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聯邦第九頻道!我們正在冒險爲您直播示範城第二十一大道發生的沖突!”一家印着電視台LOGO的直升機在空中盤旋,裏面的記者臉色慘白的進行現場解說。
記者和飛行員都從第九頻道那被許諾了高到足以買斷餘生的獎金,才願意在這種時候出來進行現場采訪。
而聯邦第九頻道的背後大股東則是盧瑟大統領,這是傳統媒體對新媒體在輿論戰場的一次反擊,他們要讓民衆從自己的角度去解讀這場沖突。
“我們已經在街道上看見了大量屍體和燃燒的車輛,整座城市的秩序已經蕩然無存,但二十一大道上發生的沖突顯然是全城的熱點!”記者看着飛機旁突然飛過的超人類,急忙将攝像頭轉了過去,但也隻拍到了一個背影:“如你們所見,不斷有超人類朝這裏聚集!”
在鏡頭中,那個自由飛翔的超人類在降落前被灰黑色的火焰蹭了一下,直接失去了平衡一頭砸在地上,死的不能再死了。
“是唐吉!他在這!”那标志性的火焰立刻就讓記者激動了起來,語氣瞬間向上昂揚了幾個度。
而實際上,在起飛之前他就知道自己要直播的内容了,唐吉大戰異域來客,雖然荒誕不羁,但作爲一個一直跑現場經常接觸超人類的記者,他還是瞬間就接受了這個設定。
“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爲什麽唐吉會在這!”記者用發現了大新聞的語氣激動的問道。
他好像在提出疑問,但實際上卻是再爲接下來的故事鋪設氣氛。
因爲緊随其後,另一個攝制小組正在緊鑼密鼓的布置現場,他們選擇的地點正式最早爆發混亂的那家醫院。
提前準備好的‘演員’和現場立刻就能現身說法的幸存者,都是最好的采訪對象。
米科爾森本人的一個分身,就在這裏進行現場調度,他還随身押運着一個最重要的采訪對象——
那個好像已經被開拓者所遺忘的玩家,丹.圖蘭。
其實米科爾森手上最好,也最合适用來纰漏玩家存在的人選,應該是凱茜.沃爾特。
但凱茜.沃爾特是個聰明而謹慎的人,死過一次之後,她變得更加敏感,不想站在聚光燈下暴露自己。
米科爾森對還有油水可榨的盟友,一向表現的宅心仁厚,沒有過分逼迫對方。
“.是的,我們來自另一個世界,通過占據你們身體的方式。”在鏡頭線,丹.圖蘭顯得有些茫然。
作爲一個玩家,他接受的唯一指導就是在開拓者的訓練營裏待了幾天時間,随後就被米科爾森抓了回來。
因爲販賣記憶的原因,他對自己的原初世界一無所知,一片空白,因爲被俘虜的原因,他也同樣對這個世界處于非常初級的認知中。
所以當他照本宣科的念出那些寫在紙上的字時,所表達出的說服力非常低,但米科爾森并不在乎。
這隻是輿論宣傳的第一步,無論觀衆們信不信,隻要在他們腦子裏植入這個概念,之後的事就順理成章了。
而且,丹.圖蘭也該到了廢物利用的時候了,米科爾森一輩子從未見到如此躺平的人,如果玩家都是這種性格,恐怕這個世界根本不會發生和他們的戰争。
因爲沒有過去,沒有未來,丹.圖蘭甚至喜歡上了自己的牢獄生活,每天按時按點起床吃飯,并抱着極大的興趣去享受每一頓飯,品味每一種滋味。
在經過米科爾森的允許後,丹.圖蘭在幾個星期前獲準了可以閱讀一些文學名著的權利,整個人都撲在上面勢力肉眼可見的下降。
丹.圖蘭說完自己的台詞後,對着鏡頭露出了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甚至還帶有一絲讨好的意味在裏面。
“你們對他做了什麽?”米科爾森的特别顧問,凱茜.沃爾特女士皺着眉頭看着丹.圖蘭:“他爲什麽這麽配合?”
“這也是我想問伱的問題,他自己不下線的話,爲什麽你們那邊沒人把他喚醒?”米科爾森反問道:“他都快把我這當家了。”
凱茜.沃爾特指了指自己的腦子:“幫不上你,這方面的記憶被删除了,我對他一點印象也沒.”
說到這裏,凱茜.沃爾特和米科爾森同時看向了對方,因爲這本身就是一個很重要的線索。
慷慨夫人對凱茜.沃爾特的記憶删除手術作爲的非常完美,她在保留凱茜.沃爾特完整人格的基礎上,将所有涉及到母世界的記憶都剝離了出去。
而丹.圖蘭作爲第一批降臨的玩家,對凱茜.沃爾特而言,本不該涉及到有關母世界的記憶。
換句話說,凱茜.沃爾特不應該對這個玩家毫無印象,除非他的存在涉及到一些有關母世界的信息。
“你到底隐藏了什麽秘密?”米科爾森看着丹.圖蘭嘴角露出了笑容,對方他在眼中的形象正從一個垃圾桶逐漸變成金燦燦的黃金垃圾桶。
“我今天能看《湯姆索耶曆險記》第二冊麽?”丹.圖蘭小心翼翼的問道。
“當然,我們很快會再次見面的。”米科爾森熱情的拍了拍丹.圖蘭的肩膀,把他送進了特制的囚車上:“也許,我還能給你找幾個同伴。”
“是麽?太好了,我記得我有個朋友,叫多力貢。”丹.圖蘭也笑了一下,似乎對接下來的囚徒生涯更期待了。
“聽起來就像個孩子,看起來也像。”凱茜.沃爾特刻意在丹.圖蘭面前晃了一圈,但對方毫無反應。
“他說在來這個世界之前,他隻有一個星期的記憶,從認知角度而言,隻是個嬰兒。”米科爾森看着囚車的金屬門關閉,轉身對凱茜.沃爾特說道:“雖然我對你的世界認知很少,但我确定,你的世界肯定有問題。”
“他們的世界,謝謝。”凱茜.沃爾特修正了一下米科爾森的說法:“我現在和你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那我應該叫你一聲同志?”米科爾森開了玩笑,但緊接着就皺起了眉頭,他總覺得自己對這個詞有些說不出的疏離感。
但馬上,來自現場的直播畫面就吸引了米科爾森的注意力,唐吉再次站在了嫉妒面前。
“你想知道他們是怎麽稱呼你的麽?”唐吉蹲在嫉妒面前,饒有興緻的問道。
他的心情很愉悅,這個稱職的誘餌就像吸鐵石一樣,源源不斷将附近的玩家吸引而來,他剛剛幹掉了多少玩家?
一百個?兩百個?還是三百個?不過這都不重要了,他一會有的是時間去收割自己需要的東西。
現在,他需要優先處理的是這個世界的癌症之一。
“笑出來吧,你是勝利者,你當然可以嘲笑我。”在這段時間裏已經調整好心态的嫉妒,表情猙獰的看着唐吉:“但你以爲我們之間有什麽不同麽?看着吧,遲早,你對這世界造成的傷害會遠大于我,他們現在是怎麽看我的,就會怎麽看你!”
“如果我是你,就不會擔心那麽遙遠的問題。”唐吉伸手幫嫉妒折斷了他的四肢。
嫉妒的心理建設瞬間就崩潰了,他以爲自己做好了準備,但實際上并沒有,他不想死,他接受不了這個結局。
他明明有光明的未來,肉眼可見的天賦,他明明有機會主宰這個世界
但這一切,對唐吉而言,隻是收割喜悅過程中的有一種調味料。
作爲七原罪之一的嫉妒,是唐吉目前見過肉體最脆弱的個體了。
在這方面,當之無愧的最強者無疑是暴食,它在肉體這條路上已經走得太遠,脫離了人類的範圍,甚至能正面抗住核打擊。
而排在第二位的,唐吉認爲是自己,因爲他也挨過核打擊的滋味,雖然采用了一些取巧的辦法,但終歸也算是核有認證了。
貪婪也許能排在第三位,他的能力太多,太雜了,幾乎遇到不到什麽需要他親自動手的機會,而在和唐吉的幾次交手中,在仇恨之焰的壓制下,他也都處于下風,這很能說明問題。
至于剩下的那些七原罪,色欲隐藏在夢之帷帳後,沒人見過她的真身,傲慢到底是不是米科爾森依然是個懸而不決的問題。
每次被問起這個問題,米科爾森都會神秘的一笑,直接化身謎語人:“你認爲我是,就是,你認爲我不是,就不是。”
但如果米科爾森真的是七原罪裏的傲慢,那他在這方面估計和嫉妒處于同一個檔次,墊底。
“好了,你已經看過我的笑話了,暴怒.我們現在可以談談了,你可以殺死我,但讓我活着對你們來說更有用。”沒人知道嫉妒的心裏活動,上一秒他還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大罵唐吉,下一秒就在微不足道的肉體之苦面前痛哭流涕。
而現在,他有忽然冷靜了下來,試圖用利益打動唐吉,好像剛才的人不是他一樣。
這麽精神病的家夥,唐吉之前隻見過一個,複生者康.奧爾,少數以暴怒的能力,無法直接制裁的奇葩。
“看見頭頂的飛機了麽?他們正在全世界面前直播這個畫面。”唐吉對精神病人的話充耳不聞,隻是指了指頭頂的飛機:“這是能給這個世界留下的最後的影像,我很樂意在全世界面前直播你的死刑。”
“但一想起你在蘇丹留下的爛攤子,我連這個機會都不會給你。”唐吉臉上的笑容更盛:“他們甚至不會知道你是誰,你幹過什麽,你會死在一個陰暗的,不爲人知的角落裏,就像今天死在這的無數普通人一樣,沒人在乎,死的微不足道。”
“你不能這麽做!”之前痛哭流涕的嫉妒再次回歸,他瞪大了眼睛,仿佛第一次見識到世界陰暗面的處女一樣尖叫:“你不能如此羞辱我!我畢竟是七原罪!”
對夢想建立地上神國的自大狂而言,這無疑是最難以接受的結果,比死亡本身還難以接受的結果!
“爲什麽不呢?”唐吉伸手從倒在一趟的貪婪身上扯了他的華麗外套,仍在嫉妒的臉上,擋住了對方的容貌,推拽着嫉妒被捏碎的手腕好像拖着一坨垃圾一樣走向一處滿是泥濘的小巷子。
嫉妒瘋狂的掙紮,然而他孱弱的肉體無力反抗唐吉的暴行,他強有力的精神探針在仇恨之焰的焚燒下,表現的并不比肌肉更好。
所以,嫉妒僅剩的反抗全都停留在了嘴上,他讓唐吉見識到了世界級的咒罵。
“停下,你這個白癡!隻有我才能救我!”嫉妒的聲音突然低沉了下去,自言自語般的說道:“讓我來處理,别再發出任何聲音。”
“聽着,暴怒,我是嫉妒,我要和你好好談談。”嫉妒不在扭動身體,而是翻了個身,讓自己靠在牆上躺的舒服點。
“你之前有沒有考慮控制一個精神科醫生,自己給自己來個開顱手術試試?”唐吉将匕首釘在牆上,擡頭看了看巷子上方的縫隙,灰黑色的火焰好像屏障一樣遮擋了那裏。
“夠了!”嫉妒的聲音聽起來帶着一絲威嚴,但配上他現在的下場,隻能讓人感覺他還能再扛幾下狠的。
反正唐吉是這麽感覺的,他也确實這麽做了。
“我是他幻想中的完美之物,那個能被冠以七原罪頭銜的完美幻影,能統治萬物的嫉妒。”嫉妒放棄了挽回尊嚴的打算,語氣平靜而真誠的說出了自己的來曆:“他用自己的精神力催眠了自己,弄出了我,他曾希望自己能成爲的那個人。”
唐吉吹了個口哨,點上了一根生命樹,他讓嫉妒多活了這麽久,唯一的目的依然是再多釣幾個玩家過來。
“我知道玩家有多難纏,多難對付,所以你們需要我。”嫉妒的語氣比之前急促,因爲他确實猜不透唐吉的心,他擔心自己說不完就被對方一發子彈送走:“這場戰争注定會越來越艱難,你們需要一個能幫你們統一意志的人,而我”
“而你恐怕看不見那天了,恐怕那時候都沒人記得你了。”再确定誘餌無法繼續吸引更多魚上鈎後,唐吉決定不再浪費時間。
他把隻剩下一半的生命樹塞進嫉妒嘴裏:“嘗一口,别說我什麽都沒給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