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傾來到輔導員辦公室。
門開着,輔導員站在辦公桌旁,在他前面的,竟是穿着作訓服的季雲兮。
室内開着空調,但還是熱,季雲兮摘下作訓帽,給自己扇着風。
她頗有些不耐煩:“我真的隻是路過,順手寫的答案。”
輔導員和顔悅色:“不承認也沒關系。”
“……”
季雲兮表情是木的,連罵娘的心思都有了。
“最近大家黑闆牆問答題的積極性挺高的,多虧了你的功勞。”輔導員說着,忽而想到什麽,“你要參加醫師資格證考試吧,還是溫家給你寫的推薦信。”
季雲兮沒精打采地說:“嗯。”
“不錯。”輔導員颔首,贊揚道,“聽說這批資格證要求高、難度大,但能成功通過的話,以後前途無量。你好好備考。”
“哦。”
季雲兮敷衍極了。
輔導員繼續說:“你要有什麽困難,随時跟老師們講。軍訓的話,你不參加也行,不用逃,寫個申請就可以。學校能理解的。”
“真的?”
季雲兮一秒精神起來。
天太熱了,軍訓要成天在太陽底下曬,于是她下午就翹了軍訓。
正巧路過醫學院那塊黑闆牆,她就順手填了答案。
所以才有被輔導員叫過來這麽一出。
輔導員說:“這都是小事。”
季雲兮将作訓帽戴上。
輔導員又開了口:“明天的黑闆牆……”
“真不是我!”季雲兮既無語又惱火。
“知道,知道。”輔導員一副“我理解你的低調”的樣子,爾後擺了擺手,“你先回去吧。”
“……”
季雲兮崩潰地走了。
轉身時,她注意到站門口看戲的墨傾,眉一挑,卻沒多餘的話語和動作,視線一收,就從墨傾身邊路過了。
“叩叩叩。”
待季雲兮走後,墨傾屈指敲了敲門。
輔導員斜了眼墨傾,方才面對季雲兮的熱情早已不再,他的态度明顯冷了下來。
他轉身來到自己椅子前,坐下。
“墨傾是吧。”
輔導員掀了掀眼簾,語氣淡漠。
墨傾踱步進門,直入主題地問:“找我什麽事?”
有點拽。
輔導員瞥她,輕皺眉頭。
輔導員道:“有一封你的信被寄到了院裏。”
“信呢?”
墨傾想到了墨一停的推薦信。
若是以寄信的方式,算算時間,那封信也該到了。
再過幾天,就是報名截止日期,她也得上點心才行。
不過,墨傾心思都是那封信,反應顯然沒讓輔導員滿意。
輔導員表情略冷,拉開一個抽屜,拿起一封信來,扔到了桌面:“你要參加醫師資格證考試?”
那封信被甩到桌面,敞口是開着的,明顯已經被動過了。
墨傾眉目微冷:“你打開過?”
輔導員不僅沒有心虛,反而理直氣壯的,語氣強硬地說:“信封裏還是信封,誰知道是不是惡作劇。”
他話音落,感覺後頸發涼。
一擡頭,對上墨傾冷冽的目光,不由得一抖。
墨傾走近兩步,拿起桌上的信,手指挑開敞口,拿出裏面的信封來。
裏面的信封倒是沒被打開過,但信封上“推薦信”這三個字,無比明顯。
将推薦信放回去,墨傾往褲兜裏一塞,然後冷眉盯着輔導員。
她懶懶道:“道歉吧。”
輔導員像是被激怒了,登時擡高聲音:“你跟誰說話?”
“總不至于是一條聽不懂人話的狗。”墨傾絲毫沒有給輔導員留面子。
“砰”地一聲,輔導員一拍桌子,猛地站起來。
“你一個大一新生,橫什麽橫?”輔導員怒氣沖沖,臉色漆黑如鍋底,他擡手朝門口一指,“滾出去。”
“行啊。”
墨傾蓦地嗤笑一聲。
輔導員忽而覺得不寒而栗。
下一刻,就見墨傾往桌子上拍了一巴掌,當即,原本結實牢固的辦公桌,跟豆腐渣似的,四分五裂,桌上的電腦和文件落了一地。
輔導員心下一慌,臉色倏地白了,整個人被吓得倒退兩步。
墨傾隻是涼飕飕掃了他一眼,就轉身離開了。
看着墨傾的背影,輔導員頭上直冒冷汗,一個字都不敢多說。
*
墨傾離開醫學院,想給墨一停打一通電話,說收到推薦信了。
但是,手機剛拿出來,就接到一個陌生電話。
“墨傾嗎?”
電話那邊是個男人的聲音,中氣十足,聽嗓音,大抵有五六十了。
墨傾頓了下,問:“誰?”
“我是帝城大學、醫學院的院長,龔光耀。”對方說,“你現在有時間嗎,關于醫師資格證考試的事,我挺墨老說了,想跟你聊一聊。”
墨傾問:“在哪兒?”
龔光耀随和地說:“我在辦公室。”
墨傾擡了下頭,刺目的陽光落下來,晃了眼,她微微眯起眼,偏過頭,見到挺立在身後的醫學院大樓。
墨傾說:“行。”
……
一刻鍾後,墨傾按照龔光耀說的地址,來到一間辦公室。
跟輔導員的不在同一層樓。
也不是同一個規格。
墨傾擡手敲門:“笃。笃。笃。”
“請進。”
門内傳來沉穩溫和的聲音。
墨傾推開門,見到一男人從沙發上起身。
他約莫五十來歲,頭發摻了幾縷白,但精神奕奕的,眼睛炯炯有神,氣質偏溫和儒雅,不似某些仗着身份地位裝腔作勢的油膩大叔。
他打量了眼墨傾,笑問:“墨傾?”
“嗯。”
“想見你很久了,”龔光耀招呼着墨傾,“過來坐。”
墨傾走進辦公室。
龔光耀問:“喝茶嗎?”
“不喝。”
相較于喝茶,墨傾更想知道,這位院長找她的目的。
龔光耀卻不急不緩,指了指沙發:“先坐吧。”
墨傾沒跟他客氣,坐下了。
“聽墨老說,你想參加資格證考試?”龔光耀問。
“嗯。”
“我跟墨老是舊相識了,”龔光耀說話有條不紊的,“我剛畢業時,就慕名去過神醫村,拜訪過墨老。”
“哦。”
龔光耀笑容溫和,繼續說:“那天溫迎雪現場拜師的直播,我正好看了。”
墨傾擡了擡眼簾:“有話不妨直說。”
在别人眼裏,龔光耀是醫學院的院長,是個人都得給他三分薄面。
何況,不談身份地位,光論年齡……
他也是長輩。
但是,在墨傾這裏,連墨一停都是晚輩,龔光耀就更不用說了。
她沒表露出一點尊敬。
“我相信墨老的眼光,他把村長之位讓給你,肯定是有理由的。”龔光耀語氣微微一頓,“這也是我爲什麽想讓你進醫學院。”
墨傾懶懶靠着椅背,手肘搭在扶手上,微微側首。
她氣定神閑地問:“跟資格證考試有什麽關系?”
龔光耀說:“筆試的出題人,正好是我。”
“怎麽,你想爲了墨一停,幫我作弊過關?”墨傾悠然問。
龔光耀聞聲,不僅沒有生氣,反而笑了笑:“我想提前考一考你,不知道你答不答應。”
微微一怔,墨傾眯起了眼:“原因呢?”
“這一點,暫且不能透露。”龔光耀和顔悅色地說,“但我可以向你保證,隻要你過關了,我可以許諾你在醫學院能得到一部分自由。”
墨傾擡眸。
龔光耀似乎料到了她的疑慮,解釋說:“因爲我們都相信,能過這一場考試的人,已經沒有學習本科理論知識的必要了。”
墨傾眉目微動,沉吟半晌。
最後,她勾唇一笑:“行啊,試卷呢?”
她會同意,在龔光耀意料之中。
但是,她的詢問,卻讓龔光耀微微一驚:“你打算現在就考?”
墨傾反問:“不然呢?”
龔光耀:“……”
他以爲她會花點時間準備一下。
哪怕是提前問一下考試的範圍。
沒及時等到龔光耀的回應,墨傾又問:“沒有試卷?”
“有。”
龔光耀幾乎下意識地回答。
墨傾微微颔首,跟個領導似的,說:“那拿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