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輝大師,我千風城出産最多的,便是各類礦物,和墟宗恰好互補。”梅千衡道:“您說墟宗缺乏礦物,意思是要讓我來籌備武器的原材料嗎?”
“不不不。”陳景輝連連擺手,他想了想說道:“宗門那邊,也一直想讓我掌控幾座千風峽裏的礦山。”
“若隻是單純缺乏礦物, 隻需要購買礦石便可。”梅千衡奇怪道:“爲何非得勞煩您親自掌控呢?”
陳景輝道:“實不相瞞,千風峽礦坑裏的采礦作業……實在是太低效了,出産礦物的效率也太低,我墟宗有更優秀的采掘技術。”
“原來如此。”梅千衡道:“可惜這千風峽,大部分礦山也不是我梅家的,雖然我邀請墟宗是爲了守護千風城, 但那些被保護的礦主們,不一定會領情。”
陳景輝皺眉:“也就是說, 此事不行?”
梅千衡連忙道:“并非不行,隻是短時間内,隻能轉移三座礦山,這些礦山原先是道宗相關的人控制的,在您破滅千風城道宗後,我們追查到他們身上,将這些礦山收下,具體的,之後您去實地瞧瞧?”
陳景輝道:“沒問題,但我還有一個要求,我聽說千風城對清風亭控制的礦山,隻收取最少的稅費,我墟宗也想得到和清風亭同樣的待遇。”
“這……自然如此。”梅千衡說。
“不必擔心,墟宗也不會坑你。”陳景輝打一個棒槌給一顆甜棗:“即使是最少的稅收, 在我墟宗掌握礦山後,千風城得到的依然會比普通礦山多。”
“我也并非強要,是願意出資購買礦山的。”
“且我墟宗掌控礦山之後, 自然和千風城同氣連枝,畢竟千風城受到了攻擊, 我們的産業也會受到損害,我墨家講交相利,把彼此的利益交織在一起,您給墟宗礦山上的利益,那千風城的安全利益,自然也有一部分是墟宗的安全利益。”
梅千衡意識到,陳景輝對礦山很渴望。
梅千衡内心想道:“他先前都不怎麽熱情,一談到礦山,接連勸說我……恐怕不止是他,就連墟宗裏的修行者,也很需要礦山上的資源,看起來,這應該是他們談判的目标。”
“也可能是談判的底線,要是用談判的方式拿不到礦山,墟宗說不得會用暴力……即使他們忌憚烏天尊,也很有可能進行試探……”
梅千衡思考了一陣,覺得還是能夠接受,一是陳景輝沒說要強要礦山,而是願意出錢購買,盡管這肯定不如正常買賣, 至多賣個友誼價,但也容易接受。
最打動梅千衡的,是陳景輝最後的話,一旦墟宗在千風峽内有了産業,就和千風城在一條線上了,這句話有些道理,說動了梅千衡。
梅千衡道:“景輝大師,和您談就是爽快,墟宗神秘強大,走的也是名門正派的路線,敞亮。”
他又比了個大拇指。
陳景輝說道:“大緻上的方向就是如此,細節的話讓我們的下屬談吧,不過梅城主,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還望聽一聽,當然,即使您拒絕,我們的交易也可以達成。”
梅千衡道:“您請說。”
陳景輝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說道:“我希望這次交易,用墨币進行。”
梅千衡愣了一下。
用墨币交易是什麽意思?
他聽說過墨币,那是一種墟宗内部流通的貨币,做的相當精美,但這是墟宗内流通的貨币啊!
墟宗的印鈔機一開,墨币刷刷地飛出來,拿墨币來做交易,就是墟宗拿紙去買礦山,梅千衡再拿這些紙去購買軍火,可能還用不完。
乍一看也沒什麽,但仔細一想,這不就等于墟宗拿一些軍火和花花綠綠的紙,就把三座礦山買了下來?
梅千衡陷入了沉思。
經濟上的帳還好算,大不了就相當于他送了墟宗三座礦山,換來了墟宗的軍火和保護承諾,但難算的政治帳。
在千風城,主要流通貨币,一個是蘭朝的寶鈔,一個是天朝的鈔票,雖然都不是自家印的錢,但千風城名義上效忠清風亭,是清風亭的凡俗勢力,可要是這次交易開了頭,讓千風城用起了墨币,天朝那邊會不會不滿,那些以爲千風城是清風亭凡俗勢力的人,會不會有别的想法?
歸根結底,還是墟宗給出的威懾力,能否達到清風亭的程度,要是能達到,梅千衡改換門庭也不會有什麽壓力。
陳景輝等着梅千衡的思考,他知道,這其實有些爲難梅千衡了,本來獲得礦山就是本次談判的目的,但這是墟宗的利益所在,他不得不去争取一下。
如果梅千衡一旦帶頭用起墨币,就會形成良好的帶頭示範作用,讓更多的千風城商戶願意接受墨币,這樣一來,墟宗外彙儲備不足,無法大規模購買原料的窘境,就能得到一定程度的緩解。
反過來說,要是梅千衡不答應,那陳景輝恐怕就得出動現在墟宗主要的外彙儲備,也就是他之前在千風城賺的蘭朝,天朝的寶鈔,去購買礦山,雖然這仍是值得的,但墟宗在短時間内就再難積累這麽多外彙,購買其他所需的東西,會拖慢發展節奏。
梅千衡長考了很長的時間,陳景輝手旁的茶都涼了。
這時,梅千衡擡起頭,笑道:“景輝大師,您可是給我提了一個難題啊。”
陳景輝道:“世間總是充滿着各種難題,但既是題,總有答案。”
“說得對啊。”梅千衡道:“我帶頭用墨币交易,不是不可以,但我需要墟宗配合。”
“哦?”陳景輝問:“怎麽說?”
“這次從墟宗購買軍火,墟宗購買礦山的事。”梅千衡說:“我需要墟宗派一位明境強者來簽訂合約,景輝大師,您放心,這不是擔憂您,而是我千風城境遇實在困難,迫切需要一位明境強者來支撐場子。”
“隻要他當衆說幾句,就說墟宗将會庇護梅家一二,我想這就足夠了,足以震懾大部分勢力。”
陳景輝聽到梅千衡的要求,第一想法是……
我墟宗那裏來的明境強者?
總不可能讓餘積薪去?餘積薪隻能代表劍侍廟,無法代表墟宗啊。
他看了看手邊的茶水,心中有了主意。
“好,我答應。”
陳景輝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