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營地離得不遠,原本是可以看到燈光的,可濃霧遮掩了一切,兩人跑了一段距離才隐隐看到散亂的燈光。
此刻的營地隐在霧中。
光影晃動,落在帳篷上的影子張牙舞爪,毫無規則,營地裏原本訓練有素的人,失去了原有的鎮定,在營地裏亂竄。
他們跟無頭蒼蠅似的,似乎沒有明确目的,仔細一瞧,行動的四肢好似有些僵硬。
“中毒了?”
江刻掃了一圈後,皺起了眉頭。
“應該是。”
墨傾看着周圍翻滾的白霧,神情稍顯凝重。
前方四五米處的帳篷内,搖搖晃晃地走出一個人,墨傾瞬間逼近,扶住那即将倒下的身軀,定睛一看時,赫然發現此人眼鼻有鮮血滲透出來。
這人眼睛混沌,毫無焦距,他眼珠子轉了兩圈,轉向了墨傾。
然後——
被墨傾一個手刀砍在後頸,白眼一翻就昏了過去。
墨傾觀察了下他的症狀,又迅速給他把脈,幾秒後,她就把人扔到地上。
“不僅引起幻覺,毒氣入侵了他五髒六腑,幾個小時不管就能要他的命。”墨傾回過身,想要叮囑江刻,“你最好——”
話沒說完。
距有一步遠的江刻忽然沖過來,将她撲倒在地。
在倒下的瞬間,墨傾感覺到身側一陣寒風刮過,餘光捕捉到一個高大的黑影一晃而過,她倒地後再去看時,黑影已經融入濃霧,隻餘下一個輪廓。
墨傾怔了一秒,才問身旁江刻:“你看清了嗎?”
“沒有。”
江刻看着黑影離開的方向,緩緩吐出了一口氣。
下一瞬,在那個方向傳來慘叫聲,一道光束恰好劃過,恍惚間照亮了黑影将人攔腰截斷的瞬間,刹那血花四濺。
白茫茫的霧被鮮血染紅。
光束一閃即逝。
血腥的一幕又陷入了黑暗虛無中。
“你不要亂跑,保護好自己。”墨傾叮囑完江刻,一個翻身蹿了起來。
江刻伸手去抓她,可什麽都沒抓到。
他眼睜睜看着墨傾進了濃霧。
頓了一瞬,江刻也從地上起身,朝墨傾離開的方向跟上去。
*
趕到現場時,墨傾隻看到滿地的鮮血,以及被攔腰折斷的身體——場面跟遲時、宋一源消失那日所見的一模一樣。
墨傾隻掃了一眼,沒有停留。
她跟上一個“怪物”。
從意識到自己“與衆不同”開始,墨傾在1V1的戰鬥中就沒有輸過,甚至都沒感受過五五開的戰況,可這次追蹤“怪物”,她卻明顯察覺到吃力。
她在追蹤中靠近“怪物”,但因濃霧的阻礙,她很難看到“怪物”的全貌,隻知其有兩米八左右,身體細長,體型接近人類,可四肢明顯超出常人該有的比例。
——這不是人類該有的體态。
可若說是接近于人類的靈長類生物,又似乎有哪裏不對勁——交手時墨傾明顯能感覺到“怪物”具有戰鬥經驗。
她跟“怪物”有過兩次交手,時間很短暫,也就幾個回合。
但“怪物”知道攻擊她的要害,招招緻命——絕對是受過訓練的。
到底是什麽東西?
抱着這樣的疑惑,墨傾對“怪物”緊追不放,不知不覺已經遠離了營地,而在又一個回合的交手中劃傷“怪物”的手臂後,“怪物”忽然嘶吼一聲,然後奔向濃霧。
它似乎察覺到墨傾的危險,有意避開墨傾。
白霧茫茫,僅靠眼睛和手電筒,墨傾可見距離有限,在“怪物”有意躲藏的情況下,她很快就失去了“怪物”的目标。
霧愈發地濃了。
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
營地的吵鬧聲早已遠去,大山裏聽不到蟲鳴鳥叫的聲響,周遭的一切都仿佛被隔絕了,什麽動靜都捕捉不到。
墨傾停了下來。
她微擡頭,用手電筒在周身掃了一圈,四周是厚重的霧,而她腳下是茂盛的雜草,仔細辨認的話可見道路的迹象。
她抓住手電筒的力道緊了緊。
……不對。
哪怕是在追蹤“怪物”的時候,她也沒忘了路線。
這幾天閑的沒事,她就跟江刻研究地圖,将附近的地圖記得爛熟于心。
剛剛追出來時,她擔心在霧中迷失,特地記憶了路線,可按照她腦海裏的地圖,這裏應該是一個向上的山坡。
不可能是平坦的地面。
她記錯了?
念頭轉了一圈,墨傾忽然想到什麽,拿出上衣口袋裏的九雲殘片。
稍作遲疑,她就往掌心劃了一道口子,鮮血登時湧出,她将其滴到九雲殘片上。刹那間,完整的路線圖在九雲殘片上呈現。
她仔細地打量着上面的地圖。
片刻後,她下定決心,沿着這一條本不該出現的小道,小心謹慎地往前走。
寂靜的世界仿佛歸于虛無。
墨傾在習慣這一環境後,步伐越來越快,而腳下路線與九雲殘片地圖一緻的詭異情況,并沒有讓她停止探索。
不知走了多久。
荒涼曲折的道路走到盡頭,墨傾眼前忽然變得空曠。
她的手電光束落到前方,見到在霧中伫立的村莊,靜悄悄的,房屋破舊古早,隐匿于黑暗裏,若影若現。
她擡頭。
看到破舊的門匾上,寫着三個字——
西塢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