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爾.馬丁内茲将軍在辦公室内一個人穿好了軍禮服,把自己獲得過的各種勳章,獎章往身上挂,但他挂了一半就失去了興緻。
在人生前四十年裏他一直爲了榮譽而戰,他曾在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軍隊中服役,他們的戰艦遍布世界所有海洋,他們的軍事基地一直修到敵人臉上,他們的士兵上天入地無所不能。
在那段時間裏,喬爾.馬丁内茲就是這支最強軍隊中最優秀軍人的代表,他每天把自己打理的一絲不苟,把所有交給自己的任務都處理的完美無缺,無論是上級還是下級都信任他。
他拿到了除了戰俘勳章之外,一個士兵,一個中層軍官能拿到的所有獎章,然後馬丁内茲就在不解中目睹了聯邦的坍塌,以及軍隊的瓦解,稀裏糊塗的成了一名将軍。
盒子裏那密密麻麻的獎章,勳章有一大半都是他當上将軍後得到的,這些東西與其說是表彰他的貢獻,倒不如說是一種懇求,懇求他最少在明面上承認胡德堡軍事基地駐軍依然效忠于聯邦。
馬丁内茲感覺這還不如他自己給自己發勳章來的痛快點,他對那個該死的亨特大統領非常鄙視,對方甚至不敢和自己同處一室的談論問題。
一個懦夫,但自己依然需要他,就像之前的幾任聯邦大統領一樣,他們需要胡德堡的支持,而馬丁内茲則需要W宮的财政支持。
穿戴整齊的馬丁内茲開始等待最後時刻的來臨,他并非放棄了抵抗,決定引頸就戮,他隻是一時間有些無法接受自己耗盡心血籌備的新軍種子被一個人打敗的現實。
他上一次如此無力,還是在自己被晉升成爲将軍的那個晚上,馬丁内茲親眼看到了聯邦軍隊的腐朽,看着它是如何被時代所遺棄的。
而現在,馬丁内茲必須再看着這種事發生發生,而且比上一次更殘忍,他什麽都沒做錯,但時代卻不肯等等他。
“将軍,您現在必須離開!”一個上校帶着兩名衛兵走進辦公室,不容分說的要把馬丁内茲帶走:“目标距離這裏還有不到五公裏,他的速度很快,我們無法建立有效防線!”
“慌什麽!像什麽樣子!”喬爾.馬丁内茲将軍訓斥道:“難道我辛辛苦苦培養你們,就培養出了一群隻能打勝仗,不能打敗仗的軍人麽!”
“對不起将軍,但是來不及了!你必須馬上就走!”上校臉上閃過一絲羞愧,但還是對衛兵下令道:“你們帶将軍上飛機,立刻起飛!”
“全體都有!立正!”馬丁内茲将軍命令道,兩個衛兵和上校本人都下意識立正在原地。
“我不能走,這就是我們最後的陣地了,整個聯邦一退再退,現在已經退無可退了,如果我走了,我和那些我鄙視的人還有什麽區别?”馬丁内茲看着上校說道:“我的生命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我死了,伱們能不能繼續堅持我的理想。”
“将軍.”上校脹紅了臉,卻不敢違抗馬丁内茲的命令。
“算了,我輸了,雖然整個郭晨快的讓我無法接受,但我确實輸了,輸了就要認賬。”喬爾.馬丁内茲将軍好像瞬間衰老了十歲,那點武人的桀骜之氣散的一幹二淨。
這麽多年來,馬丁内茲一直以胡德堡軍事基地爲中心,依靠切實的力量在聯邦政治舞台上自成一派,武力就是他的基本盤。
而現在着塊基本盤被人打穿了,對方單槍匹馬就殺到了他面前,把他的所有牌面都掀翻了,就在他從幕後走向前台的第一天。
這證明馬丁内茲一直以來都在做無用功,現在爲了活命,也爲了保住聯邦軍隊最後的希望,馬丁内茲決定體面的投降。
當然,不是對外面那個超人類,在馬丁内茲眼中唐吉隻是一把槍好吧,他最少也算得上是戰列艦了,但歸根結底隻不過是武器罷了,武器終歸要被人所操縱才能發揮作用。
在唐吉背後,有一個人在爲他提供情報,讓他得以一次次精準的找到問題的源頭,那個人才是馬丁内茲需要去妥協的人——
那個隐藏在軍用科技集團背後,參與肢解聯邦軍方并拿走了最大一塊蛋糕的幕後黑手。
馬丁内茲将軍拿起了一部衛星電話,撥通了那個人的号碼,電話幾乎在瞬間就被接通了,一如他之前幾次和對方聯系時一樣,就好像那個人每天什麽都不幹,專門等在電話旁一樣。
“米科爾森先生,你赢了,我們可以好好談談。”馬丁内茲将軍順勢坐在椅子上,長出了一口氣,随着這句話說出口好像心口的壓力也随之散去:“我願意接受任何條件。”
“額,那你願意自己和那個馬上要殺到你面前的人好好談談,讓他别殺你麽?”電話那邊的聲音讓馬丁内茲的表情凝固在了臉上:“努努力,他其實挺好說話的,就是脾氣有點不好。”
唐吉一個人出現在指揮中心大門外,埃爾文指揮的合成營遠遠吊在幾百米外,好像武裝押運一樣,一槍不開,一炮不放。
聯邦的軍人從未以敢于犧牲著稱過,在确定開槍會導緻傷亡後,埃爾文根本沒有嘗試下達要求士兵強行開火的命令。
埃爾文知道,以現在的士氣,如果他真的下了那個命令,搞不好就會遭遇來自背後的冷槍了。
所以他隻能看着唐吉出現在指揮中心您,出現在距離馬丁内茲将軍不到五百米的地方,埃爾文現在隻希望馬丁内茲将軍已經及時撤離了。
但在内心深處,埃爾文又不希望自己目睹這一幕,他是馬丁内茲将軍一手提拔起來的軍官,爲了建設将軍口中的新式軍隊,很多好小夥子爲此付出了生命。
他們曾經秘密執行過多次抓捕超人類的任務,也曾将自然覺醒的戰友上交給開拓者,盡管這種事的知情者很少,但它終歸存在過。
維系這支軍隊核心人物的不是利益,不是力量,而是馬丁内茲将軍描繪的大國夢。
在那個大國夢裏政客老練而智慧,軍人勇武而有尊嚴,和現在的聯邦截然不同。
所以埃爾文很矛盾,他既希望将軍現在已經安然無恙的撤退了,又希望将軍能實踐自己描繪過的理想。
在看見指揮中心停機坪上那架旋翼機時,埃爾文的心中突然松了口氣,同時被自己的軟弱而感到恥辱。
他率領着世界上最強大的軍隊,卻被一個人所擊敗,更恥辱的是敵人就站在那裏,沒有任何防備,卻沒有一個士兵願意開槍。
羞恥和怒火灼燒着埃爾文的心靈,讓他最終做出了決定——
埃爾文再次張開了心靈網絡,在副官的協助下降所有士兵都籠罩,聖典營的士兵們已經習慣了這種連接狀态,毫無防備的放松精神,讓指揮官的心靈觸須将自己和其他人連接在一起,再次進入我既軍團的狀态。
而後埃爾文最後看了一眼這支令自己驕傲的部隊,咬着牙将全部精神都投入到【意念投射】這個能力中。
在過去的訓練中,這個能力主要用途是用來在所有士兵腦海中投影三維投影,另一個作用就是被用來暗示對将軍以及他本人的忠誠。
其原理就像在老式電影膠片中穿插幾幀食物和可樂的廣告,從而使消費者的大腦被動接受圖像一樣。
但這不是它的極限,在精神力足夠強大的人手中,【意念投射】這個能力也可以像鞭子一樣鞭撻在凡人的精神上,迫使他們服從自己的意志。
埃爾文不需要長時間奴役士兵們的精神,他隻需要一個命令的時間而已瞄準目标,開火!
整個聖典營五百多人,其中屬于攻擊力量的隻有不到三百五十人,餘下的全是輔助人員,他們的能力要麽不适合作戰,要麽就是職責太過重要不需要直接作戰。
而現在所有直接攻擊力量都在埃爾文的意志下,朝唐吉釋放着火力,不可否認在軍官們的潛意識中,大頭兵永遠沒有技術兵種珍貴,他們是可替代的.
在現代化技術和心靈網絡的加持下,盡管攻擊目标是單一目标,但士兵們還是憑本能發起了波浪式攻擊,盡可能不讓火力放空。
然而即使如此,焦灼在一起的彈道也因爲子彈過于密集而發生了碰撞,在那一瞬間,唐吉所在的區域徹底被金屬風暴和爆炸所覆蓋。
但讓埃爾文心驚的是沒有任何士兵因爲擊中目标而受傷或死亡他們根本就沒擊中目标。
對方已經進入了指揮中心,那些厚重的牆壁,自動火力,裝甲大門在一個擁有空間跳躍能力的超人類面前毫無意義,他就那麽進去了。
一切都太晚了.
指揮中心不是避難所,這裏沒有迷宮,道路筆直而寬闊,地面上還标記着指示箭頭,對一個闖入者而言極其友好。
唐吉就這麽唐突的站在了滿是人流的走廊裏,那些穿着制服的參謀和勤務兵長在慌亂的來回奔走,忙着銷毀各種紙質文件,完全沒有注意到唐吉。
呯!呯!
前奏威力翻倍的大口徑子彈在高标号混凝土天花闆上,瞬間留下了兩個腦袋大小的深坑,散落的混凝土碎片混合着槍聲一樣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喬爾.馬丁内茲将軍在哪?”前奏的槍口指向最近的軍官,但對方在同僚的注視下咬緊了牙關一言不發。
唐吉沒有開槍隻是一槍托砸翻了那個軍官,随後看了一樣地上的指示箭頭轉身消失在空氣中。
指揮中心的面積不大,尋找馬丁内茲這件事沒浪費唐吉太多時間,尤其是在他辦公室大門上還用燙金字體貼着名字的情況下。
出于對馬丁内茲将軍的敬意,唐吉在進門前海敲了敲門才推門走進去,無論那些士兵是否對他造成了麻煩,他們最少訓練有素。
大門後,唐吉一眼就認出了喬爾.馬丁内茲将軍,對方穿着一身高調的軍禮服,胸口還别了一大片勳章,看得人眼花缭亂。
在馬丁内茲将軍身後還站着一個軍官,兩個衛兵,他們都一臉憤怒的看着唐吉。
但這些憤怒随着唐吉的目光掃過瞬間熄滅,不知所措的上校和衛兵突然就感覺自己‘躺平’了,他們醞釀多時的怒火憑空消失了!
“自我介紹一下,我就是你要找的喬爾.馬丁内茲将軍。”馬丁内茲将軍給自己倒了一杯白蘭地:“不知道能否跟你一起喝一杯?”
在面對非玩家目标時,唐吉一項很有耐心,所以他拉過了一張椅子坐在馬丁内茲将軍對面:“我給你說遺言的時間。”
“爲了聯邦的未來,你不應該殺我,我已經和米科爾森達成了一緻,從現在開始我們有共同的敵人。”馬丁内茲将軍品味着白蘭地的甘冽,好像在回味自己的人生一樣:“我們可以聯手,讓聯邦再次偉大。”
“這将是一場全面戰争,而我的人是最好的士兵,他們已經做好了準備去面對任何敵人。”馬丁内茲将軍繼續說道:“殺了我,接手的人最少需要半年時間才能把我留下遺産梳理好,而對于一場戰争而言,半年時間太奢飾了。”
“米科爾森說你是個講道理的人,我把道理擺在這了,如果你要取我性命,現在可以開槍了。”馬丁内茲将軍一口喝光了杯中酒,坦然張開雙臂等待唐吉的決定。
作爲一個老派軍人,馬丁内茲隻相信利益,聯邦發起過那麽多次戰争沒有哪一次不是爲了利益而戰的,所以當他處于絕境時,他也擺出了利益給對方看。
胡德堡軍事基地的駐軍,就是他的财産,無論放在誰的天平上,都是一塊厚重的砝碼。
呯!
唐吉收回前奏,看都懶得看一樣喬爾.馬丁内茲的屍體。
在唐吉樸素的價值觀中,對方之所以擺出一副投降等待審判的姿态,唯一的原因就是自己打穿了他的千軍萬馬,把槍指在他的額頭上而已。
而在這場戰争中,這樣的場面肯定不會隻發生一次,隻不過下一次站在這裏用槍指着這位将軍的人可能就是開拓者了。
與其到時候唐吉還得再回來重複一遍今天幹的事,還是現在就開槍比較省事,更何況他不喜歡那句口号。
讓聯邦再次偉大?還是讓聯邦見鬼去吧,夜之城是自由邦,夜城人永不納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