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彤冰說:“我在想,我們是不是可以不和怪物正面作戰,潛入到龍骨處的聚變發動機附近,在那裏,通過物理手段将發動機停機,這樣整個夢境中的蒲公英号就會很快陷入死寂的寒冷,我們在聚變發動機附近,一定比怪物撐得更久。”
陳景輝一想,覺得這個戰術不錯,他說:“下次夢境就可以采取這套方案,我認爲成功率不低,縱然怪物也可以和我們一樣使用動力甲裏的體溫維持系統來發熱硬抗,我們離聚變堆近,更靠近‘熄滅的火堆’。”
“唯一需要擔心的還是怪物可能不停尋找新的動力甲,在能量耗竭前強行更換。”星彤冰說。
“但那樣的話,怪物也失去了監控的優勢,我們不必再執着于和它打正面遭遇戰,可以設法埋伏偷襲它。”
陳景輝面前的投影機器投影出了蒲公英号的3D地圖,陳景輝指了幾個點,由星月把它們标紅。
“這兒,這兒,還有這兒。都是可以設伏的地點。具體到行動計劃上,如果我們的動力甲耗盡90%的能量,怪物還沒有死,那麽我們就不能再待在聚變發動機附近了。”
星彤冰說道:“如果怪物察覺能量中斷,往聚變堆附近前進呢?況且,蒲公英号上有不止一個聚變發動機,我們不在艦橋,無法同時關停所有發動機。”
陳景輝想了想說:“我們分頭行動,你負責關閉這些發動機……”
“另外,怪物要下到龍骨層,他隻能坐電梯或者走外面的太空下來,從艦橋到主聚變發動機最短的路是這一條,而我們需要不停遠離電梯口。”
星彤冰突然說:“如果是在龍骨段作戰,龍骨段沒有離心力僞造的重力,也就是說是無重力環境,這個環境對怪物很有利,它可以利用念力推動自己行動,而我們隻能依靠噴氣和鈎鎖,靈活性比它更差。”
陳景輝沉思片刻,說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比起接受靈活性的劣勢,我們更難克服監控帶來的劣勢。”
星彤冰說:“故技重施一次呢?像之前那樣?我認爲那次失敗是因爲我們都有失誤才失敗,做得更好一點說不定就成功了。”
“我不覺得我們上次把怪物逼到了絕境。”陳景輝搖頭:“怪物一直在站樁和我們打,都沒移動的,它如果也使用噴氣和鈎鎖,靠着自己的念力掌控方位,退到艦橋的一角,用牆壁保護背部呢?”
“确實……”星彤冰點頭,被陳景輝說服了。
陳景輝說道:“我們可以制作陷阱,比如在他坐電梯下來的必經之路上。”
“但那需要時間。”星彤冰說:“而且蒲公英号内,大部分區域都在監控之下,我們隻能先斷掉監控的電源,再去制作陷阱,如果怪物一開始就往下趕,我們的時間可能不夠。”
陳景輝想起了他在南門二和手槍級的怪物交戰時的場景,那時對方用木闆卡住了電梯。
“如果……我們把電梯堵住呢?”陳景輝突然說。
“它可以從電梯口中落下來吧?”星彤冰說道:“用它那個一百多公斤的念力輔助,再加上動力甲本身的能力,很輕松。”
“也是……”陳景輝說。
在兩人的讨論中,第一個方案迅速成形,作戰方案的核心是讓聚變發動機停轉,讓怪物凍死或者失去監控優勢。
但陳景輝和星彤冰都沒有停下,他們一邊完善計劃,一邊說着别的。
陳景輝感到思如泉湧。
“如果夢中世界和現實的蒲公英号一緻的話,我們能讓星月先做對應的準備,等進入夢境時使用。”
“但這并不确定能否成功,可以先試試……”
在交談中,時間飛快過去。
陳景輝感到好久都沒有這麽暢快地和人說過話了,在蒲公英号上,長期都隻有他一個人,而就算是在南門二,他也沒有經曆過如此真切的孤獨感。
他甚至和星彤冰一起點了一些飲料,來緩解口幹舌燥。
直到星彤冰打了一個哈欠,陳景輝才意識到,他們熬夜熬了有點久。
“抱歉,差點忘了,按我們的生物鍾,現在還是‘深夜’。”陳景輝看着還穿着不合身浴袍的星彤冰,略帶歉意說道:“我帶你去居住區找個房間,明天再聊。”
“好呀。”星彤冰站了起來,她還穿着陳景輝給她帶過來的拖鞋。
陳景輝帶着她往居住區走。
以往,他在蒲公英号内部行走時,其實偶爾會感到很恐懼,因爲偌大的蒲公英号上,隻有他一個人,他一個人走在廊道裏,感應燈因爲他腳步的到來而打開,因爲他聲音的離去而熄滅,讓人本能地感到不安,有時他會不停和星月對話,來緩解這源于孤獨的恐懼感。
但星彤冰跟着他身邊時,即使兩個人沒有交談,陳景輝卻沒有那種恐慌,不安的感覺。
陳景輝帶着她來到了自己的房間旁邊。
“星月,開一下102的門。”陳景輝說着,門應聲而開。
裏面卻空空蕩蕩,什麽都沒有。
陳景輝愣了一下,在夢境裏,這裏面不是和自己的房間差不多嗎?
“星月,怎麽沒有床啊。”
星月回答:“本來就沒有,七百多年的星際旅行,如果帶着一大堆沒人使用的床,個人用品進行旅行,那太消耗能量了,載荷太大,出于節省資源的考慮,所有居住區隻有你的房間是正常的,其他房間都用來塞一些工業機器和備件了,現在那些機器與備件都拿去用了,所以房間才空了出來,打算等之後設計人類培養出來後,一個蘿蔔一個坑給他們配房間。”
“哦哦……”陳景輝點頭:“原來如此。”
看來是因爲星彤冰突然醒了過來,星月沒有做好準備。
他之前檢查蒲公英号隻是檢查船隻的各個系統,沒去居住區其他房間看,因爲他以爲那和自己的房間一模一樣。
陳景輝看向身旁的星彤冰,問道:“你不介意的話,要不……你先住我的房間,我平時都是躺遊戲艙的,很少用到床,正好可以讓你用。”
“可以啊。”星彤冰爽快地答應了。
陳景輝見她答應,松了口氣的同時,又有些忐忑。
他還是第一次把一個女生留在同一個房間過夜呢。
星彤冰看起來倒是挺自然,仿佛回自己家一樣,坐在了陳景輝的床邊,還好奇地看了幾眼鄂湘号的模型。
“我睡啦。”星彤冰說着,鑽進了陳景輝之前蓋着的被子裏,随後,又探出個頭來,對着坐在遊戲艙旁邊椅子上的陳景輝說:
“遊戲艙雖然能讓人好好休息,讓心靈和身體得到恢複,但其實在遊戲艙裏進行劇烈運動,還是會讓身體産生變化。這種‘冥想訓練’的現象在地球時代就被實驗發現了,後續也有人用它治療植物人,讓植物人在治療期間肌肉不會萎縮……也有一些專家認爲,這會讓身體更快的磨損。”
陳景輝突然被科普,有點迷惑地問:“你想說什麽?”
星彤冰用被子蒙住了頭:
“沒什麽,晚安晚安,星月關一下燈。”
“晚安。”陳景輝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