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今天早上剛回來。”
回答的是跟在江海雷邊上的一位資深主治。
今天并不是大查房，也隻是江海雷帶着人查看昨天術後的兩位患者。
“今天剛回來？”
江海雷腳步停了一下。
“嗯，聽說剛回來就被肖主任喊了過去。”
“肖聰璘？”
江海雷有點意外。
“是。”
回答的主治醫生說道：“我剛才去過一趟icu，遇到急診科的鄭主任，聽鄭主任說，方樂被肖主任喊去做手術了。”
“肖聰璘喊方樂去做手術？”
江海雷不苟言笑的臉上都有了些許表情：“他怎麽想的，不會覺的方樂能做肝膽手術，就打算把方樂收在麾下吧？”
“或許肖主任是想看看方樂的水平呢？”
跟着江海雷的主治醫生道：“方樂畢竟年齡不大，肝膽手術應該是沒有肖主任做的好，既然方樂會做肝膽手術已經是事實了，肖主任或許想着帶一帶，留點情分呢。”
“嗯，你這麽說倒也有可能。”
江海雷點了點頭：“肝膽外科隻是小科室，其實無關緊要，和急診科競争不算大。”
小科室，醫生少，患者多，肝膽外科其實是忙不過來的。
以西京醫院在秦州省的地位，那就是秦州省的标杆。
像肝膽手術、胸外手術、神經内科手術這些大手術，四級手術，大多數醫院都拿不下來，拿不下來怎麽辦，隻能送往省城，西京醫院不能說是唯一的選擇，絕對算是爲數不多的選擇。
肉多狼少的話，競争其實也就沒有那麽激烈了，更多的其實隻能算是面子上的一種競争。
原本這些肉都是一頭狼的，然後又來了一頭狼，雖然原本的狼都有可能吃撐，分出去一點也無所謂，可畢竟丢臉不是？
這以後在狼圈還怎麽混？
“肖聰璘這是打算帶一帶方樂，留點情分，以後說出去，方樂好歹跟着他學過？”
江海雷難得的笑了：“也是爲難老肖了。”
主治醫生笑了笑沒敢多說，像這種牽扯到更高層次的言論，還是少摻和的好。
“行，你回去，我去手術室看看。”
江海雷道：“上次在東城縣，去的有點晚了，沒看到關鍵部分，我正好去看看。”
說着話，江海雷就向肝膽外科的手術區走去。
門診這邊的手術室基本上都在一個區域，也就急診科的手術室不在這一塊，畢竟急診科相對特殊一些。
肝膽外科和心胸外科的手術區都在同一個區域，隻不過有着劃分，忙不過來的時候有時候也會借用，江海雷也是輕車熟路。
到了手術區問了一下值班護士，江海雷就踩門而入。
“小江。”
江海雷剛進門，就看到韓勝學正在換衣服。
“韓主任？”
江海雷闆着臉，小江你妹啊小江。
大家都是科主任，江海雷是比較嫌棄韓勝學喊他小江的，大家又不是多麽熟。
“江主任這是？”
韓勝學知道江海雷的脾氣，也就偶爾開個玩笑，不能一直開，江海雷這人其實不怎麽開的起玩笑。
“韓主任來幹什麽，我就來幹什麽。”
江海雷說着話，也拿了一套刷手服換上，然後和韓勝學一起進了裏面。
“注意防止撕裂彙入下腔靜脈的肝短靜脈和右腎上腺血管。”
兩個人剛走近，就聽到方樂正在說話。
“拉鈎的時候注意角度。”
邊上的主治醫生有點尴尬。
他剛才有點走神了。
“幹什麽玩意？”
肖聰璘瞪着眼睛，真是給自己丢人。
“肖主任，我注意。”
主治醫生額頭上都有了汗珠了。
作爲主治醫生，更跟着肖聰璘做手術，也算是中年資主治醫生了，參與過多台手術，這種小錯誤幾乎是不會犯的。
可類似于今天這種，看一位二十歲出頭的小年輕做手術的事情也幾乎是不會出現的，而且人家還做的相當好。
這就難免讓人一不小心走神了。
“注意點，這可是在手術，萬一大出血，對患者造成的影響那可是相當大的。”
方樂一邊做，一邊說着。
今天這台手術方樂做的其實還算順利，畢竟一助是肖聰璘這位肝膽外科的主任，水平不低，有一位水平不錯的一助，主刀醫生往往能輕松很多。
“阻斷肝門，注意出血。”
一邊說，方樂一邊開始着手切除肝葉。
肥大的肝髒被方樂捧在手中，方樂的手用力一掰，一塊損傷的肝葉就被方樂掰斷，扔在了邊上的托盤中，看上去生猛而吓人。
因爲切除的部位有點多，所以完全損傷的肝葉方樂就采用手掰來操作。
一些沒見過肝切除手術的人可能難以想象，這種手術肯定是精細活，醫生們應該都是小心翼翼的才對，其實有些手術，真的是不能讓外人看，看到了真的是很吓人。
像錘子、電鋸、電鑽這些東西，那都是外科手術中常用到的器具，如果不是在醫院，換個地方，聽到這樣的聲音，沒有人能把這和做手術聯系起來。
當然，像方樂這種采用徒手的方式看上去生猛，事實上難度并不低，肝髒上面還有血液，非常的滑溜，就像是握着一條魚，你不用力，握不住，你太用力，有可能就劃走了。
需要的是巧勁，而且還要清楚肝髒的構造，要不然随時會引發出血，方樂的徒手止血本就是相當厲害的，所以采用徒手的方式，看上去生猛，其實是水平的體現。
韓勝學都看呆了，韓主任都幾乎沒怎麽見過方樂這種生猛的手法。
“厲害。”
江海雷看的禁不住感歎一聲。
上次他和韓勝學去的晚，去的時候方樂都收尾了，這一次正是關鍵時候，而且還是比較複雜的右肝切除，右肝切除的難度幾乎是左肝的一倍還多。
“注意出血量。”
方樂則顯得很是随意，并沒有太大的負擔，手術做的輕松寫意，哪怕邊上的肖聰璘好像都沒有方樂的這種輕松。
“老肖比不過方樂。”
江海雷輕聲對韓勝學說道。
是的，比不過，兩個人的差距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