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到了米科爾森這個水平的超人類,往往都會很重視自己的直覺。
“失去唐吉的個人信号。”很快,第一個不詳的消息就放在了米科爾森的桌子上,他們把唐吉給丢了。
或者換個更合适的說法,唐吉不想讓他們監視自己了,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處于米科爾森和其他一些組織的監控下,此前,爲了米科爾森的計劃,他願意配合。
而現在,他預感到了一些事的發生,不再配合這個世界演戲了。
“先知的生命體征出現波動,醫生和恢複類超人類正在進行搶救。”一個秘書慌慌張張的闖進米科爾森的辦公室:“方舟組織希望王正道先生能立刻返回,情況很糟糕。”
第二個壞消息如期而至,上演了什麽叫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啪嗒!
米科爾森最喜歡的鋼筆被捏斷了,那是奧馬巴總統送給他的禮物,因爲米科爾森在對方的旋轉門交易中給予了最豐厚的金額,他其實非常欣賞那個小黑子。
那是新世紀後少有的,依然心懷夢想的聯邦大統領,他甚至試圖真正意義上改變聯邦,隻可惜,他的力量太小了。
當然,實際上那位大統領也是聯邦最後一任不能稱之爲樂子人的大統領,自他之後,整個資本市場就在暗流湧動之下,開始越來越無視聯邦政府的權威了,在經曆了曆史最糟糕,以及曆史最最糟糕,以及在之後最最最糟糕的聯邦樂子人折騰後,企業戰争終于讓這個國家的民衆不用每天在娛樂闆塊找政治新聞了.
“我知道了,讓人準備飛機,并通知吳千映博士這個消息。”米科爾森面色如常的命令道,他很鄭重的站起身來:“我希望在五分鍾之内做好起飛的準備。”
在米科爾森身邊工作了三年的秘書已經能隐約感覺到的米科爾森的情緒波動了,她突然意識到這是她第一次見到自己的BOSS從辦公桌背後因爲自己通知的消息而站起來。
“是,立刻開始準備!”秘書的表情嚴肅的好像正在執行殺死約翰康納任務的機器人,即使現在有十個T-800擋在她面前,她也會從徑直穿過去。
“算我送你一程,蠢女人。”米科爾森回頭看了看自己衣櫃,從裏面選擇了一件黑色西裝,戴了頂黑色帽子,在胸口别上了一朵提前提前準備好的小白花,拿上了一把黑色雨傘走出了辦公室。
先知的葬禮上,理應有一場大小适中的和風細雨,代表這個世界向她表示謝意。
如果天公不作美,那米科爾森就打算好好和馬耳他島本地天氣談一談,說不好就要派出貪婪,讓他把那裏的空氣和大氣層教訓一下。
吳千映和米科爾森一樣,不到一分鍾時間就換好了合适的衣服,一身淡雅的黑色連衣裙,黑色寬檐半透明不對稱帽子,胸前别着一支看起來十分嬌嫩的康乃馨,手裏還捧着一束白菊。
“所以,就是今天了?”吳博士的語氣中帶着一絲不耐煩,仿佛因爲中斷了自己的科學實驗而不滿。
但米科爾森是人老成精的老家夥,他隻是點了點頭,吳千映就閉上了嘴,如果非要說的話,先知可能是吳千映在這個世界唯一能稱得上是朋友的存在。
也隻有先知那樣的幾次眺望未來的人,才能屢屢在吳千映的面前占據上風,她們之間古怪的友誼持續了差不多兩年,保持着平均每天三到十二封郵件的頻率,充分展示了人類語言學在互相調侃,互相侮辱領域的深度和廣度。
但即使如此,這兩個女人居然也會在節日時給對方發上一封假惺惺的問候信,祝對方一切安康。
偶爾有比較出格的語言,也不過是吳千映罕見的穿禮服時,會來一張凸顯身材和皮膚的照片發給先知,炫耀一下自己的魅力,而先知則會以收購或解散某家吳千映博士喜歡的奢侈品,電子産品公司作爲報複,并将整個收購案的詳細流程發給吳千映審視。
米科爾森不想去思考這種複雜而扭曲的友情的,他隻是安靜的等待着地勤人員在五分鍾内準備好了一架高空高速穿梭機,并因爲其中一個人衣冠不整,而罰了對方一整年的獎金。
“請,女士優先。”米科爾森紳士的讓吳千映先上了飛機,随後自己也坐了進去。
他其實可不用這個分身過去,但前往馬耳他的路途,本身也是一種送别的禮儀,實際上,在歐洲各地都有米科爾森的分身正在以各種交通方式前往馬耳他島的瓦萊塔。
“請沃爾夫岡先生在本月本日十二時前,前往馬耳他島,瓦萊塔市,參加先知女士的葬禮。”一封黑色封面的電子郵件出現在貪婪面前的顯示器上,手機上,冰箱的液晶屏上,微波爐的即時屏幕上,城堡裏每一個人,每一件有屏幕的電子産品上。
沃爾夫岡看着屏幕沉默了幾秒鍾,打了個響指,一個英倫管家和十二個哥特風女仆就憑空出現在自己的卧室中。
“您需要什麽服務,先生。”老管家用符合人心裏期待的倫敦腔開口問道,身後的十二女仆則整齊劃一的向前微微鞠躬等待吩咐。
“一套适合參加葬禮的禮服,一把合适的鮮花,以及.算了,就這麽多。”沃爾夫岡吩咐道。
“請問是什麽樣的葬禮呢?”管家的關切的問道。
“比參加女王的葬禮更隆重一點的那種,不,隆重很多那種。”沃爾夫岡點了點頭,伸手張開自己的雙臂:“要一絲不苟,要盡善盡美。”
“謹遵您的指示,先生。”老管家優雅的掏出一支尺子開始測量沃爾夫岡的身材尺寸,一卷卷各種材質的布料就這麽被沃爾夫岡憑空塑造而出,由女仆們現場縫制,加工。
“先知生命垂危,我們需要你,王。”一條消息被一支信鴿送到了王正道手上,因爲EMP覆蓋,他們的通訊網絡暫時癱瘓了,所以方舟組織隻能通過超自然手段聯系到王正道。
王正道的心一片冰涼,他呆呆的看着手中的紙條,手中不斷用力,鴿子瞬間變成了一把魔法羽毛,怎麽會是這個時候。
他冷冰冰的看了一眼坐在不遠處的大開拓者,寶琳娜,看得對方情不自禁打了個冷顫。
他又看了看自己身後的登陸艙,仿佛要把登陸艙的表面看出一個洞來一樣。
職責和先知,他隻能,也必須選擇前者,即使他曾經發過誓,不會讓那個女人一人獨行最後一程.
唐吉一個人在雲中行走,【空氣踩踏者】這個能力其實并沒有看起來那麽無用,它不僅能讓唐吉這樣的重裝戰士在空中如履平地,還能讓他将力量完全施加到空氣中。
就像眼前這樣,澎湃的力量在腳尖彙聚,腳下的大氣層好像一塊柔性地闆,突然被大象踩了一腳,以足迹爲中心,肉眼可見的凹陷了下去,下一秒方圓幾公裏的空間都開始在破碎邊緣的顫抖,空氣因爲震蕩和壓縮而發出令人恐懼的聲音,下一秒力量不再繼續增加,空間開始發力反彈.
嘭!
唐吉一步就向前邁出了幾公裏的距離,隻在身後留下一片奇形怪狀的雲朵。
他的腳下,是人間,頭頂,是深空。
唐吉就以這樣的速度,飛速南下。
在路過馬耳他島上空的時候,唐吉略微駐足,停在了城市上空深深的看了幾眼,随後繼續邁步,隻是十幾分鍾時間,他就抵達了馬達加斯加海域上空。
唐吉好像高空跳水一樣,向下俯沖而去,并最後用力踹了一腳身後空氣牆。
一團能在氣象衛星傳感器上被直接觀測到的大氣波動就這麽留在了記錄上,而唐吉的速度則瞬間加速到了音速之上。
核爆後因爲金屬粉末被渲染的有些發灰的雲層中,突然出現了一次肉眼可見的波動,那裏的天空就像被人拍了屁股的果凍一樣,猛然晃動了一下,讓整個戰區的人都能看得見。
“那又是什麽新武器?”戴安娜公主号上老海軍艦長擡起頭看着天空,下意識摘掉了帽子,帶着一絲敬畏的問道。
他自然知道身邊挂着海軍軍銜的米科爾森是個大人物,所以才有此一問。
“那是新時代的核彈。”米科爾森用望遠鏡看着天空中的異狀,嘴角挂上了一絲苦笑。
“新時代的核彈?”老艦長的身體有些僵硬,他昨天已經經曆了一次近距離核爆了,他自感這把老骨頭吃不消這麽多核彈的輪番光顧:“我開始後悔自己接下這次任務了,今天真是個壞日子。”
“相信我,你最好樂觀點,因爲今天搞不好是你人生中最後一個好日子。”米科爾森嘴角的苦笑逐漸盛開,頗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灑脫:“反正這TM的世界也該死不是麽?”
“你說什麽?”老艦長有點跟不上米科爾森的節奏,但對方的語氣和表情.
“别笑了,我害怕!”安妮女士說出了老艦長心中所想,他此時甚至沒有閑工夫去欣賞這位女士的美麗,要知道戴安娜公主号乃至整個艦隊,之所以能在敵對勢力引爆核武器後依然頂着巨大的壓力保持士氣,很大的原因就是因爲安妮女士。
她在抵達後,在各艦上舉行了一次尋回慰問,現在所有士兵多知道的,戴安娜公主号上又一個真正的公主,沒有一個男人願意在公主面前表現出哪怕一絲一毫的軟弱。
“到底怎麽回事?”安妮雙手抓住米科爾森的衣領,大聲問道,并在這個過程中因爲用力過猛,崩飛了自己的海軍制服的胸扣。
“你也是七原罪,你感覺不到麽?”米科爾森哈哈大笑了起來:“他來了,他就在這,他來直面自己的命運了。”
“感覺到什麽!”安妮用力搖晃着米科爾森,其實就像米科爾森所說,她心裏已經有了感覺,暴怒正在快速接近這片海域,一種源自本能的危機感正瘋狂的催促着她離開這。
逃!逃的越遠越好!不能力敵!快逃!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爲什麽唐吉來這裏,會發生什麽?”安妮顧不上周圍其他人的關注,她隻知道如果自己不發洩心中的恐懼,她現在就要開始根據本能的趨勢逃走了。
“因爲登陸艙裏裝的是前代暴怒的力量種子。”米科爾森看着從天而降的那個發光點,大聲回答着:“你知道上一個超人類時代是怎麽結束的麽!”
“你在說什麽啊?”安妮的消息渠道很少,她甚至不知道他們挖了前代貪婪的墳墓。
“上一個屬于超人類的時代,是被暴怒一個人終結的,他要把整個世界燒成灰,不管神還是人,他要點燃大地,蒸發大海,焚燒天空!”這時一架直升機跌跌撞撞的試着降落在戴安娜公主号上,因爲螺旋槳的噪音,米科爾森大聲喊着:“但他失敗了!在他徹底點燃自己得力量之前,就有人把他放逐了!”
“但他不甘心失敗,他點燃一切的力量,就在木衛二上執着的燃燒了四千年!四千年!”米科爾森喊的滿面赤紅,看着距離海面越來越近的光點興奮的說道:“你知道那代表着怎樣的力量麽!”
“我更關心,是誰把他放逐了!”安妮的臉色蒼白,和米科爾森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源自靈魂的力量跨越了時光透過夢境,想她展示着對暴怒赤果果的恐懼。
“如果你感覺到恐懼,就對了,我們都應該恐懼,接觸到前代暴怒留下的力量種子後,唐吉是唐吉,還是暴怒,将決定這世界的命運。”米科爾森死死盯着唐吉在空中留下的軌迹,眼睛裏滿是狂熱,他布置的一切,都是爲了加強唐吉的自我認知。
特區的建立,特區中的死難者,安吉麗娜的雕塑,唐安然的曝光,前者代表着他自己的仇恨之道,而後者則代表着他對這個世界責任。
“别讓我失望,唐吉。”米科爾森閉眼祈禱着,下一秒,唐吉墜入大海,在海面上激蕩起了十數米的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