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聖雖然心有不甘,但既然自己叔父都已經這樣說了,他也隻好在這裏等着。
于是,歌聲又起,舞姬們也都又動了起來。
接着奏樂接着舞!
沒過多長時間,外面就傳來了馬匹嘶鳴的聲音。
緊接着又有馬車開關門的聲音響起。
有人來了!
王清泉和孫連勝都站了起來,面帶笑容地向門口走去。
王金聖也跟了過去,内心也有些激動。
剛才他已經在自家叔父那裏問到了這位大人的身份。
當朝中書監,南河姜氏的外房掌事姜萬山。
在大晉,中書監爲中書省最高長官,掌管草拟皇帝诏令,發布诏書等職務。
雖不及錄尚書事者,卻也是樞機宰輔重臣,一言一行都能影響皇帝政令。
當然,在這亂世之中,皇帝政令難出中州,隻是朝中職務,并不會讓王清泉如此重視。
真正讓他在意的,還是姜萬山在南河姜氏的身份,以及其手中所掌握的一份皇帝诏令。
南河姜氏與琅琊王氏都是七望姓之一。
若皇帝诏令有望族擔任的中書監推動,這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哈哈哈,姜大人星夜前來,王某有失遠迎啊!”王清泉大笑着将一個身穿便服,看起來五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迎近了屋内。
“小子王金聖,見過姜世叔。”王金聖适時湊了上去,恭敬行禮道。
“哈哈哈,原來是賢侄啊,十年前見你的時候,你才這麽點大。”姜萬山大笑着比劃了一下腰間,然後坐在了酒桌的主座上,問道,“你父親可還好?”
“家父一切安好,也時常想念世叔您。”王金聖現在裝作了一副乖巧模樣。
“想當初王相位列三公,更錄尚書事,若非有他提拔,也沒今日的我。”
姜萬山先是追憶了一番往昔,随後開門見山道,“我這人向來知恩圖報,這裏有一份皇帝的賜封诏令,正好用來報答王相之恩。”
說着,他便從袖袍之中拿出了一張寫了文字的黃絹,舒展開來,将其中内容呈在了王金聖、王清泉、孫連勝三人的眼前。
“……巨河縣令崔恒攻滅燕賊反軍有功,拟封爲威遠将軍,賜金三百兩,賜兵符一枚,可募兵十萬。”
嘶嘶!
王金聖三人看到這诏令内容之後,都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
前面賜封其實都不算什麽,威遠将軍隻是品秩第五等的武官罷了,雖與郡守同級,但也不被他們放在眼裏。
真正離譜的是最後一點。
可募兵十萬!
這就意味着可以名正言順地招募十萬兵卒,不用再偷偷摸摸地豢養私兵,也不擔心沒有大義名分而被人群起攻之。
甚至還能打着爲朝廷效力的旗号去攻擊别人。
簡直就是可以正大光明的造反啊!
隻要有了這個權力,州牧之位唾手可得,豐州的仙緣也是盡在掌握!
這樣的賜封居然要給那個崔恒?!
王金聖是又怒又妒,眼珠子都紅了。
“怎麽,賢侄看起來很是氣憤?”姜萬山注意到了王金聖的神态,笑道,“放心,這道賜封與上面所寫的崔恒毫無關系,這是你的。”
“什麽?”王金聖又驚又喜。
先前王清泉隻告訴他姜萬山會帶給他極大好處,卻沒有想到居然會是這個。
自己可以獲得募兵十萬的權力!
而且還是從那個崔恒手裏搶過來的,這就很爽了!
不過,他又有些疑慮,看向姜萬山問道,“世叔,可這诏令上寫的明明是……”
“诏令上寫什麽,還不是我這個中書監來定?”姜萬山聞言頓時笑了起來,拿起筆直接把上面的崔恒劃掉,寫上了王金聖的名字。
然後,他笑着道:“小小的縣令,又不是我等世族,狗一樣的東西罷了,哪裏有福分消受這樣的封賞。
“賢侄放心,隻要賜封的東西屬實,就沒有問題。”
“還能這樣?”王金聖有點懵。
他平日裏已經覺得自己很嚣張了,卻沒想到自己跟真正的嚣張相比還有這麽遠的距離。
肆意改寫皇帝诏令居然都能做得如此輕巧。
仿佛隻是改了個錯别字!
“金聖,無需驚奇。”王清泉輕輕拍了拍王金聖的肩膀,微笑道:“大晉都是在我等望族世家的支持下建立的,權力自然也還由我等來行使。
“隻要不憑空捏造皇帝的诏令,表面上照顧一下皇帝的面子即可,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姜大人。”
“哈哈哈。”姜萬山聞言也笑了起來,似有所指地對王金聖道,“我這個小小的中書監可不敢憑空捏造诏令。”
言下之意,比他更高級的錄尚書事者,即真正意義上的宰相,就未必了。
比如王金聖的父親,那位曾經的王相。
“多謝姜世叔!”
王金聖躬身拜謝,全當沒聽見姜萬山話裏的言外之音。
現在他的心裏舒爽到極點。
畢竟,這些賜封原本可都是給崔恒的,現在卻被他給截了下來。
這讓他有一種大仇得報,爽的想要手舞足蹈的感覺。
你得了魯郡民心又如何?!
你身邊有江湖絕頂又如何?!
“與我這樣的望族世家相比,你不過就是個隻配被随意拿捏的蝼蟻,甚至連自己被封賞了都不知道就被我給奪走了!”
王金聖興奮地滿臉通紅,甚至想要跳到崔恒面前去嘲諷,以此來宣洩自己之前的憋屈和憤怒。
“姜大人,其實說起來這崔恒也是罪有應得。”這個時候,王清泉忽然開口笑道。
“哦,此話怎講?”姜萬山聞言饒有興緻地問道。
“是這樣的,這崔恒在魯郡城裏……”王清泉簡明扼要地把的崔恒針對宗門世家産業的事情講了一遍。
“竟有此事?”姜萬山的目光一寒,冷笑道,“這些泥腿子真是越來越不安分了。”
“沒錯,一個小小的郡守,居然敢動我們在魯郡的産業!”王清泉深以爲然地點頭道,“簡直是在找死!”
“姜大人,是不是應該想辦法治治他?”孫連勝滿是谄媚之色道,“不然的話,那郡守恐怕會得寸進尺,現在隻是看上了我們在魯郡城的産業,以後說不定就是整個魯郡啊。”
“嗯,确實不能放任這厮。”
姜萬山點了點頭,面露狠厲之色,“直接殺了他是最好的辦法,可這太便宜他了。既然他敢用我世家門派的産業換取民心,那本官就讓他民心盡喪,讓他被萬民唾罵而亡!
“回京之後,我會禀告陛下,魯郡毗鄰洪河,乃是豐州水路中樞,應該成爲商貿大城,如今的發展卻遠沒有達到,可見郡守施政能力不佳。
“再者,郡守無故剝奪世代經商者的産業,交由尋常百姓經營,極大地打擊了商賈熱情,也讓百姓無法安心種田生産糧食,于社稷有虧,乃禍亂天下之行!
“如此種種皆因郡守施政不力,理應讓陛下拟诏改革,尋常百姓經營商鋪加稅五成,世代經商者減稅五成,如此當可讓魯郡商貿複蘇,也可讓百姓安心種田,兩全其美。
“屆時,本官會親自過來魯郡推動诏令施行,幾位以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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