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盤旋在腦海裏的身影，總是會在閑暇時候悄無聲息就跑了出來。
她笑地、怒地，明眸皓齒的少女顧盼生輝。
有時候在夢裏她也會跑來，楚佑凡會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擁抱她。這時的她是溫順而柔軟的，很乖巧聽話的模樣。
醒來的時候，卻隻能空惆怅。
楚佑凡也曾幻想過兩人見面後的情景。寄希望于她早就忘了自己的錯誤，原諒他曾經的所作所爲。
他想像着她重新接納他爲徒弟，他一定會謹遵教誨、循規蹈矩一輩子跟随在她身邊。
可當事實擺在眼前，她似乎并沒有原諒他。
曾經最親密的師父、能在她身邊撒嬌賣萌的師父，已經一去不複返了。
現在的她完全以一個陌生人自居，不再用溫柔親昵的目光看向自己，也不會語重心長一遍遍教導指導他。
她，真的已經離得他遠遠地了。
可若說她還記恨和有怨念，又似乎什麽都忘切了。
她不會再追究他的錯誤，不問他曾經爲何那般。用着疏離卻也親和的目光看向他，一視同仁對待他。
楚佑凡也弄不懂她到底想的什麽。
不過，當“徐姑娘”三個字從他嘴裏脫口而出的時候，兩人間又有了一種微妙的感覺滋生。
楚佑凡的心莫名輕顫一下，卻也沒能參透是爲的什麽。
仿佛新的一切重新開始，所有東西都回到原點。
那麽他們之間，是否有不一樣的結局？
“楚少俠，請吧。”徐如意見他愣着，先一步邁開了步子向前走去。
這條路兩人再熟悉不過，即使他半年未歸，仍然閉着眼睛都能回去。
于是，楚佑凡快速追了上來：“師……徐姑娘，請等等！”
這個稱呼，好像也沒想像中那麽糟糕。
前面的人稍微頓了頓腳步，等他齊到身邊時才又繼續前行。
徐如意沒有說話，隻是輕輕挽起的唇角處，看得出來心情頗好。
楚佑凡也不去煩惱了，一路愉快地與她上了山。
惡人有了惡報，老天用事實證明他們的清白，沒了煩惱自然一身輕松。
受傷的守山弟子們用了她的藥，傷勢幾乎好了大半，隻需要回去後調養一下便是。
楚佑凡觀察着天邊的雲，心裏暗暗竊喜。
他知道，不久後會下一場雨，那麽自己就有了留下來的借口。
回去後，楚佑凡謹記着自己“客人”的身份。其他弟子們早被徐如意打過招呼，這會兒也不再稱呼他爲大師兄。
沒人和他客套，仿佛他與他們真的從不相識般。
他們忙忙碌碌地進進出出，爲他布桌、端茶倒水，盡着主人的禮儀。
楚佑凡坐在那裏，心裏多少還是有了些酸楚。
明明一切都如此熟悉，熟悉到他閉着眼睛都能指出什麽地方放着什麽；明明每張面孔都相識，曾經也一起打打鬧鬧。
可不過轉眼間，就已經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他們，全都已經與自己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