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離譜的是,莊長印看着陳景輝的靈力流動,他說的無比誠懇,絲毫沒有撒謊的意思。
莊長印差點懷疑,是不是真的那裏搞錯了,陳景輝根本不是雲烙風的子嗣。
很快,他内心中實打實的證據打消了疑惑,若陳景輝不是雲烙風的子嗣,他怎麽可能聚齊這麽多劍朝志士,怎麽可能引來常遇春的襲殺。
“哈哈。”莊長印尬笑了兩聲:“景輝殿下,您還真是會說笑,如果你不是殿下,那怎麽會有這麽多劍朝人追随你,要知道你的敵人可是常遇春,跟着你九死一生。”
“他們追随的不是我。”陳景輝道:“而是黑暗中的希望,我隻是恰巧能給他們希望而已。”
莊長印表情微微凝重,他心道,不愧是要走衆生之道的戰修,陳景輝說這話時,絲毫沒有虛假之意,他真心實意這麽想的!
他的靈力流動如同刺目的陽光!
“那景輝殿下,您的意思,是不想承認我們和劍朝簽訂的友好條約?”
莊長印的話語裏,帶上了一絲威脅的意思。
“非不願,實不能。”陳景輝道:“我并非劍朝殿下,對于劍朝來說,我算是一個外人,我哪來的資格去承認割讓土地的條約,要是我能割,你們蘭朝随便推一個人出來,就說他是雲烙風的兒子,他不也能簽嗎,爲何非要找我?”
這話給莊長印嗆住了。
他來之前想過很多次陳景輝會是什麽樣的人,他想過許多種可能性,霸氣,瘋狂,偏執,扮豬吃老虎,等等都有可能,但莊長印萬萬沒想到,陳景輝竟然是個無賴!
連自己的血脈身份都翻臉不認!
但莊長印不得不承認,這一招很高明,既避免了強行否定蘭朝和劍朝的友好條約,引起蘭朝敵意,又沒有真正的賣國,這讓莊長印不由得對陳景輝心生出一絲敬意,他是一個爲了國家利益,連自我尊貴的身份都能否定的人。
越是這樣的人,越危險!
敬意歸敬意,使命歸使命,莊長印站了起身。
“景輝殿下,您還是再三思考爲好。”莊長印話語裏,威脅之意都不在隐藏了:“您的首要敵人是常遇春,不是嗎?不必爲了不屬于自己的土地,再失去一個潛在的盟友!”
莊長印帶着使節團提前離場,他們憤而離席,在表達對陳景輝的不滿。
陳景輝靜靜看着他們的背影,周圍幾人也是,都沒急着開口說話。
“問問老闆,他們付錢沒有。”陳景輝說:“沒付錢我給。”
他翻出幾張墨币,念力加持下,飛到旁邊的跑堂手上:“這是摔碎碗的錢。”
跑堂受寵若驚,連忙接下,老闆也出來說,他們已經付過了。
“那還行,沒吃霸王餐。”陳景輝道。
遠處,離開的莊長印聽到陳景輝的話,表情一下子垮了下來。
“我們回城主府細談。”陳景輝對周圍幾人道。
……
城主府内,嚴燭和餘積薪的表情都很嚴肅,星彤冰重新回到了平靜的表情,各自落座。
星月的仿生人走來,給每人倒了一杯泡甜水,城主府裏的茶葉全被向碧霄順走了,陳景輝和星彤冰都沒去買新的,現在隻能沖泡甜水喝。
第一個開口的是嚴燭,他無比艱難,痛苦地說道:“……殿下,無論你做出什麽決定,我都會支持你,這确實是一個艱難的抉擇,祖先筚路藍縷開拓的土地,把它們送給外國,确實讓人痛心,但我們真的不能再多敵人了。”
他在聽聞莊長印的要求後,是反應最激烈的,而現在,他又第一個向陳景輝提出建議。
陳景輝看着他的靈力波動,内心忽然明悟,他是想自己背上曆史的黑鍋。
餘積薪道:“殿下,這些天來,聚集在您旗下的劍朝志士們,還有千風城的老百姓們,對您的所作所爲都看在眼裏,都在說,您确實是唯一能拯救劍朝的人,我相信,他們仍會站在您的身邊,正如您一直站在他們身邊一樣。”
這是在表态了,兩位劍朝的老牌明境都贊同讓出土地,新生的千風城政權太弱小了,不可能和鄰居的蘭朝對抗。
“我反對。”
說話的是星彤冰,她站在兩位明境的反面,她的話語吸引住了在場三位明境的注意力。
“說說理由?”陳景輝道。
星彤冰停頓片刻,說道:“首先,蘭朝侵占的土地,目前都不在我們手上,我們也無力去拿回它們,爲什麽蘭王要派出使節團,非得讓我們承認那些土地歸屬蘭朝?”
餘積薪皺眉道:“得到殿下的承認,當然對蘭王是有利的,能提升蘭王在國内的威望,讓蘭王在和議會的鬥争中有更多籌碼。”
星彤冰輕輕道:“那他願意爲了這些籌碼,付出什麽代價呢?”
這話一說,餘積薪和嚴燭都陷入了沉默。
陳景輝道:“你的意思是,他是空手套白狼,能套到更好,套不到也不會付出太多力量來嘗試?”
“對。”星彤冰道:“現在回想起來,莊長印一開始的種種操作,就是想憑空變出籌碼,利用我們急于得到其他王朝承認的心情,什麽也不付出,得到我們出賣土地的承諾。”
“之前宴會上,他不也說了嗎,我們出賣土地,他們能給予的僅僅是建交和承認,對我們跟沒有一樣。”
“反過來說,如果我們承認了,我們付出了什麽?表面上,那些土地也不在我們手上,但我們不能隻計算眼前的利益,人心所向同樣重要,我們如果承認了常遇春簽訂的條約,那對于劍朝人民來說,我們又和常遇春有什麽區别呢?還會有這麽多支持我們,同情我們的仁人志士趕過來嗎?”
“說得誅心一點,這個外交條約,就是蘭王在對我們挖坑,想要破壞我們的名聲和人心,而自己卻得不到多少利益,畢竟土地都已經在他手上,我們也拿不回來。”
“還有,我們如果在蘭朝這邊表現得軟弱,那其他勢力怎麽辦,我們一個個退讓嗎,即使我們現在沒有那些領地的主權,可他們要是貪得無厭,再向我們索求,我們怎麽辦?”
陳景輝沒有表态,但星彤冰的話說服了兩位明境。
“确實是這樣。”嚴燭歎了口氣:“是我被蘭朝的态度吓到了,我早該想到,蘭朝不可能爲了一些虛名對我們出手,過于計算敵我實力差距,卻沒有算更多的東西。”
餘積薪點頭道:“确實不能承認協議,我覺得我們殿下做的很好,既沒有承認協議,也沒有否認,和蘭朝正面對上,我們之後可以保持這種态度,殿下不承認自己是殿下也挺好。”
陳景輝小聲道:“我真不是……”
嚴燭慚愧地說道:“殿下,是我們太弱小了,沒法保護您,才讓您不得不爲國家受此屈辱,我有愧啊。”
看着三人基本達成一緻,陳景輝道:“那就這樣吧,我也覺得奇怪,蘭朝這些人是來幹嘛的,求個虛名需要這麽多人嗎,我是真有點懷疑他們是來搞我名聲的,但他們想搞壞我名聲,對他們又有什麽好處?”
“他還故意選擇在鬧市的酒樓,仿佛生怕消息傳不出去一樣,真的其心可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