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是這團輕飄飄的紙團,在觸及到南柯的額頭時,站在最近的格雷福斯和廖老闆能夠清晰地察覺到,世界似乎都在瞬間震顫了一下。
仿佛有一塊看不見的玻璃,在剛剛被紙團給砸地粉碎。
哪怕廖老闆和格雷福斯看不見有什麽玻璃碴掉出去,但那種無法用感官去形容的震蕩感,卻是無比的真實。
和他們同時感受到這種震蕩的,還有那道站在南柯背後的黑影。
但不同于他們兩個‘凡人’,在黑影的感知中,那震蕩是‘嗡’地一聲巨響,像是整個世界都被粗暴地砸碎。
那些盤桓在其周圍的黑色霧氣,像是驟然遇上了根本無法抵禦的疾風,直接被消融。
原本重新回歸南柯靈魂世界的進程,也在頃刻間被直接打斷。
還殘存在外界,還未來得及重新融入南柯體内的黑色霧氣,像是直接失去了活性一般,就這麽停滞在了空中。
“真有用?”
格雷福斯瞪大了眼睛,下意識地擡起頭往倉庫的天花闆看了看‘天’。
他發誓,他在符文大陸上‘劫富濟貧’了十幾年,确實聽說過許多這些邪乎的傳聞,但這些傳聞多半是瞎扯的,剩下幾件他碰巧親曆的故事,也都是背後有人在裝神弄鬼。
但面前的情況,似乎并不是有什麽人在裝神弄鬼,他相信南柯在這種時候也沒心思來跟他們開這種玩笑。
隻能說,他堅信的唯物主義世界觀,在此時産生了一道裂縫!
“嘿,還真有用?”
廖老闆自己也愣了一下,擡手撓了撓自己的雙下巴,表情裏抑制不住地露出了一抹驚愕。
作爲一個土生土長但又‘半路出家’的正統華國人,他向來秉持着那種見佛就拜就神就跪的良好習慣。
但這種習慣的堅持,更多地,還是爲了在内心不斷堅定自己的身份和民族,還真從來沒想過,自己這麽稀裏糊塗地亂拜,能夠得到什麽切實的庇佑。
廖老闆趕緊看向了那團被自己扔出去的‘符’,琢磨着等下事情都過了,再撿起來帶回去貼在自己的床頭旁邊。
畢竟寺廟和教堂随處可見,但真正有用的寺廟和教堂,幾乎都是存在于傳說的故事裏。
但那團‘符’在此時卻忽然閃了一下,随即白色的質地開始腐朽,幾個眨眼就變成了黑色的灰塵散在了地上。
而停滞在空中的剩餘黑影,此時也像是受到了什麽外力的影響,開始一截一截的消失,就像是塗抹在書本上的鉛筆塗鴉,被橡皮擦幹淨利落地抹去。
“這是把鬼給驅走了?”
廖老闆又靠近了一些,有些惋惜地看了眼地上的灰燼後,轉頭對格雷福斯問道。
“應該是,給逼回去了。”
作爲目睹了整個過程的vip觀衆,格雷福斯顯然是能夠根據已知信息推測出更多信息。
“那......”
格雷福斯把霰彈槍往地上一放,随即自己也盤膝坐在了地上,道:
“你誤打誤撞的,應該已經幫上了忙,至于接下來,應該就靠他自己了。”
............
............
拉扯,還在持續。
南柯對小渣的導向培養,确實是讓它激發了某些其他同類沒有的特長;
但相應的,似乎也讓它對某些本該熟練的能力,變得生疏了許多。
南柯的靈魂力量,是附着在小渣的力量之上的,這也讓南柯獲得了一種特殊的視角。
就像是一場遊戲中,自己,屬于觀戰的那一方,能夠分出更多精力來縱觀整個場局,也能夠更加細緻地去觀測場中選手的操作水平。
小渣在這種狀态下,是能夠調動自己和它兩者的力量,可以說單純從參數上來看,小渣是要明顯優于被動回防的黑影。
但偏偏對于力量的使用娴熟度,在有了另一個清晰的比照對象後,就連南柯這種‘門外漢’,都能看出小渣的無力。
‘技能’的精準度和釋放的時機都有着很大的差距,宛如一個小學生闖入了一場屬于鑽石的遊戲,那被戲耍的場景,讓南柯回憶起了某廠比賽中,ez和瞎子的殘局。
此時的小渣,就是那場比賽的ez,當着四個泉水等待複活的隊友,和四個同樣在等待複活的對手的面,硬生生地空掉了所有技能,最終完成了被反殺的成就。
也就是硬憑借着自己的血槽厚,才能把局勢将将維持在一個不至于直接崩潰的程度。
但随着黑影的力量逐漸縮回靈魂世界,這種維持,已經變得越來越勉強。
那道黑影的面孔,此時呈現出來的是一張屬于南柯少年時的臉孔,但那張豐神俊朗的臉蛋上,沒什麽意氣風發和青春活潑,滿滿得都是陰霾和狡詐。
南柯和小渣的破釜沉舟,讓它很是被動,但好在,面前這位叛徒的實力,有些出乎它意料的弱,也因此,它竟然在南柯劃下的場子上,逐漸占據了上風。
似乎是覺得局勢已定,它這會兒,已經沒了最開始的沉默和内斂,所有的情緒就像被壓抑到了極緻後的觸底反彈,開始變得格外的嚣張。
“桀桀桀......”
“死......”
“死......”
“死!”
嘶吼聲仿佛是經過了擴音,開始在整個靈魂世界内回響肆掠。
它最初的打算,是準備用迂回的方式獲得一個苟延殘喘或是直接脫離南柯的機會,哪怕是需要付出一點代價,它也得離開南柯的靈魂世界。
在靈魂世界短暫的躲藏,它能辦到,但它耗不起,南柯隻要願意花時間,就算用最笨的辦法也能把它找出來。
也因此,它用了一些代價,結合南柯的特殊性,逃過了那所謂的’契約‘。
而後,爲了能夠繼續存活下來,也爲了能夠讓自己有一絲翻盤的機會,它果斷選擇了壁虎斷尾,舍棄了自己的一部分靈魂能量當作誘餌,以求得自己能夠脫離南柯。
而這份舍棄,相當于是強行把自己的存在撕裂成兩半,其中的痛楚,也隻有它能懂。
但這些,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