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北方,玄冥殿下七十三部中冰炎部落邊界。
大風呼嘯,暴雪飄揚,地上堆積的白雪已壓成大地。
“咯吱”
“咯吱”
一隊巫人身着獸皮肩背弓箭,手帶刀斧,頂着風雪前行,身後留下一串長長腳印。
領頭者是一個身軀佝偻滿臉褶皺的老巫,身後是數十位虎背熊腰的強壯巫人。
“坎貝老叔,我們都走了數日有餘,怎麽還沒回到部落啊?”一位健壯的巫人有些急切問道。
領頭的佝偻老巫聞言,面色陰沉下來,:“我們隻怕是被風雪迷了方向,隻能等這場風雪停了,趁着雪小尋到歸路。”
此言一出,數十位巫人面色都難看起來,在風雪中迷失方向,可是大兇。
坎貝老巫歎口氣道:“我們就在這裏鑄造雪巢,休息一夜吧。”
正在這時,一個巫人驚聲道:“坎貝老叔,你看前面!”
坎貝努力擡起頭來,睜大眼睛看向所指方向。
隻見暴風雪中有一道獨特的白色身影徐徐從遠方走來,由于風雪太盛,一時間看不清來人模樣。
坎貝當即面色大變,喝道:“戒備!隻怕是雪妖來襲了,小心埋伏!”
話音落下,數十位巫人都是面上肅然,嚴陣以待,手持強弓勁弩,對向來人。
坎貝則是緩緩從身上拿出一炳短刃,凝神看向來人。
待到來人走近,卻見是一個俊美少年踏着風雪不疾不徐,悠悠趕來。
隻是在他身後,跟着兩隻雪白的狐狸,一人二狐冰雪同行至。
一衆巫人面色陰沉,坎貝老巫更是道:“來者隻怕是已化形的天妖,我等不可力敵!你們速速退去,我來拖住此妖。”
白衣青年走近,那俊美的面容上浮現一抹笑意,:“看來今日你們兩個可以大飽口福了!”
兩隻白狐聞言扯聲興奮不已的叫着,甚至留下了口水。
白衣青年伸手一掌拍出化爪,鋒利光爪在漫天風雪中格外顯眼刺目。
坎貝一刀斬出,地巫肉身發揮到了極緻,刀出如雪崩,刀落斬光雪。
白衣少年輕笑道:“一個地巫能擋下我一擊,算是不易了。”
坎貝努喝道:“騷狐狸也敢蔑視我巫族?”
白衣少年面色發怒,身後蓦然浮現出一條巨大白尾,白尾掠過,冰寒刺骨。
坎貝老巫周身沸血燃燒,怒喝一聲,然而來不及動作便已被冰封。
數十巫人見老巫已死,無不雙目充血,沒有一人退縮恐懼,紛紛手持兵刃沖來,要殺掉這隻妖。
白衣青年冷道:“狐兒,殺光了。”
兩隻小小白狐瞬間撲出,化做百丈巨大,鋒利狐爪不一會就染紅了這片雪地。
白衣少年贊賞道:“不錯!”
但這時,他身後又傳來一聲,:“不錯。”
白衣少年面色大變,回身看去,一位身着青衣的男子緩緩走來,竟然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旁。
他心中大駭,能如此近他身旁的,至少也是位大妖!
少年忙躬身行禮,:“不知前輩是何方大能?”
青衣人笑說:“不必緊張,你可以喚我木道人。”
白衣少年聞言,恭敬道:“小妖白黎,爲計蒙妖聖部下天妖。拜見木道長。”
青衣人點頭,:“計蒙妖聖駐守北鬥部?”
白黎恭敬道:“正是如此,前輩可是妖聖舊友?”
青衣人搖頭不語,轉身看向低頭啃食巫人屍體的兩隻白狐。
白黎見他面色未有厭惡,心中不由一松。生怕這位前輩是厭妖的仙人。
青靈一路北冥走來,行了九百載,第一次見到了生靈。
看來巫妖兩族都忌諱北冥,勢力分布都遠離北冥之地。
看着下方白狐食巫,他心中毫無觸動,搖搖頭又繼續前行。
而白黎則是忙躬身拜下,道:“小妖白黎祝前輩一路順遂!”
已經走了幾步的青靈不由失笑一聲,這個小妖有點聰明。
他也不回頭,隻是白黎頭頂虛無缥缈的氣運上多了一絲青氣,生機之青。
若是其他生靈,路遇和善前輩,說不得會拜師會求機緣,但這個小妖倒是獨特。
青靈可沒有給他一絲恩惠,可就因那句祝福大能之言,他已然得了份機緣。
青靈漸漸遠去,他走向南方,心中思索,妖族二十八部,隻怕對應的便是未來的二十八星宿。
計蒙,可是妖族一員猛将,此時雖然不顯,日後自然是會名傳萬妖。
青靈一路遊哉行去,過了些歲月,見到了一個巫部。是玄冥殿七十三部中的一部,有巫尊存在的部落。
他看到了一隻隻妖獸被捕抓帶回,巫人升火,圍團歌唱,笑飲濁酒,大吃熟肉,豪邁奔放。
青靈站在部落外淡淡看着,心中無波無動。
一個半大的巫童好奇走過來,看着他,道:“阿叔你是哪家的?”
青靈笑說:“怎麽了?”
巫童搖頭可憐道:“阿叔,你這麽瘦,隻怕沒有哪家阿姑會看上你的。
你看,我阿父那雄壯的身子,曾經親手打死過一頭地妖呢!”
青靈失笑一聲,看着巫童指的那個渾身肌肉虬結,身高半丈的雄壯巫人,若在仙道眼中這種人就是莽夫,在巫人眼中卻是完美的巫人。
他摸摸巫童的頭,問:“那你阿母肯定也是位很美的阿姑吧?”
巫童嘿嘿笑道:“那是,我阿母也是部落裏最勇猛的年輕阿姑。阿叔,要不進我們部落歇息一晚吧?”
青靈搖頭,:“不了。我還要往南行呢。”
巫童歪着腦袋,道:“再往南就是雪峰部、千雪部…最後就是玄冥大人的祖巫殿了!這一路上可就沒有那些大妖了,阿叔你盡管放心趕路吧。”
青靈說:“有勞小兄弟了,以後你也一定是位勇士!”
巫童聞言有些害羞的笑了笑,在一擡頭就看不到人了。
他眼睛睜的大大了,驚道:“難道大妖來吃巫了?”想到這裏他吓得邊跑邊喊道:”阿父,阿父,大妖來來了哩!我好怕!”
青靈聽到這笑了笑,繼續走去,他沒有使縮地成寸的神通,隻是一步步走,腳踏大地,步步入土。
巫童見他消失了,隻是他不想入巫童再看到。
若無因緣,大能行道,便是相對而行,都隻會錯身而過,無緣得見。
同一時刻,一位老者坐在一頭青牛上,雙目沉着,發須随風而動,牛蹄踏落擡起間,塵埃蕩起,飛落花草身,小蟻一隊隊前行,卻與牛蹄無沖。
甚至,老者坐牛行過,連日照風吹都未攔過。
他一行一動,順其自然,一呼一吸,日月相彰,天地規律大而歸縮于小,世間玄奧深在他的一舉手擡足間淺顯。
隻是在老者身後不遠處,一個灰袍女子,如邯(防和諧)鄲學步,不知踏壞了多少花草,踩死了多少螞蟻。
隻可惜老道不曾看過女子一眼,女子也沒有自以爲是的僭越半步。
東方,一位道人頭戴玉冠,一手持如意,一首捋拂塵,腳踏慶雲起,身伴金燈染。
衆生蝼蟻不可見,有緣之人眼中聖者來。
道人行至一座山,枯山死水,寂寥一方。
隻有一座小小道庵坐落深山中,一片枯死的草木中,一座小小道庵守住這一山最後一縷生機,萬載枯寂也願在此蹉跎又蹉跎。
道人見此,道了聲:“難得有此道人心。”
話音落時,道人踏山上,刹那間,滿山枯木又回春,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桃花開。
山間桃樹鳥鳴花香中坐落的道庵,已成世外桃源意境。
桃花塢裏桃花庵,桃花庵裏桃花仙。
道庵舊門大開,一個年輕道人快步走出,看着滿山回春盛景,滿臉欣喜,躬身向道人行禮,:“小道廣成子,拜謝道長救我一山桃木一山草。”
道人莊重的面上也有了幾分笑意,道:“你可願爲我弟子?”
年輕道人恭敬行跪拜大禮:“小道願爲前輩弟子。”
道人欣慰一笑,将他扶起。
山間小風吹來,桃林花落如雨,染了這對師徒一身花香。
南方,混亂巫妖紛争中,一道人負一劍行一路,途中刀光劍影,戰火紛飛,但道人的劍從未出鞘過,哪怕紅塵污血弄髒了他的衣袍,青萍劍也不曾傷過一位無辜生靈。
道人笑行大世,雖劍不曾出,雖劍未受磨砺,可道人卻以紅塵煉心,劍斬紅塵萬丈。
西方,麻衣赤腳道人走入血海,腥風血浪自他腳底劃過,血海噬骨之水糜爛了道人雙腳一次又一次。
道人面上仍舊是慈悲笑容,跨過無邊血海,隻爲渡那對岸一朵琉璃花。
西南方,一顆垂柳樹下一個長眉老道盤膝入睡,片片白絮飄揚,老道已入夢中,周身安靜祥和,隻是樹上一隻小蟬長鳴,反倒動中生靜,天空白雲老柳,道人小蟬微風,皆已入夢輕睡去。
混沌之中,地風水火肆虐,偉岸的恐怖足以摧毀弱小心靈。
女娲漫步混沌之中,走向一處處未知神秘,她的面上是對造化奧義的探索追求,站在無人可知的混沌裏,女娲看着無盡混沌,輕聲道:“混沌無境,造化不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