是烘托得很好了。
終于,
魔術師打開了鎖,掀開了水箱蓋子。
下一刻,
曼迪拉小姐浮出水面,她雙臂舉起了,做了個經典舞蹈動作,仿佛水中的芭蕾舞者。
“噢噢噢噢!!!!!!”
“太棒了,太棒了!!!”
“吓死我了真的,吓死我了!”
觀衆們發出強烈的歡呼,馬戲團帳篷内的氛圍被推入了頂點。
米娜莎拉與克麗絲更是一邊哭一邊用力拍着手,她們先前是真的非常擔心那位女表演者的安危。
而這時,
原本躺在尤妮絲懷中的卡倫,
在此時轉過了臉,
面朝舞台,
眼眸之中,有一股深邃的寒意在流轉,嘴唇輕動,說出了一個無聲的話詞組:
“去死。”
正表演着舞蹈姿勢接受着來自觀衆歡呼的曼迪拉小姐,忽然伸手,抱住站在旁邊梯子上正向觀衆們脫帽緻意的魔術師先生;
“噗通!”
魔術師先生也落入了水中,
曼迪拉小姐在水中揚起了自己的長裙,将魔術師先生的臉完全遮住,更是趴在了他的身上,将他壓住。
魔術師的手在女表演身上瘋狂地抓放,比先前那位上台幫助的中年觀衆摸得更爲放肆!
在觀衆們的角度看來,
這是下一輪的表演,
魔術師正和女演員在水箱内上演着激情戲碼!
“哦哦噢噢噢噢!!!!!”
“精彩,精彩,真是精彩!”
“這票價值了,值了!”
“太棒了,太唯美了!”
沒人關心女表演者與魔術師已經在水箱内相擁了多久,反正不管多久都會沒事的,不是麽?
先前女表演者在水箱内都待了這麽久,不也一點事都沒有麽?
大家隻是盡情地歡呼,盡情地交流,盡情地發洩着通過這個場面被刺激起來的荷爾蒙,且暗下決定,待會兒表演結束出去後,自己一定要去鑽查塞女郎的帳篷好好發洩一番!
水箱内,
魔術師的手,已經停止了掙紮,他那被裙擺遮蔽下的臉,也被永遠定格住了驚恐的神情。
曼迪拉卻依舊死死地抱着他,沒有絲毫想松手的意思。
觀衆席上,
卡倫終于意識到自己的舉動到底有多不妥,他坐起了身子。
“你好些了麽,卡倫?”尤妮絲沒有質問剛剛卡倫的舉措,隻是關心。
卡倫點了點頭,對尤妮絲小聲道:
“謝謝你。”
同時,卡倫耳旁傳來一道帶着解脫長顫的女孩聲音:
“謝謝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