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剛經曆了一次險死還生,他真的不想再去賭命玩了,尤其是把命賭在這種毫無意義的嘗試上。
吳千映也是這麽建議的,她隻是需要王正道來證明一下唐吉确實還活着,威懾一下米科爾森,讓他不敢輕舉妄動,而不是爲了把唐吉給逼出來。
以唐吉的性格,如果他沒事的話,肯定早就出來了,既然唐吉現在依然了無蹤迹,八成是自己有什麽麻煩,或是處于某種非正常狀态無法現身。
在不能确定這種試探會不會對唐吉的複蘇造成威脅前,吳千映都不打算再次嘗試了。
她給艾麗娅指出了一些研究方向,又布置了點作業,轉身又躺回休眠倉進入了休眠狀态,整個蘇醒的過程吳千映都沒和安妮見過面,就好像她對安妮毫無興趣一樣。
但即使如此,米科爾森依然懷疑安妮和吳千映之間有什麽聯系,因爲吳千映蘇醒的節點太巧了,而安妮确實掌握着唯一一條他無法監控的溝通方式。
不過不管怎麽樣,吳千映醒了以後的安排還是給安妮帶來更多安全空間,讓她不同整日整夜的擔心自己會被米科爾森給幹掉了。
至于王正道.換個避難所過聖誕節也不錯,畢竟他可能是NC紀念後唯一一個在三個避難所過過聖誕節的人,這件事足以載入史冊了。
另一件值得慶祝的事就是瓦倫蒂諾避難所冒死修建的地表通道,目前距離海伍德避難所隻剩下愛最後五公裏的道路了,整個項目的終點目前就在來生酒吧,他們發現王正道的地方。
因爲時間已經到了NC-10年的十二月,大風暴再次進入了狂暴期,最高風力等級高達二十七級飓風,人類完全無法在地表活動,隻能等到明年三月份再次進入大風暴的緩和期,他們才能繼續整個工程的推進。
不過對王正道而言,瓦倫蒂諾避難所總比176号避難所強,這裏是瓦倫迪諾幫自己建造的第一座避難所,同時也規模最大的避難所,和官方避難所那麽多桎梏不同,這座避難所不是标準避難所,它的規模更大,同時也更‘自由’。
這裏有賭場,有開門營業的酒吧,甚至還有黑市,有專門種植成瘾性化合物的農場.瓦倫蒂諾幫從來不是什麽慈善機構,它是夜之城規模最大的幫派。
而在夜之城這地方,規模最大的幫派往往也意味着最強,最黑暗的那一個,唐吉幹執法者的時候,每年掃的最多的場子就是瓦倫蒂諾幫的場子。
當年那個被唐吉和安東尼掏空了内髒扔在醫院門口的羅德裏戈茲,就是瓦倫迪諾幫的罩着的。
很多時候,唐吉能容忍瓦倫迪諾幫繼續存在,完全因爲它的巨大影響力,已經在一定程度上取代了不幹正事的夜之城市政廳,直接管理着街頭上的秩序。
當然這其中彎刀和古斯沃塔新老兩代頭目的政治智慧也非常重要,他們總是知道什麽是規矩,什麽是界線,在戰争開始後,一步都沒走錯,最終才有了今天這樣的結局。
他們有整整兩座避難所,在天啓日中保存了幫派的核心群體嗎,并在這兩座避難所中維持了自己的統治。
對比之下,暴熊幫現在已經實質上消亡了,取而代之的一大堆動物園幫派,至于虎爪幫,沒人知道他們最後有沒有幸存下來,以真田廣之的手段,他想找個避難所安然度過天啓日不難,但虎爪幫的其他人就是另一個概念了。
其他還有諸如死幫,民兵幫等等曾經大名鼎鼎的夜之城幫派,他們也都随着天啓日一起煙消雲散了。
當然,這些幫派也不是沒人幸存下來,比如王正道就在瓦倫蒂諾避難所的聖誕晚宴上見到了幾個死幫和民兵幫的高層,他們都花了大代價,才在瓦倫迪諾避難所裏占據了一個席位。
在開宴之前,這些現在已經淪爲配角的前大人物們,隻能苦笑着互相舉杯緻敬,敬曾經日子,曾經的世界。
他們也會互相攀談,說起以前的峥嵘歲月,但連聲音都不敢太大,因爲很多幫派戰争都涉及到了瓦倫迪諾幫,萬一不小心惹惱了那位當事人,他們極有可能被人弄的下不來台。
這種事以前也不是沒發生過,現在這些人已經學會了什麽叫做委婉和退讓。
“我當時真應該再多賣賣自己的地産,湊夠了錢,和德尼·羅卡一樣,買一張去鳳凰城的船票。”前死幫的二把手唏噓着,喝了一杯苦酒,覺得自己那麽多年隻能幹二把手還是有原因,不然你看一把手不就去了鳳凰城.
“我怎麽聽說他沒買到船票,最後去了水晶宮?”另一個曾經的大佬說出了自己掌握的情報:“當時我們找的是同一個中介,那個混蛋卷了我們的錢跑路了,後來被德尼抓了回來,剮了一千多刀,但錢已經拿不回來了,而且那就是個騙子,根本沒有門路買去鳳凰城的票,我記得當時德尼決定買票去了水晶宮,我原本打算再等等,結果後來就發生了那件事”
他口中的那件事,自然是水晶宮墜落那件事,顯然可憐的德尼·羅卡已經和水晶宮一起化爲了灰燼,不過從這個角度而言,他确實最終躲過了天啓日,不用過現在這種小心翼翼的日子。
但不知道爲什麽,那位死幫的二把手突然就心胸開朗了,他再次舉杯說道:“敬德尼!也敬我們,敬活着!”
“敬活着!”一幫人再次附和道,他們中的不少人現在已經混到平日裏連喝酒都要考慮一下自己的存款的地步了,也就聖誕節這一天,古斯沃塔爲了表示對這些‘前輩’的尊敬,會邀請他們參加瓦倫迪諾幫的聖誕宴會,才能放開了喝點酒。
而這酒,也隻是灰色田野計劃的産物的二次加工産品,每一口都讓人感覺自己好像拿錯了瓶子,要不然就是有人把苦艾酒倒進了防凍液裏給他們喝,而且還是防凍液占比大多數的那種混合物。
“王先生,請您跟我來。”一個穿着侍者服的年輕人在王正道耳邊輕聲說道,然後引着王正道去了古斯沃塔的單獨餐廳。
這裏才是瓦倫迪諾幫真正的核心所在,十年過去了,當年那個愣頭青也在避難所内的勾心鬥角中,成長成了新一代的‘彎刀’。
古斯沃塔穿着一身黑色西裝,整個人完全看不出當年那個開着車,穿着金色金色馬甲在馬路上追逐唐吉時的張狂青年的樣子了,他非常熱情的主動上前爲王正道拉開了椅子:“您的到來讓我們這裏蓬荜生輝!十年了,這裏終于迎來了第一位真正意義上的客人!”
他的話音剛落,桌上其他人就熱情的鼓起了掌,王正道隻能跟着一起尴尬的鼓掌,說實話,他真的對眼前這個古斯沃塔沒什麽印象了,他甚至不知道他們以前是不是見過面。
畢竟,如果不是意外,就算是彎刀也沒什麽資格見他。
“我以前有幸見過唐吉先生幾次,并對他欽佩不已,包括您,也同樣如此,雖然天啓日是我們所有人心中的傷口,但戰争就是如此,幸好我們還有手段能和敵人同歸于盡。”古斯沃塔邊說邊拍了拍手,侍者們開始上菜。
各色食物美輪美奂,一看就不是灰色田野計劃的産物,而是實打實的新鮮蔬菜和肉食,哦,也不是所有都那麽新鮮,王正道看見那些披薩上的水果用的都是罐頭水果,還有聖誕節的重頭戲,烤火雞,那玩意也是冷凍貨。
“我們也不是一直如此奢華,隻有每年聖誕節這一天才會放開胃口。”古斯沃塔見王正道一直盯着菜肴看,立刻解釋道:“畢竟這裏是避難所,而那些灰色農作物的産量,是這些東西的好幾倍,我們還是得以民生爲主,他們也許吃不好,但最少能吃飽。”
“是啊,先解決飽腹,再追求品質。”王正道對灰色田野計劃的态度真的是一言難盡,他做不到唐吉那樣苦行僧般和世人同甘共苦,也做不到像米科爾森一樣,世人之苦與我何幹,讓你們活着就是恩賜的态度,隻能大部分時候吃灰色田野計劃的産物,隔三差五犒勞自己一頓正常食物.
“不知道您這一次出現在來生酒吧的廢墟,是?”古斯沃塔試探性的問道,要說手下人突然在外面領回來一個人,瓦倫蒂諾避難所中的知情者們不好奇是不可能的。
他們太想知道這其中發生什麽了,尤其是當事人是王正道這種深度參與了天啓日的知情者時。
天啓日時到底發生了什麽?我們的敵人怎麽樣了?世界現在到底怎麽回事?以後還打仗麽?世界什麽時候恢複正常?你從哪來,去了哪,又是怎麽到這的?
古斯沃塔有太多問題想問了,而他最想知道的就是,如果王正道能在地表活動,那他能不能再來一次,幫忙把最後那五公裏給鋪設完了?
“我從176号避難所而來,他們的反應堆出現了問題,沒有備用配件,危在旦夕,爲了防止悲劇的發生,我冒險進行了一次從歐洲到176号避難所的空間跳躍,僥幸成功了,結局了176号避難所的麻煩之後,我打算原路返回,失敗了,就出現在你們發現我的位置了。”王正道大大方方的說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以及發生意外的原因。
這些都是真實發生過的東西,王正道甚至不算是撒謊了,隻是隐瞞了有關唐吉的内容而已。
古斯沃塔沒想到王正道願意回答他的問題,臉上立刻堆起了笑容:“您是真正的英雄!以前是,現在也是!讓我們敬英雄一杯!”
随着古斯沃塔這麽說之後,在場的所有人都一起舉杯緻敬王正道,他也不得不起身一起示意。
而此時,在王正道身後,一個能判别謊言的超人類朝古斯沃塔默默地搖了搖頭,示意對方沒撒謊了。
沒撒謊不代表沒有隐瞞,獨自掌權十多年,把整個瓦倫迪諾幫治理的井井有條的古斯沃塔已經不是當年個毛頭小子了,他深知人心悱恻,但他有分寸,王正道不是他能随意拿捏的人,不管是唐吉,還是米科爾森,他都不想招惹。
“王先生,既然您來了我這裏,那就是緣分,不管您打算在這裏住多久,我們都會竭盡全力的招待您,就當是我們代表全體避難所居民向您表示感謝。”古斯沃塔說着漂亮話,讓人挑不出毛病來:“知道有您這樣的存在,在背後幫助我們遠離各種災難和危險,我晚上總算能睡個好覺了。”
一個負責上菜的侍者聽着古斯沃塔的漂亮話,嘴角露出了一抹熟悉的笑容,但他馬上就把這笑容遮掩了起來,彎腰在王正道身後,将他那份蘑菇濃湯放在了餐桌前:“祝您用餐愉快,先生。”
“謝謝。”王正道朝對方笑了一下,感覺對方說話的腔調有些熟悉,但這種熟悉感隻是一瞬間而已,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鮮甜的奶油蘑菇濃湯給吸引了。
方舟避難所也有培育蘑菇,但他們那邊可很久都沒做奶油蘑菇濃湯了,他們那邊的食物一直處于某種緊缺狀态,廚師們每天絞盡腦汁保證每個人的蛋白質供應,絕不會把蛋清浪費在制作奶油這件事上。
至于瓦倫蒂諾避難所爲什麽會有這種菜式,王正道一點也不想關心,雖然他隻在這裏待了幾天,但也見識過避難所底層的黑暗之處,這裏把弱肉強食的社會秩序演化到了極緻,黑市上可是有奴隸交易的
“時間到了!我要準備去準備演講了,各位請自便,在晚宴結束後,我們還有酒會可以參加,沒有女伴的朋友,可以享受一下自由獵豔的快樂了。”古斯沃塔說着,還朝王正道眨了眨眼,強調道:“我說的是完全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