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揭開傷口處的布條,這時陳景輝才看到他的傷口是多麽的嚴重。
陳景輝心想,李言沒有流血而死,大概都得感謝“快速止血”,這個在修仙者中非常普及的低階術法。
他拿起噴霧,噴在腹部傷口上,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我的戰鬥直覺告訴我,這很有用,景輝大師,你不愧是神秘墨家的門人,有這麽好用的藥物。”
他沒有把剩下的藥還回來的意思,陳景輝也不在意,說道:“既然你要合作,那首先是交換情報,我想知道更多關于這地兒的情況。”
“可以。”李言舉起水袋:“先說最重要的補給問題,在這裏獲得補給非常困難,血海的水我不敢喝,都不需要我的直覺告訴我,我就知道那東西絕對有問題,所以我都是拿一些血水,用煮的方式收集一些水汽,把水汽變成飲水,再把煮不掉的水作爲毒液儲備。”
“然後是食物,我在被他們埋伏襲擊後,隐藏起來,調查了一段時間,發現他們的主要食物來源,來自血海的怪物。”
“血海的怪物?”陳景輝适時地提問。
“我潛入進去,拷問了一個人。”李言說道:“血海會不停地冒出怪物,這些怪物基本都是血肉生物,如果怪物沒有靈氣,實力其實不高,會被一群人圍獵。每年的十二月,也就是千風城舉行風繡節的日子,血海會躁動,會有更多的怪物出現。”
“他們獵殺怪物後,會把怪物的肉分開,飽餐一頓,吃不完的,會用山鹽加以腌制……不過,這肉有很大的問題。”
陳景輝說道:“從血海中誕生的怪物,沒有問題才怪了,是什麽問題?”
“變成血屍。”
李言說道:“逐漸失去自己的意識,變成隻在活動的行屍走肉,有點像失去控制的血屍。”
“當地人認爲,血海其實是命之氣的始祖‘相柳’的本命精血所化,相柳被古劍鎮殺在千風峽中,而天女是當初跟随古劍的追随者,負責鎮壓相柳……當然還有些别的說法,我認爲這個最靠譜。”
陳景輝知道,這個說法肯定是不對的,因爲天女也是被封印在這裏的存在。
李言又說道:“不過,這裏的人活了這麽久,還是總結出了許多應對血屍化的辦法,比如說……雖然怪物肉會讓人逐漸變成血屍,但有個辦法淨化一遍怪物肉,那樣就有穩定的食物來源了。”
陳景輝問:“什麽辦法?”
“讓人吃一遍。”李言說道:“然後吃人肉。”
陳景輝聞言,感到一陣無以言喻的惡心。
李言還補充道:“不能吃血屍的人肉,一定要趁那個人類還有意識,沒有淪爲血屍,淪爲血屍後的人類和怪物肉無異。我猜測,是因爲這血海裏存在類似靈氣裏怨氣的東西,那些怨氣會被人類自己的意志抵消掉,經過人類淨化一遍,怪物肉就能吃了。”
“剛進來的外來者,若是沒有強大的武力,那就是絕好的美食,甚至連四大宗派都會派人出高價收購,一具外來的活人,能換血境甚至丹境的靈氣!”
陳景輝捂住了嘴,感到胃裏一陣翻騰,李言的話語不知怎麽,像言修那般非常有感染力,陳景輝仿佛親眼見到了那一幕,親眼看到被當食物宰殺的人類。
李言說道:“人肉是這裏最高檔的美食,普通人都隻能吃怪物肉,或者吃一種叫血藤的藤蔓類植物,血藤長在血海沖刷的山崖上,我咬了一下,味道和頭發差不多。”
陳景輝腹诽,你怎麽知道頭發是什麽味道,他說道:“血藤沒有危險嗎?”
“我的直覺告訴我,有。”李言說:“但是比怪物肉少,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可以吃,但它吃了後隻能勉強飽肚子,長期吃肯定會衰弱,失去體力。”
很難消化的食物嗎……陳景輝說道:“那你還挺有原則的。”
“誰知道這原則能保存到什麽時候。”李言說:“哦,我艹,我忘了。”
“你忘了什麽?”陳景輝問。
“忘了找你要點食物,你肯定帶了些吃的來,應該先找你要吃的,再告訴你這些。”
陳景輝無語,将動力甲裏一盒壓縮餅幹丢了過去。
“一邊吃一邊喝水。”陳景輝提示道:“不然會噎住。”
“你準備的真充分,真的是在千風峽裏迷路進來的嗎?”李言接過食物,露出喜悅神色。
他貪婪地打開金屬盒,啃着餅幹,但隻啃了一點,就戀戀不舍地收下。
李言咂嘴:“感覺像重新活過來了一樣。”
“還好我決定等傷勢再恢複一些再離開血磨島,不然就碰不到景輝大師你了。”
陳景輝說道:“你知道離開的方式?”
“我立刻打探了。”李言說:“血海之上,島嶼和島嶼之間有浮空的石橋連接,但這些橋梁都被四大宗的人把守,一個宗派各一座。”
“血磨島上,四大宗各派駐了一位氣境,這四位氣境從不離開橋梁那裏。”
陳景輝說:“這麽說,要強闖過去了?”
“或許有别的辦法。”李言說:“比如,假意加入某個勢力什麽的,以我氣境層次的戰力,能直接混過去,但我之前傷勢太重,不敢過去,怕遇到有敵意的同階強者。”
陳景輝思考了一下,如果李言說的都是真的,那他确實需要在補給消耗完之前,趕到七大神殿附近,不然他也隻能吃頭發味兒的血藤了。
“我過去打探了一下。”陳景輝說。
“那你小心。”李言說道:“這裏的人對我們這些外來者很貪婪,那是充滿食欲的貪婪,小心他們的攻擊。”
“我的藏身處,就在島嶼中間峽谷進來的左手邊,往那裏沿着山崖走大約兩百步。等我再修養一天,我會一點易修的術法,傷好的快,到時候一起離開這座島嶼。”
“你想一個人走也沒問題,但我的意思是,在這種地方,我們外來者需要抛開外面的争端,保持合作。”
陳景輝點點頭,轉身離去。
他繼續走在大路上,其實這所謂的大路,就是相較于周圍荒島來說,明顯經常有人走,所走出的道路。
不管怎麽,還是眼見爲實,耳聽爲虛。
陳景輝舉着劍走在黑暗的血磨島上,這裏根本沒有光照,一片漆黑。
走着走着,陳景輝看到了兩個眼睛般的火盆,它們懸挂在一個突然聳立的峽谷兩側。
火盆裏是如血的油脂,陳景輝猜測,這應該就是怪物的血肉。
按照李言所說,峽谷裏有針對外來者的伏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