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暴熊幫本身就是一個暴力團夥,它的主要成員是街頭戰士,他們曾經壟斷整個健美圈以及各大體育賽事的違禁品生意,甚至進一步操縱比賽結果,直接通過賠率獲利。
而也正是這些人,他們一手建造了97号避難所,即使是依斯拉.巴羅斯也不知道自己手下人在避難所圖紙之外的部分藏匿起了多少空間,多少物資,他隻知道很多人因此而在避難所中過上了皇帝般的日子。
而避難所真正的監督者安東尼,則隻是個沒有力量,略有背景的普通人,他連超人類都不是!
如果不是避難所内那個來自FBAS局的無名氏是個隻知道聽命令的蠢人,安東尼不知道多久以前就被暴熊幫給攆下台了。
他們當然不會冒險殺死安東尼,但對付那麽一個老頭,何苦用那麽極端的手段的,他們完全可以把安東尼塞進休眠倉,讓他一覺過去,愛什麽時候醒就什麽時候醒。
依斯拉.巴羅斯的處境和進入避難所前差不多尴尬,在天啓日之前,他是靠唐吉上位的,但上位後整個暴熊幫就一路走下坡路,很多幫衆都一直心懷不滿。
但後來,巴羅斯靠着和唐吉的關系,從聯邦政府那承接了97号避難所的工程,瞬間帶動起了整個幫派的資金盤,一時間他的聲望也水漲船高,尤其是天啓日之後那段時間,整個暴熊幫擠進避難所成員都對他抱有相當程度的敬意。
然而依斯拉.巴羅斯真的不是那塊當首領的料,他用了十年時間,再次把自己逼到了牆角處,整個幫派七零八落,新人對老人普遍抱有怨氣。
尤其是最近新出現的一個女人,對方綽号大腳怪,延續了暴熊幫在身體改造方面的理念,一身的肌肉和骨骼壯的人如其名,一出道就錘爆了避難所底層幾個小幫派首領的腦袋,場面既血腥又暴力,瞬間俘獲了年輕一代的心。
大腳怪目前已經打出旗号,宣稱她的幫派叫動物幫,比暴熊幫更強大,更有野心,她要帶領動物幫重現當年的輝煌。
NC-10年已經快五十歲的依斯拉.巴羅斯真的跟着折騰不動了,因爲不再繼續使用違禁藥物維持自己的肌肉和新陳代謝,巴羅斯的身形這些年也消瘦了下去,雖然還有一身改造過的強化骨骼撐着架子不倒,但遠不如當年那麽有威懾力了。
相應的,他的精力也開始不濟了,之前偶爾和安東尼一起談話,巴羅斯總覺自己改不好沒有那個老頭活的久,對方在不借助任何義體和藥物的幫助下,能連續做四十五個引體向上,而他自己現在連三個都做不了.
看着避難所配備的PDA上顯示安東尼今天召見他,巴羅斯隻能歎了口氣,找了身大一号的衣服,遮掩自己消瘦的身軀,防止被手下看出端倪來,才出門準備搭乘前往上層區域的電梯。
然而就在巴羅斯出門沒多久,他就發現今天自己居住的這一層顯得有些冷清,路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屈指可數,就在他心生疑惑時,一個聲音非常雄壯渾厚女聲在背後傳來:“依斯拉.巴羅斯!”
他下意識回頭看過去,然後馬上意識到自己犯了個緻命的疏忽,下一秒,一根弩箭就從暗處射來,射穿了他的膝蓋。
巴羅斯好像一顆大樹向側面倒去,随後努力向不遠處一個攝像頭的方向爬去,但馬上一個比他腦袋還大的方形錘子就咣當一聲落在了他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依斯拉.巴羅斯。”那個聲音再次傳來,隻不過這一次語氣平緩了許多:“我是來找你的。”
巴羅斯歎了口氣,擡起頭看清了來人的臉,這個動作可不容易,因爲對方實在是太高了,最少也在兩米五以上,進了避難所之後,他已經很久沒看見這麽強壯的人存在了。
維持這樣的體型需要大量違禁藥物,以及很多器械配合,在天啓日前這些自然不是問題,但在避難所中,這些條件就很難達成了。
物資應該來自某個暴熊幫頭目的私人倉庫,巴羅斯心裏想着,因爲他當年也給自己建了那麽一個大倉庫,隻可惜,那裏在避難所投入使用前就被安東尼給發現了。
巴羅斯不知道安東尼到底發現了多少隐秘起來的倉庫,但那些倉庫的物資确實讓避難所即使多收了幾千名難民進來,也沒有出現物資緊張的情況。
“大腳怪?”巴羅斯問了一句,然後自嘲的笑了笑:“你是來殺我的?”
“不,我是來審判你的。”大腳怪居高臨下的看着巴羅斯,好像對方是一條大号鼻涕蟲一樣,她冷冰冰的問道:“在天啓日降臨之前,你就已經知曉了整個天啓計劃的存在,對不對?”
“我知道?我爲什麽會知道?現在問這些問題又有什麽用?”依斯拉.巴羅斯毫不慌亂的反問道,嘴角甚至還露出了一絲譏諷的笑容,時隔十年,他終于學會了如何在死亡面前保持冷靜和優雅,隻可惜有點太晚了,不然他當年也不會表現的那麽狼狽。
“你當然知道,所以你才會建造整個避難所,然後放任外面數十億人灰飛煙滅,躲在安全的避難所裏苟且偷生看着其他人被徹底毀滅,讓你感覺自己的命遠比其他人更加精貴,不是麽?”大腳怪繼續問道,而後一腳将巴羅斯踢翻過來,面朝天花闆。
強壯的女人單手提起那柄看起來重量超過二十五公斤的大錘,将它高懸于巴羅斯面部之上,冷冷的問道:“現在呢?你還感覺如此麽?”
“我可管不了你們新一代犯精神病,要動手就”
噗嗤!
巴羅斯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大腳怪一錘子砸碎了腦袋,她高高舉起滿是紅白之物的大錘呐喊道:“我已将依斯拉.巴羅斯絕罰!毀滅人類的幫兇一個也跑不了!”
安東尼是在四個小時後才在監控視頻裏看見了所發生的一切,有人黑進了避難所的監控系統,延遲了整個系統,這是個非常危險的信号,今天是監控系統,明天呢?會不會是避難所大門?
“查,找出來他們是怎麽做到的。”安東尼的眉頭緊皺,97号避難所内目前流行着一種陰謀論,非常惡意的陰謀論。
其主要論調是天啓日是富人們爲了更好的占有這個世界才進行的,他們想徹底清除掉平民階層,鳳凰城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證據,而避難所項目隻是爲了給那些富人們保留足夠多的勞動力和奴仆。
因爲97号避難所的大部分成員都是技術人員以及他們的家屬,所以有心人稍微一挑撥,這些人就心思浮動了。
再加上暴熊幫有幾個頭目一直都在緻力于讓安東尼下台,并喊出了暴熊幫人的避難所,暴熊幫人來管理的口号,也吸引了一批和暴熊幫有瓜葛的人追随。
在NC-10年這一點,安東尼赫然發現自己的命令隻能影響到最近靠近地表的那三分之一人口了。
如果不是他掌握着通訊室,能和其他避難所取得聯系,恐怕他連這點權威都保不住。
然而就在安東尼考試思考如何破局的時候,他絕對想不到自己避難所中的亂子相比于海那邊的恒河人來說,根本不叫事。
“嘶!”一個精瘦的男人在黑暗中從牙縫裏發出了一點點聲響,這聲響雖然細小,但在這寂靜之處卻顯然格外刺耳。
一個手持利刃,半邊身子都被人啃的滿是牙印的感染者突然從地上坐了起來,側耳傾聽着聲音的來源,此地看起來很像避難所内的通道,隻是滿地都是血污,連天花闆上的燈罩也被覆蓋了大半,隻能照出暗紅色的微弱光芒。
但馬上另一個類似的聲音就從截然相反的方向被人發出,他立刻扭過頭靈巧的奔行了過去。
就在他前腳離開,之前那個精瘦的男人立刻抓住機會,用腳尖着地的方式悄無聲息的穿過感染者之前所在的通道,而後他又穿過了幾條同樣昏暗不明的通道,最終在一扇氣密門前停下腳步,謹慎的觀察着四周,随後有節奏的敲門三次。
門後顯然是有人的,對方根據敲門的節奏,短暫的等待了幾秒鍾才猛然開門,放了那個男人進來。
“蘇什瑪!你可算回來了!”門後的是個女孩,看起來隻有十七八歲,緊張的打量着男人,視線在對方裸露在外的四肢和脖子上掃過一圈,确定沒有傷口才松了口氣:“你比約定時間整整晚了六個小時!我們都以爲你死了!”
被稱爲蘇什瑪的男人躺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氣,從懷裏拿出了一包食物扔給女孩:“西廚房完蛋了,喬哈裏那一夥人已經完蛋了,這是最後的庫存,我去的時候他們全都被扒了皮,挂在架子上.”
女孩聞言捂住了嘴,眼睛裏滿是霧氣,她倒不是爲喬哈裏那夥人而哭泣,而是爲了失去穩定的食物來源而哭泣。
西廚房是他們這個避難所的高級廚房,最早的設計目的應該是方便給在避難所官員們提供食物而建造的,有一個很大的倉庫,倉庫後還有一整套磷蝦養殖系統,在很長一段時間裏,西廚房都是這附近幸存者最重要的食物來源。
喬哈裏那夥人雖然好吃懶惰,經常索要姑娘過夜,而且睡過之後就把人送回去,絕不多養一個閑人,但他們确實一直守護了西廚房的安全,并且保證了那套磷蝦養殖系統正常運作。
而現在,相對安全的食物來源已經淪陷了,接下來他們的日子更難過了。
這裏是恒河第十一避難所,這座避難所其實并沒有最終完工,它隻完成了百分之九十二。
蘇什瑪就是這裏的建造者之一,在避難所完工之前,被吓壞了的難民就瘋狂的湧入了這裏,第十一避難所的設計容納人數是五萬人,和聯邦那邊的避難所一樣,一半保持活躍狀态,一半進入休眠倉冬眠等待喚醒。
然而最終有多少人湧入了這裏,沒人知道,蘇什瑪猜測也許有十萬人,也許更多,更糟糕的是感染者也混在其中,進入了避難所。
所以,當避難所大門如約關閉時,地獄降臨了,他們曾經英勇的戰鬥過,有過勝利也有過失敗,但感染者的數量越打越多,而活人的數量則越打越少,這倒是解決了避難所内物資不夠用的難題。
最終避難所的監督者在保镖和守衛的保護下,乘坐電梯一路向下,去了最底層,現在那裏是什麽情況,蘇什瑪也不知道,因爲這已經是三年前的事了。
蘇什瑪隻知道,在避難所底層還有人活着,他們依然維持着避難所能源核心的正常運轉,并每隔一段時間,将一部分灰色田野計劃的果實通過食品傳送帶送上來。
這是他們這些幸存者除了西廚房之外的另一個食物獲取途徑,隻可惜那個食品傳送帶太狹窄了,而且是單向的,他們不能從那裏前往底層一探究竟,而下面除了食物之外,也沒有傳遞過其他消息上來。
蘇什瑪甚至不明白他們爲什麽要一直送食物上來,難道他們知道上面還有活人?
但事實就是如此,他們就這樣像老鼠一樣活了下來,而且一活就是好幾年。
“瞎子馬裏已經回家,安全了!”這時一個看起來隻有七八歲的小男孩從通風管道裏好像猴子一樣翻了出來,臉上帶着得意洋洋的笑容,好像剛完成了什麽了不起的任務。
實際上也确實如此,之前在通道裏和蘇什瑪配合發出聲音吸引感染者的人就是他,他叫老鼠,出生在避難所中的第一代,遠比他們這些人更适應避難所中的生存環境。
而瞎子馬裏,則是外面那個感染者,他的雙眼被人挖走了,隻能聽聲辨位,他們這個小小的安全區,就是靠着瞎子馬裏在外面‘守衛’才一次次躲過了感染者們的追尋。
“今天有什麽好吃的?”老鼠好像真正的猴子一樣,四肢着地,在地上跑來跑去,歡快的問道。
“站直了說話!”蘇什瑪呵斥了一句,但還是心軟的從兜裏掏出一小袋番茄醬,扔給了老鼠:“少吃掉,我們的淡水也沒多少了。”
“知道啦!知道啦!”老鼠站直了身體,動作立刻少了一絲靈動,而旁邊的女孩也充滿了渴望的看了一眼老鼠手中的番茄醬,那是西廚房的另一大特産。
“隻有那一袋了,妲娜.”蘇什瑪歎了口氣擁抱了一下女孩當做安慰。
“我知道的,不用擔心我。”女孩懂事的回應着,帶着哭聲問道:“可我們以後怎麽辦?”
“會有辦法的,會有辦法的,我們就快找到打開大門的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