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的規模是如此之大,以至于因諾肯季的本體差點被掉落的碎石給砸死,他也因此而暫時退出了對原住民士兵的精神控制,轉頭看向自己那些臨時隊友,是誰引發了地震?
但顯然,能引發這麽大規模地震的玩家,肯定沒興趣來玩副本。
因諾肯季隻能自認倒黴,浪費了一次精神控制的次數,打算再回去‘玩’這種第一人稱的戰争遊戲。
然而短暫的精神連接後,迎接他的是其他原住民士兵的槍口。
因諾肯季的頭盔已經被摘掉了,那個散發着藍色光芒的軍官正用手槍指着他的臉:“說出你的編号,士兵!”
什麽編号?因諾肯季笑了一下,想舉起手表示自己沒有敵意,結果發現自己的手也被铐住了:“嘿,别緊張,你要是不小心打死了我,我還得再找個人附身,你也不想對吧?”
因諾肯季笑很溫和,甚至沒有什麽盛氣淩人的感覺,這裏是副本,這些原住民并不真實存在,他們隻是.因諾肯季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總之,當下一次副本開啓時,這裏會重新出現一批一樣的人。
擁有諸多副本經驗的因諾肯季知道,這些原住民依然是可以交流的,在一些比較極端的情況下,因諾肯季在副本内甚至成功策反過一些原住民,他們可悲的願望中最多的就是在意識到自己是虛假的副本人之後希望能被他帶出副本。
但這次,因諾肯季的大外交術失敗了,眼前的指揮官顯然暫時顧不上他了。
之前被發現有生物熱源信号的房屋因爲地震的原因而發生了二次坍塌,女人的尖叫聲和孩子的哭聲穿透了硝煙和戰火,傳進了士兵的耳朵中。
雖然他們确實不在乎馬納卡拉市的平民的傷亡,但一路上看見滿地的平民屍體,帶血的廢墟,士兵們心理上的壓力依然在不斷累積,所以在眼下這種情況下,甚至有勇敢者願意主動冒險去近處喊話。
“裏面的人,出來!如果有武器把武器舉過頭頂!這地方快塌了!”一個年輕的士兵在得到指揮官的允許後,在隊友的掩護下冒險靠近了那間房屋近處不到十米的距離,大聲喊道。
但從六号坦克的觀察情況來看,裏面的人沒有移動的。
“再不出來我們就開火了!”士兵得到示意後,更大的威脅道。
“來一次警告性射擊!”指揮官敲了敲自己的頭盔,在目鏡中選擇一處廢墟,六号坦克立刻做出回應,将那裏又炸了一遍。
這一次,房間中的人終于動了,前線的士兵立刻警戒起來,然而一個母親抱着一個看起來已經失去了生命體征的孩子,帶着兩個能自由活動的半大孩子從之前的目标房子中跑了出來,他們發出不明意義的尖叫,似乎還沒從之前的炮擊中緩過勁來。
“快過來!”士兵警惕的打量着遠處,語氣中滿是緊張,但實際情況卻是,他們一路推進到現在,并沒有遇到過敵人。
因諾肯季是他們遇到的第一個玩家,士兵們緊張的情緒,更多來自于時空連貫性,繼承自之前真實發生過那場戰争,當然這種情況會随着副本不斷被重置而逐漸恢複正常。
就比如現在,明明大街上毫無危險,但無論是士兵還是那幾個平民都顯得高度緊張,就好像遭遇過什麽事一樣,因諾肯季以前見識過這種情況,所以循序漸進的對指揮官問道:“你們爲什麽這麽緊張?你不感覺奇怪麽?明明我們一直沒有遇到敵人。”
指揮官明顯愣了一下,臉色有些僵硬,但他沒說什麽,隻是用手槍示意因諾肯季閉上嘴。
“你好好想想,今天還有什麽奇怪的地方麽?”因諾肯季最後說了一句,然後乖乖閉上了嘴。
指揮官臉上的表情變得更加凝重了,然而又是一次地震,讓整片區域都跟着晃動了起來,因諾肯季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四周,他看過副本的簡述,裏面沒說還有持續性地震這種自然災難啊?
恒河,德裏戰區。
紮伊.旺楚克有些疲倦的睜開了眼睛,他剛剛趴在辦公桌上小憩了不到十分鍾,這是他過去三十二個小時裏的第一次休息。
這地方的管理體系爛的像坨屎,如果沒有人一直盯着那些恒河人,他們就會停在原地不動,紮伊感覺自己下達的每一項命令都仿佛陷入了泥潭,隻能異常緩慢的推進。
比如防禦工施修建工作,早在十八天之前,他就把詳細圖紙遞交給了下屬工兵團的,結果一直到現在除了外包出去的幾個項目之外,所有交給軍隊内部處理的工程,全都延後了。
而且延後的還不是一星半點,工兵團的恒河少校幹脆就告訴他缺少原材料,工程項目還沒開始動工,而且他們将大量施工設備轉租給了本地企業,在租賃合同到期之前,他們除了用鐵鍬鏟土之外什麽也幹不了。
這裏爛透了,但紮伊.旺楚克沒得選,因爲戰争就在眼前但瞌睡也同樣如此,爲了保證工作效率,紮伊.旺楚克給自己放了三個小時的假,算是睡眠補充。
要不然再這麽辛苦下去,他的血管裏流的的就隻剩下興奮劑了。
不過紮伊.旺楚克睡的并不好,他夢見自己回了馬達加斯加裏發生戰争,帶着自己的小隊逐漸走向了危險,夢裏還有個自稱是玩家的白癡,具體的他有點記不住了,夢中戰場那的份真實感依然讓他有些不适,所以幹脆不睡了,又來了一劑低濃度的興奮劑。
他哆嗦了一下,整個人瞬間活了過來,開始老老實實的記錄這一次夢境的變化。
這種記錄夢境的行爲,是安妮暗中植入的,隻是幾次夢中暗示,她就讓紮伊.旺楚克養成了自己在記錄異常夢境的習慣和本身隻是鹹魚的一種自我修養,但現在正好派上了用途。
玩家所建立的副本本質上是對某個時間段内物質和信息的二次利用,本來不會對被複刻進入副本的人産生影響,但紮伊.旺楚克畢竟是特殊的,他那個時間段的信息在全球範圍内多個克隆人生産線,培訓基地内被反複應用
換句話的說,紮伊.旺楚克那段時間的信息在這個世界權重非常高,高到當那段時間内有關紮伊.旺楚克信息被副本調取時,世界意志會将發生的變化直接丢給紮伊本人處理。
當然,目前副本還隻是初步開始測試,紮伊.旺楚克本人并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在他看來不過是一次夢境閃回罷了,他最近一直被重複的做着有關那場戰争的夢,他已經習慣了。
ECS局那邊曾暗示過他,自己的夢境正在被用作它途.
紮伊.旺楚克現在隻希望自己能早點解決德裏的玩家隐患,這裏的人口密度大,人口流動性也大,無法進行有效的人口管控,所以城内現在有多少玩家,隻有天知道。
他感覺自己就像坐在火藥桶上,幾條街區外發生了爆炸案,他懷疑是玩家幹的,有人失蹤,他懷疑是玩家幹的,有超人類失蹤,不用懷疑,那肯定是玩家幹的
亞曆杭德羅每天忙的像狗一樣,帶着自己的超人類突擊在街頭巷尾掃蕩,也隻能保證紮伊.旺楚克指揮部周圍不出現可疑人群。
每當紮伊.旺楚克站在自己的窗口看向窗外那星羅密布的民房時,他就感覺一陣頭皮發麻,和在馬達加斯加不同,那裏的人口稀少,而且戰争驟起,那些平民沒有得到選擇機會,就被戰争碾壓而過。
這裏和歐聯邦也不同,最少在方舟組織和ECS局的共同努力下,歐聯邦明面上是反玩家的,士兵們知道自己是在爲什麽而戰,甚至爲什麽而死。
但這裏,這裏的人太多了,而且很多人從出生到死亡都和政府毫無關聯,他們生活在自己的小圈子裏,忍受着包稅人,接頭幫派的壓榨,相比于玩家,這些紮根于底層的罪惡之人,并沒有表現的好多少。
所以,當玩家進入這座城市時,這裏的人對其表現出了相當程度的容忍,他們能接受自己頭上大山裏再加上一個名爲玩家的山頭。
而如果這座山頭還能再擠掉幾座别的山頭的話,這些人甚至願意給這座新山頭樹立神像,頂禮膜拜。
玩家中也有懂行的,他們也許不知道什麽叫做輿論導向,但在過往的世界中,他們當中有人舉行過封神儀式,有人當過國王,也許封的是邪神,也許國王是殘暴之君,但他們最少知道什麽叫民心可用,不用白不用
紮伊.旺楚克能感覺到這座城市對自己,以及自己背後力量有多排斥,這種自發的排斥在有心人引導下,正在變成實質性的阻力,其直接表現就是幾乎每天都有成建制的武裝士兵在得到他的命令後表示,不願意遵從聯軍指揮中心的命令。
紮伊.旺楚克能控制的區域正在不斷縮小,而亞曆杭德羅雖然幹掉了幾個疑似玩家的目标,卻加速這個過程。
他習慣用拉美和讀販子競争那一套,但顯然恒河人不認,他們覺得亞曆杭德羅是個殘暴而無禮的劊子手,并自發的阻礙着亞曆杭德羅的掃蕩行動。
紮伊.旺楚克辦公室内。
“是的,我是紮伊.旺楚克,先生,我知道您是誰。”紮伊.旺楚克恭敬的站在自己的辦公桌前,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語氣中滿是愉悅。
因爲來者,是來幫他解決問題的人在他面前坐着的正是米科爾森的一個分身。
“是你打的報告,要求做好毀滅德裏市的準備?”米科爾森面無表情的問道,但實際上他心裏很贊同這個計劃。
如何徹底摧毀恒河,去報足夠大的殺傷數字,讓它引以爲傲的人力資源不至于成爲玩家所利用的武器,是一份周密而詳實的計劃,由米科爾森,幽靈,吳千映共同起草并完善。
相應的,他們還有一份針對霓虹的洗地計劃,隻是暫時沒有完善,因爲荒坂集團的存在,荒坂三郎不會坐視霓虹被毀滅,打垮恒河可能隻需要米科爾森做個計劃,等着結果就行,而荒坂不一樣.
要知道那可是荒坂,當年企業戰争時,荒坂集團的敵人可以說遍布全聯邦,企業聯合中的成員最少有一半和它敵對,而另一半則是荒坂供應鏈中的一分部。
但恒河不行,在尼核魯,肝帝家族的多年籠罩壓制下,他們這些年連一家能站出來說話的企業都沒有,就像展砧闆上的肉。
“我計劃在德裏城内部署四到六枚大當量核武器,進行空爆以清理多餘的人口,依照現有局勢,德裏幾乎就像一座不設防城市,這裏的人口在未來也許會成爲能被玩家所利用的資源。”紮伊.旺楚克确定附近沒有人能聽見他們的密談,才小聲對米科爾森說道:“如果可能,這裏的人口清理的越幹淨越好!”
“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有這種想法的?”米科爾森依然保持着那副表情,想看看紮伊.旺楚克到底有多堅定想執行這個計劃。
“從我确定,這裏的人在主動和玩家合作開始,差不多是在七天以前。”紮伊.旺楚克老實交代了自己的動機:“我們沒時間搞民心所向了,這裏的官僚貪污腐敗,難以推行任何政令,底層民衆受教育程度太低,降臨者教派的參與份子混迹在其中,難以形成有效反制,隻能把他們徹底清除。”
“可你知道,除了德裏,每一座恒河城市都如此擁擠。”米科爾森繼續問道,但紮伊.旺楚克看起來沒有絲毫動搖。
“如果其他城市也像德裏一樣糟糕的話,那我建議清晰整個恒河半島。”紮伊.旺楚克猶豫了幾秒鍾,最終還是擡起頭來,說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也許吧,很有啓發,紮伊.旺楚克先生,”米科爾森突然笑了起來:“也許從明天開始我就要稱呼你爲将軍閣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