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闵昶在安頓好闵騁懷後,提了個大箱子,跟墨傾前往機場。
取票時,闵昶問墨傾:“你坐過飛機嗎?”
“坐過。”墨傾颔首。
“哦。”
那就不用他做介紹了。
二人在飛機上睡了一覺,再醒來時,已經是帝城機場了。
闵昶的行李箱需要托運,等了一段時間,才拖着行李箱找到墨傾。
“那老東西有說來接你嗎?”闵昶問。
“沒有。”
“沒有?”闵昶皺了下眉。
墨傾說:“他隻給了個地址。”
很明顯,這就是柏謝的态度了。
那一筆定金,隻能證明柏謝那邊有錢。
不管接送、不管住宿的服務态度,甚至證明柏謝并不在意墨傾是否真的會上門。
人就是有錢。
人就愛燒錢。
“老東西。”闵昶咕哝一聲,将手機掏出來,“我去叫個車,再找個住的地方。”
墨傾看着繁華的機場,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這時,她的手機響了。
拿出來一看,是個陌生電話。
墨傾接了:“誰?”
“我。”
電話那邊響起一個傲慢自我的聲音。
就這态度……
墨傾想都沒想,直接掐了。
不一會兒,電話又響了,還是那個号碼。
墨傾又一次接了,問:“誰?”
“我……”對方似是怕她再次挂斷,尾音一顫,立即補了個名字,“聞半嶺。”
頓了一秒,墨傾說:“不認識。”
“……”聞半嶺語氣有些狂躁,“第八基地行動二隊隊長聞半嶺。”
墨傾想起了揍戈蔔林的那頭紅毛:“哦。什麽事?”
聞半嶺說:“從三号口出來。”
墨傾說:“不懂。”
深吸了口氣,聞半嶺咬牙說:“霍斯讓我來接你,你在帝城期間,包你吃住。我現在就在三号口外等你,懂了嗎?”
“哦。”
墨傾以氣死人的平淡語氣應了一聲,然後又把電話挂了。
她看了眼闵昶:“走吧,三号口,有人接。”
“老東西?”闵昶眉毛一揚。
墨傾說:“一同事。”
“……”
闵昶腦海裏登時閃過墨傾無數份職業,琢磨究竟是什麽神仙同事會在短暫相處中跟她建立如此深厚的革命交情,最終在經過一番頭腦風暴後,他決定放棄了思考。
……
聞半嶺那頭紅毛非常顯眼。
當然,他穿得也很顯眼。
一套黑紅相間的運動服,襯着那一頭紅毛,非常拉風。走過路過的乘客,多少都會看他兩眼。
墨傾徑直朝他走過去。
闵昶跟在她身後,瞥了眼聞半嶺:“你同事?”
“嗯。”
“你在什麽工作中碰上這麽中二的同事?”闵昶問。
墨傾眯了眯眼,說:“早晚把那頭紅毛剃了。”
闵昶:“……”狠,還是你狠。
聞半嶺正靠着車門玩手機,微低着頭,一手揣兜裏,一手拿手機,手肘抵着車門。等墨傾、闵昶走近了,他才注意到。
“怎麽還跟了一個?”聞半嶺視線掃了一圈,落到闵昶身上。
墨傾:“助理。”
“一個破部門的外編還有助理。”聞半嶺語氣不輕不重地嘀咕一聲,然後打開了後備箱,說,“上車吧。”
闵昶手松開行李箱,同時,腳尖一踢箱子。
行李箱頓時“咕噜咕噜”滾向了聞半嶺。
聞半嶺一時不防,避不開,擡起腿抵住了行李箱。
爾後,聞半嶺皺起眉,挑着兩道鋒利的目光,徑直掃向闵昶。
闵昶挑眉,說:“謝謝。”
“你……”
聞半嶺擡腿就要踹行李箱。
蓦地,身側傳來墨傾冷飕飕的聲音:“你試試。”
脖頸一涼,聞半嶺腳一僵。頓了下,他冷眼掃向墨傾:“别以爲我怕你!”
墨傾晃了下手機:“怕他嗎?”
“誰——”
聞半嶺瞥見手機屏幕上的範部長電話,哽了一下,把一堆髒話全咽了下去。
操。
打小報告,不講武德!
“喂,範部長……”墨傾接通電話,鑽進了車裏。
闵昶繞到另一邊,坐到墨傾身側。
至于聞半嶺,在原地僵持片刻,瞥了眼仍在打電話的墨傾,吸了口氣,惱火地去提那行李箱。
結果剛一提,差點沒摔咯。
靠!
什麽玩意兒,這麽重!
聞半嶺用了點勁兒,重新提起來,一身邪火地把行李箱扔進後備箱,然後陰着一張臉上了車。
與此同時,墨傾挂了電話。
手機界面跳到微信對話框。
【霍斯】:你在帝城就住聞半嶺這裏。
【霍斯】:他暫時不知道你的來曆。
【霍斯】:他是個被寵壞的小少爺。如果他耍性子,你就用範部長威脅他。
手機在手裏翻轉兩圈,墨傾瞧着聞半嶺那張氣鼓鼓的包子側臉,唇角一勾,把手機收了起來。
*
夜幕将至,聞半嶺開車進了一高檔小區,車一停,帶着墨傾和闵昶進了電梯。
他一個人住,住的是大平層,四室兩廳,非常寬敞。
但是,房子冷冷清清的,沒一點兒煙火氣。
聞半嶺一進門,就跟他們說了密碼鎖的密碼:“房間你們自己選。住這裏就一條規矩,不要打擾我。”
說完,聞半嶺換好鞋,看了眼還提着的行李箱。
他把行李箱放下來,爾後拍了拍手。
闵昶問墨傾:“晚上吃什麽?”
墨傾道:“你看着辦。”
“哎,”闵昶看向聞半嶺,“你家有食材嗎?”
聞半嶺眉毛一動:“沒有。”
“點外賣,一起嗎?”
“用不着。”
聞半嶺扔下三個字,就趿拉着拖鞋,進了自己房間。
門一甩,發出巨響。
——這個人,真不好相處。
不過,闵昶本就是陪墨傾來的,沒想跟墨傾同事“和平共處”,于是沒放心上。
闵昶點了個外賣,就他和墨傾二人份。
吃完後,闵昶把行李箱的書都搬出來,摞在茶幾上,然後就提着行李箱去房間整理去了。
墨傾路過,随手拿起一本書,往沙發上一坐,疊着腿,不緊不慢翻看起來。
這時,主卧的門打開,聞半嶺徑直走向廚房,不一會兒,手裏拿了一瓶汽水出來。
他走出來時,無意間瞥了眼沙發上的墨傾,注意到他手裏那本書,不由得一怔:“你要參加六月底的考試?”
“嗯。”
墨傾懶洋洋地答。
聞半嶺喝了兩口汽水,察覺到一點不對勁,皺了皺眉:“不刷題,就光看?”
“嗯。”
“……”
聞半嶺撓了撓頭。
瞧着看得有模有樣的墨傾,聞半嶺想到自己考前長達三個月不眠不休奮鬥的經曆,頗有不快地啧了一聲,然後溜達着離開了。
——這架勢,還考個屁啊。
——過來走一趟,純體驗派的吧。
不過,又不關他什麽事。
靈異部門永遠就戈蔔林一個人才好呢。
*
再晚一點的時候,聞半嶺的外賣來了,他又從主卧出來了一趟。
去門口領外賣時,闵昶剛好洗完澡,來到客廳。
闵昶走到墨傾身邊,問:“你學的怎麽樣了?”
墨傾回:“一半了。”
闵昶“哦”了一聲,又問:“再有一周,就學完了?”
墨傾道:“差不多。”
裝×!
忍不了!
聞半嶺深吸了口氣,“啪”地一下将門甩上了,然後拎着外賣來到客廳。
“差不多得了啊,”聞半嶺忍不住了,瞅着墨傾、闵昶二人,奚落道,“裝也要有個度吧,大家都得提前一兩年做準備,你一周搞定一半,半個月能全搞定,吹牛能不能有個基本的譜?”
他噼裏啪啦一連串輸出。
正在心平氣和聊天的墨傾、闵昶二人,聞聲皆是緩緩轉過頭,瞧向聞半嶺。
聞半嶺被他倆沉靜又從容的目光看得一肚子火。
“一兩年?”墨傾慢悠悠地問了一句。
聞半嶺腮幫子一緊,預感這女人嘴裏沒好話吐出來。
果不其然,下一刻,墨傾就優哉遊哉地說:“那你們部門的人,智商堪憂啊。”
聞半嶺怒急攻心,将衣袖往上一撸:“你想打架是吧?”
墨傾笑了,笑得輕慢又恣意,她反問:“你打得赢嗎?”
“……”
被如此赤果果嘲笑,聞半嶺渾身肌肉都僵硬了。
“嘁!”聞半嶺惱羞成怒,撂下話,“考不過,我看你再嚣張!”
他說完,就拎着外賣回了主卧。
門又是被他重重地甩上,發出一聲巨響。
闵昶見到這一幕,蹙眉:“這人怎麽回事。”
像個沒長大的孩子一樣。
“不用管。”
墨傾垂下眼簾,繼續翻着書。
這個考試,跟高考比,确實有點難度。
知識點涉獵廣泛,又需要深度,考點雜又多,需要花一點心思。
不過,得益于她這一年什麽書都看一點,對現在的曆史、政治、社會都有了一定的了解,所以難度大大降低。
看一遍也就差不多了。
至于跟第八基地那兩門相關的……零難度。
好歹,她也是半個創始人呢。
*
第二天,闵昶起了個大早,出門去了一趟菜市場,回來就在廚房忙活。
聞半嶺迷迷瞪瞪起床時,嗅到了一股香味兒,等他徹底清醒的時候,赫然看到墨傾和闵昶正坐在餐桌前……
吃早餐?
确實是吃早餐。
墨傾和闵昶面前都擺着一份早餐,面條、油條、肉餅,還有兩碟小菜。
聞半嶺悚然一驚。
——他這房子,打住進來起,就沒開過火。
闵昶見到他,往後靠了靠,手搭在椅背上,跟他打招呼:“做了你的份,一起吃嗎?”
“用不着!”
聞半嶺又是那三個字。
他又回屋了。
闵昶莫名其妙,瞅了眼墨傾:“你這同事,是不是……”他用手指點了點腦袋,“這兒有點毛病?”
“或許吧。”
墨傾夾起一筷子面條,低頭吃了一口。
闵昶便沒再管,也吃了起來。
不一會兒,聞半嶺又出來了,這一次他炸了的紅毛被梳理了一下,一身睡衣換成了運動服,他了眼墨傾、闵昶二人,然後轉身進了廚房。
墨傾和闵昶對視了一眼。
随後,裏面傳來聞半嶺的聲音:“面條都成一團了,還能吃嗎?”
墨傾看着闵昶,使了個眼色。
闵昶扶額,歎息一聲,站了起來。
他來到廚房門口。
聞半嶺正在研究他那一份早餐,瞅了瞅肉餅,又看了看面條,最後,他拿起了一雙筷子,小心翼翼地夾起幾根面條,試探性地往嘴裏一放。
剛吃一口,餘光就瞥見門口的闵昶,聞半嶺抖了抖,把筷子一扔,立即怒目相對。
他大吼一聲:“你幹嘛杵在這兒?”
“……”闵昶慢吞吞地擡起手,揉了揉耳朵,爾後迎上聞半嶺驚恐又尴尬的視線,“重新給你下碗面條。”
“哦……”
聞半嶺瞥了眼已經黏在一起的面條。
闵昶說:“你先吃肉餅和油條。”
“不是我想吃。”聞半嶺用拳頭抵着唇,輕咳一聲,然後義正言辭地給自己找理由,“是我不想浪費糧食。”
“……随你。”
闵昶沒有戳破他拙劣的謊言。
聞半嶺哼了聲,端着肉餅和油條往外走,他低頭嗅了嗅,感覺挺有食欲的。
不過,在來到餐廳後,他特地跟墨傾保持距離,坐在斜對面,那架勢,俨然就是小學生在表示“我不跟你做朋友”。
幼稚得很。
墨傾才懶得管他,自顧自地吃早餐。
……
吃完早餐後,墨傾和闵昶收拾了一下,準備出發。
聞半嶺見着了,問:“你們要去哪兒?”
或許是“吃人嘴軟”,聞半嶺說話的語氣裏,也沒再那般充滿敵意。
闵昶答:“給人看病。”
聞半嶺聽完,從兜裏一摸,掏出一串車鑰匙,扔給了他們。
他說:“拿去。”
闵昶伸出手,撈住那串鑰匙,看了一眼,聳肩:“用不上。”
“爲什麽?”聞半嶺不解。
“我,未成年。”闵昶說着,指了下墨傾,“她,沒駕照。”
聞半嶺:“……”
他差點忘了這倆還是高中生了。
猶豫半晌,聞半嶺徑直走過去,手一伸,拿走了闵昶手中的車鑰匙,往門口走:“走吧。”
“你送我們?”闵昶揚眉。
聞半嶺一頓:“順路。”
闵昶又問:“你知道我們去哪兒嗎?”
“……”
聞半嶺身形僵了僵,然後黑着一張臉,迅速換好鞋。
在推開門的一瞬,他忽然扭過頭,朝他們倆催促:“快點兒,我趕時間!”
闵昶:“……”
墨傾:“……”
好家夥。
還挺傲嬌。
墨傾一樂,跟闵昶說:“走吧。”
免費的司機,不蹭白不蹭。
……
自上車後,聞半嶺身上一直蔓延着一股“尴尬”的氣息。
直至出了小區,他才問了一句:“去哪兒啊?”
闵昶報了個地址。
當即,聞半嶺猛地一個刹車。
“谷家啊?”聞半嶺扭過頭,眼睛瞪大了,“你們給那病秧子治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