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景輝。”刑陽轉過頭說:“戰鬥時,你跟着天城城主行動,負責保護她。”
“哦,好。”陳景輝應道。
之前的推演攻防的過程中, 陳景輝一直沒有作爲戰力出戰,而刑陽也不願意陳景輝去冒險,一旦陳景輝冒險後隕落,那麽他們就算擊敗了天女,也是失敗,因爲沒有人能施展請神上身,讓天女意志降臨, 将天女分身的靈氣導入王鳴鴉體内。
“等等。”陳景輝反應過來:“爲什麽讓我跟着向碧霄,我也有明境層次的戰力, 我想沖第一波。”
跟着向碧霄,說是保護她,但其實等于陳景輝排除出戰場外了,向碧霄肯定是在一個遠離正面戰場的位置遙遙支援。
刑陽耐心說道:“天城城主很信任你,願意讓你跟在她身邊,有你保護,她能站到更靠前的位置,我們可以修築一個輔助天修施法的法壇,她在那裏固定施展攻擊,威力會更大,但要承擔很大的風險,有你在才安全,等天女打來,你再掩護她撤退。”
陳景輝聽着刑陽的話,還在呆愣的他信服地點了點頭,自己不去近戰也好, 靠着古神劍,他遠程攻擊的壓制力也不錯, 就是可能碰不到天女分身,隻能封一下走位,或者用大範圍攻擊強行碾壓,但那樣威力或許就不足了。
再來,能讓向碧霄靠前攻擊,她的命中率和壓制力都會有所提升,在天女遮掩前方氣境強者的感知時,也來得及及時支援。
“好。”
風中傳來聲音,向碧霄同意了刑陽的安排。
刑陽繼續說道:“天女說,她的分身其實不是隻能待在神殿内,在整個被土壤化的區域,她的分身都能行動,隻是會付出一些代價,一般不這麽做,這是我們以往不知曉的,我們要重新安排陣型……”
“和她戰鬥,不能抱着前線, 後方的概念,王神醫, 你要時刻注意調配,保證有我方擅長近戰的明境和她糾纏,如果能鎖住她的陰陽轉換,那我方不用陰陽轉換也可以……”
戰鬥會議開了很久,陳景輝基本都是在旁聽,也總算對怎麽打有了模糊籠統的概念。
接着,各個明境回自己勢力,将戰術改變傳達給己方勢力,陣型和布置又在做改變,改變後,刑陽又組織了一次演習,據他所說,演習是雲烙風手下軍隊的良好傳統,在打仗之前提前演練,能避免很多低級失誤,減少很多損失。
這次演習陳景輝和衆多明境也都參加了。
所有人的士氣都在高漲,在達到巅峰,像一把不斷鍛造的利劍,充滿鋒銳。
但這種士氣不能拖延太久,延誤太久,所有人心中憋着的一股勁就散了,刑陽也知道這一點。
戰鬥準備開始了。
戰鬥開始前,陳景輝要施展第二次請神上身,讓天女出馬,她會直接喚醒自己的分身,并做一些前期準備,确保在天女分身死去後,她身上的部分靈氣不會回歸被血海封印的“本體”,能夠分割出來。
各支軍隊在集結。
一處營地裏,丈夫在告别已經懷孕的妻子,他伏在妻子的肚子上。
“夫君……”妻子滿臉緊張,她緊緊握着丈夫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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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不屬于任何大勢力,隻是一座小島上掙紮求存的普通人,聽到傳聞,他們整個村子拖家帶口趕來參戰,因爲所有青壯年和修行者都出動了,也隻能把婦孺帶上。
男人說道:“老婆,我去戰鬥了,你就待在營地裏,我這一輩子活夠了,吃了太多怪物血肉,再過幾年,我要麽被吃掉,要麽化作血屍,我已經認命了,但上天給了我一次改命的機會,能讓咱們的孩子不用認這個命。”
他隻是一個普通人,雖然和血海怪物多年戰鬥,積累了不少戰鬥技巧,但沒多少時間訓練他們軍陣作戰的刑陽,隻是把他們編入了用來填補戰線的炮灰兵,防具隻有自己制作的皮甲,武器隻有一杆自己帶來的骨制長矛和墨門制作的一把連弩。
這些武器,在連明境都要鄭重面對的神靈分身面前,幾乎可以說是赤手空拳,但男人還是無比珍惜墨門給予的連弩,把它擦了又擦,極其愛惜。
“百夫長說,我們對祂沒什麽威脅,有明境,氣境的強者在,祂會先攻擊他們,我們很安全。”
“隻要射中天女分身一箭,我就算值了,你以後也可以對咱們孩子說,你父親是傷到了神的人。”
男人不停絮叨着,他平日是一個沉默肯幹的人,很少這樣說話,他的妻子眼睛裏噙着淚,一句話沒說,聽他說完,目送他拿着精心保養的武器,義無反顧地走向軍隊集結的地點。
軍隊集結,軍容嚴整,天地間好像有無形的肅殺之氣形成。
陣地上,陳景輝站在爲向碧霄修建的高大法壇,施展着請神上身的術法,向碧霄站在她身側,靜靜等待着。
在不遠處,一座充滿樂器的高塔上,季夢思對陳景輝微笑了一下,鼓勵着他,讓他不至于發揮失常。
高塔下方,墨無己本體趴在這裏,他的戰俑則在前方戰線,要和天女分身打近戰。
“我的士兵們。”
刑陽站在軍隊最前方,他轉過身,看着所有人。
在他面前,是要跟随他進行第一波沖鋒的氣境高手們,他們中的幾位還持有明境層次的靈器,這些靈器遠比不上陳景輝的古神劍,被血海嚴重污染,光是持有它們,就極爲難受,好幾個人都咬着牙,抵抗着靈器對他們的影響。
“我參加過一次開戰前自認必敗的戰鬥,在那場戰鬥中,雲陛下以凡人之軀逆斬神祗,登臨弑神者後,随後她和我們并肩作戰,殺死了另外兩位神靈。”
“在更早的曆史裏,役人王踏破劍閣,斬殺神靈,他最開始的身份隻是一位奴隸,最後卻踏在了神靈的屍體上。”
“在古老的神話裏,古劍追殺相柳數千裏,相柳的鮮血落處,形成了南荒的澤地,他的配劍如今仍被供奉在千風峽,由千萬人敬仰。”
“我想說,我們即将要攻擊的,也是一位神靈,我們或許比不上任何一位弑殺神靈的英雄,我們隻是被囚禁在血海裏的囚徒,但祂也不是完整的神靈,祂隻是神靈的一道微弱的分身,祂甚至沒有極境強者那般恐怖。我們弱,祂也弱。”
“隻有殺死祂,我們才能離開這片血海,才能見到陽光,才不用子子孫孫都吃血海裏的怪物血肉,不用看着長輩逐漸變爲血屍,不得不殺死他們。這将是一個無比困難,無比艱巨的戰鬥,我們當中的很多人都不會看到最終勝利的時刻,但我們都将看到勝利的曙光,因爲那就是我們發起戰鬥的這一刻。”
“我的士兵們,請随我死戰。”
刑陽說完,朝着衆人深深鞠了一躬。
法壇上,陳景輝完成了請神上身的術法,天女的意志降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