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人蛇根本就沒有攻擊能力,他用一條繩索把自己吊在天花闆上唯一目的就是爲了吓他們一跳,順便給後面的‘友軍’預警。
哈沃德在殺死那條人蛇的時候耳邊一直環繞着對方的尖銳又刺耳的笑聲,仿佛對方活着的意義就是爲了吓他一跳。
“瘋子!他麽的,都是瘋子!”哈沃德瞬間就陷入了水深火熱的狀态,那些玩家沿着隧道兩側挖掘的深度隻有半米的單兵掩體,完全不具備多少防護效果,是一種以命換命的打法。
哈沃德隻能硬着頭皮朝前方丢出自己身上全部的投擲物,其中還包括一枚毒氣彈,而後将腰間的防毒面具扣在自己臉上,直接趴在地上原地匍匐着往回爬。
他身後的戰友們也迅速啓動了拉繩器,将他迅速往回拖。
這種體量很小的拉繩器依靠一個小而簡易的電機啓動,能快速将五十米長的安全繩,以及安全繩後面拴着的士兵拖拽回來,這個小而簡單的發明現在已經成了所有偵察小隊必備的裝備。
它能讓偵察兵的平均存活時間從六個小時延伸到二十四個小時.
顯然,哈沃德今天的運氣不錯,身上隻挨了兩槍就被拉繩器拽了回來,而且這兩槍還都打在了有防彈闆的位置,除了在身上留下了點淤青之外,沒有其他暗傷。
感謝特拉洛克保佑,那幫不要命的玩家手中的武器經常卡殼,很難形成連續火力,而且他們丢投擲物的時候完全是亂丢一氣。
哈沃德小隊這一次試探以失敗而告終,整個小隊向後退了二十米,回到了己方掌控的壁壘後休整,打算過兩個小時再繞道去其他隧道碰碰運氣。
但哈沃德剛才好像把自己的運氣都用光了,他才剛找了個安靜的角落坐下喘口氣,從背包裏掏出了一隻能量棒用力的嗑了起來,下一秒距離他不到一米遠的牆壁就突然被爆破!
大量的泥土混合着火光瞬間就吞噬了正好靠在那裏休息的隊友,而後幾個同樣灰頭土臉的敵人就這麽從新開出的隧道内鑽了出來。
這些敵人都是有備而來,穿着重型防彈衣,手中拿的都是沖鋒槍和短軸箱的步槍,雙方的交火距離幾乎是臉貼臉,哈沃德來不及做出反應就被同伴的屍體壓在身下。
而此時的他聽覺還沒有從爆炸中恢複,這種發生在隧道内的爆炸每次都能形成聲浪,沿着洞穴傳遞到很遠的地方。
所以爲了保護聽力,他們會在戰鬥時佩戴降噪耳麥,但剛才爲了緩口氣,哈沃德把自己的耳機給摘掉了,那場爆炸幾乎撕裂了他的耳膜。
子彈橫飛的戰場幾乎每一秒都有人死去,但真正的主角卻是手榴彈和震撼彈,哈沃德雖然聽不見那密集的槍聲,但每一次爆炸都會伴随着閃光和震動他都看得見,感覺得到。
而整場戰鬥從開始的第一秒,閃光和震動就沒停過。
沖突隻持續了短短一分鍾就逐漸安靜了下來,震動和閃光逐漸變的有序了起來,哈沃德知道,那是敵人已經取得了絕對優勢,開始逐一清理休息區的房間了。
這些玩家能寄生在他們的身體中,所以他們總是傾向于抓活口,這倒不是說他們會在戰場上手下留情,但在取得優勢之後,他們确實更傾向于使用非殺傷性裝備。
哈沃德在屍體的掩護下給自己的沖鋒槍上膛,又将屍體上的投擲物都轉移到了自己身上,而後這麽匍匐着向前爬行,準備給敵人一個意外驚喜。
他有四顆手榴彈,兩顆震撼彈,他會把最後一顆手榴彈留給自己,爲了特拉洛克,他會戰鬥到底,而爲了他自己,他絕不會被俘虜。
哈沃德依然聽不見東西,在這上坑洞戰争中失去聽力所造成的影響甚至比失去視力影響還大,因爲他們大部分時候都在黑暗中戰鬥,沒有自然光,目光所及皆是黑暗。
然後聽覺就成了他們探索周圍環境的第一選擇,沒有聽力就代表着失去了先機,哈沃德不能準确的判斷自己是否發出了足以吸引敵人注意力的噪音,也沒法從周圍環境的雜音中找到屬于敵人的那些。
他隻能繼續祈求特拉洛克眷顧着他.就像之前那樣。
哈沃德是幸運的,他在被敵人發現之前,搶先看見了敵人——一個四人小隊剛剛走出之前爆破出來的隧道,還沒有立刻進入戰鬥狀态,而且他們也沒想到,近在咫尺的位置上就有一個複仇者。
第一顆震撼彈,哈沃德在黑暗中默數着時間将震撼彈抛到半空中,讓它在落地之前正在四人小隊中間發生了爆炸。
噪音混合着閃光瞬間填滿了隧道,四個玩家基于素體的生物本能,瞬間東倒西歪,現在他們被拉到了同樣的窘境.
不,哈沃德現在占據了優勢,他還能看得見,而他的敵人眼前全是耀眼的光斑。
沖鋒槍在兩秒鍾内射出了自己彈匣中全部的子彈,好消息是那些鋼芯穿甲彈在這個距離上能輕易擊穿那幫玩家身上穿的老舊型号防彈衣,壞消息的是因爲距離太近,子彈穿透力太強,來不及造成空腔效應。
而且那些玩家又太過悍不畏死,對受傷這種事并不在意,所以盡管哈沃德一輪打出了漫天的血霧,那4個玩家第一個反應依然是轉身準備反擊。
哈沃德不得不浪費了一顆手榴彈,才把所有人都放倒。
手榴彈爆炸造成的沖擊波,把在場的五個人全都擊倒在地,但哈沃德作爲準備最充分的那一個,最先站了起來,用自己的副武器近距離将四個玩家全部擊斃。
感謝前奏這種大口徑左輪,它總是那麽穩定可靠,從不讓人失望。
哈沃德朝前方通往休息區的通道扔了一顆震撼彈,給自己争取了一點時間,将沖鋒槍和前奏的子彈再次填滿,而後又丢了一顆石頭進去。
默數了三秒之後,哈沃德再次向之前的通道裏流出了一顆手榴彈,依然是精妙的時間控制,手榴彈在落地之前就爆炸了。
一具玩家的屍體直接從通道内飛了出來,冒着煙落在地上。
哈沃德無聲的笑了起來,他靠這一招不知道陰了這些玩家多少次,但他們從不吸取教訓,每一次都能奏效。
但此時除了随身的兩把槍之外,他就隻剩下兩顆手榴彈了,而且其中一顆還是光榮彈。
哈沃德目前占據了有利地形,他相當于把玩家們堵在了T型陣地中的尾巴裏,而玩家們則需要判斷他在T字頭的哪一側。
不過玩家們畢竟是玩家,他們從不按常理出來,所以他們沒給哈沃德任何喘息時間,在蒙受了慘重的損失後,就這麽一窩蜂的沖了出來。
隐約中哈沃德好像看見那幫玩家似乎正在放聲大笑,隻需要從表情上就能看得出來,他們非常興奮,同時嘴裏還喊着什麽,但他讀不懂唇語.
實際上哈沃德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就這麽下意識的将僅剩的兩顆手榴彈全都扔進了玩家中間。
轟!轟!
伴随着兩聲聲勢浩大的爆炸聲,這一節隧道終于不堪重負,垮了下來将所有還活着的,已經死了的,全都掩埋在下鋪。
得益于内置了小型氧氣發生裝置的防毒面具,哈沃德幸免于難了下來,他不知道自己在土裏被掩埋了多久,放在這一片寂靜中,他的聽力終于逐漸恢複了。
隻可惜他能聽見的聲音,隻有自己的呼吸聲以及心跳聲,剩下的就隻有那些顆粒化嚴重的土壤一點一點向内滑進自己衣服裏的摩擦聲。
就這麽安安靜靜的死去似乎也不錯,哈沃德感覺自己已經很久沒有這麽安靜的獨處過了,從四面八方而來的擠壓感給了他一種詭異的安全感。
随着防毒面具内置的氧氣源逐漸消耗殆盡,哈沃德已經接受了自己的結局,最少在失去抵抗能力之前的最後一刻,他都還在戰鬥着。
作爲特拉洛克軍的成員,哈沃德問心無愧,他唯一遺憾的是,沒有機會和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告别。
不過在進入通道之前,他已經留下了一封電子遺書,應該足以表明他的心意。
所以哈沃德就這麽心安理得的等待着死亡的降臨,在命運和他開了個玩笑,在他死魚窒息之前,他聽見了有人在自己頭頂上用鏟子挖沙子的聲音。
這讓哈沃德迅速燃起了希望,要試着發出聲音吸引救援者的注意,他覺得志願者應該是自己人,坑道塌方這種事在戰争開始後幾乎每天都會發生好幾次,但他們從未見過玩家進行過救援行動。
而實際上也确實如此,當哈沃德再次重見天日時,映入他眼簾的是一幫新兵蛋子,對方的愚蠢又清澈的眼神,差點一鐵鍬把哈沃德的腦袋鏟下去,
看着哈沃德那憤怒的眼神,新兵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挖出來的一個活人,立刻興奮的大聲喊道:“我這找到個活的!”
十幾分鍾後,哈沃德被人挖了出來,直接擡進了最近的卡車裏,由醫護兵照料補充了一些糖分和淡水。
不知道,這時哈沃德才知道他被埋進沙子裏整整四個小時了,而他之所以有機會被人救出來,是因爲玩家不知道出于什麽原因,全線收縮了戰線,這讓特拉洛克軍騰出了大量人手。
聽見醫護兵這麽說哈沃德想起了當時那些玩家狂喜的反應,心中滿是糾結,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将這個情況向上彙報,畢竟他什麽沒聽到。
而且現在回想起來,他甚至都不能确定那是自己親眼所見還是爆炸時所産生的幻覺。
最終哈沃德選擇了保持沉默,因爲那些玩家本來就不正常,他們發起神經病來完全不需要任何理由.
而此時在玩家那邊,确實非常熱鬧。
就在不久之前,他們已經拿到了系統認定的戰役認證,短短十二天的坑道戰争造成了3700人次的死亡數量,這顯然已經足夠系統判定此戰役爲高難度戰役了。
是參與此次戰役的玩家,大部分都是第一次降臨異世界的菜鳥,他們對這樣的結果非常興奮,有一種自己正在創造曆史的參與感。
實際上也确實如此,慷慨夫人的需要一場這樣的戰役來建立副本。
作爲一個正走在至高者道路上的高權限用戶,慷慨夫人知道很多普通玩家不知道的消息,畢竟她有足夠的儲存裝置來儲存自己的記憶和學識。
母世界對異世界的掠奪,确實是通過副本進行的,副本就像古代奴隸主打在奴隸身上的烙印,那是他們用來區分财産的重要标志。
一個副本就代表着一條聯通母世界和異世界的鎖鏈,當副本最終遍布整個異世界将其完全覆蓋時,就是母世界将異世界吞噬殆盡的日子。
但慷慨夫人也并非全知全能,在這個過程中她尚且不了解的就是吞噬這部分,以及最初始的問題——母世界或者應該說是至高者們,爲什麽要這麽做。
慷慨夫人隻知道,那個精通空間能力的超人類王正道就在附近徘徊,試圖通過副本的建立來探索母世界的奧瑪奧秘。
但慷慨夫人不在乎,甚至還在有意促成這件事。
她沒有無聊的同情這些異世界的原住民土著,也不是極端親外主義者,聖騎士,她隻是單純需要一些變數進入來攪渾母世界那一潭死水。
整個母世界就像被放在玻璃罩子裏的微景觀擺台,而慷慨夫人這種人如果想去探究至高者們的秘密,首先需要的就是讓玻璃罩子裏出現意外,引來主人的注意。
在這個過程中至高者的作出的反應越多,就越方便慷慨夫人從中汲取養分,隻不過因爲公司和三大委員會背後的冰冷冷的矩陣機器隻忠誠于至高者,所以慷慨夫人必須做的足夠隐晦.最少要做的符合邏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