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封的唐安然被裝進特制的小型維生艙裏,由唐吉和王正道親自護送,放在了月光之金号的某個密室裏。
維生艙能承受極強的壓力,即使月光之金号沉沒,唐安然也會安然無恙。
吳千映很惋惜王正道沒有大規模運送物體的能力,這讓王正道松了口氣,因爲吳博士顯然對實驗室裏的高精密儀器很舍不得,很有讓他充當一次搬運工的意思。
連同吳千映在内的後勤團隊最終,在開拓者回歸前十六個小時,完成了撤離工作,位于夜之城市郊的實驗室暫時被關閉了,所有設備都被封存,工作人員也被發放了兩倍的遣散費離開。
那個一直負責照顧唐安然的保姆,也有些失落的拿着一大筆遣散費離開了。
沒人注意這個保姆,她本身就是一個沒什麽存在感的人,再加上平日裏一直和唐安然單獨待在隔離區,連吳千映都沒有過多的猜疑。
但歡愉夢之主已經通過她的眼睛目睹了實驗室裏發生的一切,保姆臉上的失落不過是她洩露過來的一絲情緒波動罷了。
随着時間的推移,那位同爲七原罪的色欲女士,也正在逐漸掌握自己的力量,她的力量本質不局限于夢境。
目前她所表現的出來的,足以被稱呼爲歡愉夢之主的能力,不過是色欲力量下在欲望之夢方向上的延伸而已。
這位色欲太過小心謹慎了,爲了防止自己的身份暴露,她即使到了現在也沒有放棄自己用來僞裝身份的街女身份。
雖然這種行爲本身也契合她的能力,但相比于同樣位格的其他幾個‘同行’,多少有些掉價了。
當然,這種反差也确實保護了她,一直到現在,米科爾森沒注意到她的存在,先知找了她很多年也沒有收獲,連玩家和歸化者勢力都完全沒有找到她的尾巴。
這幾方勢力,反而被她借用夢境反向滲透了一波。
色欲一直早默默的積累自己的力量,她早早的就從先知口中知曉了自己未來會有何種成就,自從覺醒以來,就是這個虛無的未來支撐着她堅持下來。
隻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玩家的存在不僅讓人類文明的命運堪憂,也讓七原罪不可能像先知看見的那樣席卷全球了。
色欲的劣勢在于她和唐吉一樣,出身草根階級,唐吉最少還有老爺子暗中照料,現在更是成了一方大人物。
而色欲女士則從未擺脫過微末,她出生在底層,成長在底層,雖然天生聰慧,卻沒法彌補自己在眼光和知識層面的匮乏。
所以她費盡周折魅惑了爲吳千映工作的保姆,不僅可以借機掌握暴怒的動向,讓他唯一的弱點一直掌握在自己手中,還能學習吳千映看待世界的方式。
宛若海綿一樣不斷學習的色欲不滿足于此,她還控制了數名聯合調查辦公室的文員,把自己的意識延伸到了米科爾森身邊,看他如何操盤大局。
并且與此同時,色欲女士在自己的老本行上也幹的很出色,隻是短短幾個星期時間,就成了當地LSP心中傳說中的存在。
爲此,色欲女士不得不再次搬家,盡可能讓自己低調。
這一次,她可以不用孤身一人動身了,作爲七原罪之一,上次各方勢力瓜分玩家留下的素體倉庫時,她也插了一腿。
靠自己在夢境中布局籠絡的勢力,色欲廢了點周折,蠱惑了倉庫看守,讓敵人從内部自亂,最後将所有在倉素體全部拉走。
目前這些素體全都被儲存在某個秘密倉庫中,她隻冒險喚醒了其中兩個素體。
這些被抹去了記憶,如同白紙一樣的超人類素體,對色欲女士而言,很容易掌控,隻是幾天的功夫,她就獲得了兩個死忠的衛士。
這讓色欲女士在暗中松了口氣,連唐吉那樣的硬漢都把自己的兒子轉移到大海深處避難,她自然知道爲了的日子不太好過。
但色欲的力量雖然強大,卻并沒有直接強化她的戰鬥力,她永遠也不可能像暴怒一樣,用自己的怒火直接燒死敵人。
就本質而言,色欲女士依然是個風韻猶存,年齡超過三十五歲的女人,覺醒前她拉不起超過二十公斤重的行李箱,覺醒後也同樣不行。
隻不過覺醒前她可能得用一次免費的服務,才能換取啤酒肚的鄰居幫她把所有家當搬上卡車,而現在隻需要靠在窗邊對樓下的路人招招手,就能讓他們恨不能把自己後半輩子五塊錢賣給她驅使。
玩家要來了,色欲女士打算讓自己繼續向北,避開漩渦的中心,慢慢積蓄力量。
距離開拓者回歸,七小時。
“他們來的時候,會從天而降,像流星雨一樣砸過來麽?”愛德華靠着自己的哈雷機車,手裏拎着一瓶啤酒。
“應該不會,吳千映說他們會直接把意識投影過來,尋找合适的素體。”唐吉站在一處防波堤上眺望德爾科羅娜多灣,那是月光之金号的方向,此時那艘漂亮的船就在水下一百米左右。
“哦,可惜了,我年輕時候電影裏都是這麽演的。”老爺子一副世界末日關我屁事的潇灑,讓唐吉想勸他一起進入月光之金号裏的話根本說不出口。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不用勸我,雖然我老了,但我也不是好惹的。”愛德華拍了拍腰間的手槍:“别看你以前那麽勇,沒有我給你壓陣,都不知道死過多少次了。”
“就是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再見安然了,不過現在也挺好,最少孩子不遭罪了。”愛德華的潇灑随着對安然的思念轉換成了惆怅:“我知道你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但記住我的話,遇事的時候想一想,你還有安然,你對這個世界還有責任,别輕易死了。”
“你也是,别輕易死了。”唐吉轉身背着風,給自己點了支煙,習慣性甩甩手讓火焰熄滅,對愛德華擺了擺手,轉身坐進了真田廣之開來的車裏。
王正道幫他把人秘密轉移到月光之金号後,就匆匆離開了,先知進了鐵棺材,本就散漫的方舟組織更加松散,王正道是唯一能控制住局勢的人。
無論唐吉和米科爾森再怎麽看不上方舟組織,它也是歐共體那邊規模最大,資曆最老,戰果最顯著的反玩家組織。
至于唐吉的隊員們,此時則正在進行最後的準備。
夜之城是唐吉的主場,在這裏他可以爲所欲爲,艾麗娅早就徹底把控了整個城市的通訊網絡,監控網絡。
在艾麗娅的幫助下,伊森獲得了史詩級加成,超過一千兩百架不同型号的無人機被部署在全城,可以随時聽從他的指揮。
剩下的莽夫們則聚在一起,正在養精蓄銳,艾麗娅是唐吉的感知,伊森是他的眼,那些被雇傭的傭兵則是他的毛發,而這些真正屬于他的人,則是他的手。
唐吉知道,自己是開拓者的眼中釘,肉中刺,他們這次回來的首要目标絕對是自己,所以他需要地利。
他要把這座城市變成堡壘,讓每一個來着的玩家後悔。
而現在,唐吉正打算去見見一直以來被他摧殘階層,第一站,虎爪幫。
“虎爪幫一直很尊重你,唐君,但直接把你帶到高層會議上和其他人見面,确實有些難度。”真田廣之解釋道:“這不符合我們的規矩,而且對高層來說風險也太高了。”
唐吉默不作聲,他知道自己在道上的名聲,那些真正的幫派高層絕不會冒險和他面對面。
他們是對的,唐吉基本的打算其實是他們要麽選擇聽話,要麽就換一批能聽話的新人上來。
真田廣之一點也沒有因爲自己幫派高層的畏懼而感到羞恥,他大小也算得上虎爪幫的中高層了,幫派有多少家底他心裏一清二楚。
跟着唐吉會霓虹轉了一圈後,真田廣之覺得自己的眼界打開了,他們确實應該感到害怕,因爲雙方根本不在一個層面上。
就算刨除武力水平,真田廣之也很懷疑,整個虎爪幫的價值是否能抵得上月光之金号那艘船的價值?
“我會帶你去見和歌子女士”真田廣之猶豫了一下介紹到:“和歌子女士在幫内的地位很特殊,她的前兩任丈夫都是虎爪幫的高層。”
真田廣之不知道該如何更詳細的介紹和歌子的地位,因爲嚴格意義上她甚至不斷虎爪幫的正式成員,但她對虎爪幫的影響完全不次于高層。
沒人能确定那個美麗女人的前兩任丈夫,到底是死于敵手,還是死于溫柔鄉,虎爪衆們隻知道她和現任虎爪幫的首領也很暧昧。
真田廣之緩緩将車停在了小霓虹城一家柏青哥店門口,爲唐吉打開了車門:“就是這裏。”
他引着唐吉走進了店内,幾個正在老虎機上努力的虎爪衆一回頭看見了真田廣之立刻起身鞠躬,随後當他們看見唐吉時,則露出了同時混雜着畏懼和尊敬的表情。
“請您直接上二樓,和歌子女士已經提前吩咐過了。”幾個虎爪衆恨不能把自己的額頭一鞠到底頂在地上。
唐吉踏着木質台階,一路走上了二樓,迎面看見了打開的辦公室大門,以及坐在辦公桌後面的和歌子。
和歌子當然是個美人,不然她也不能連續征服虎爪幫高層的心,此時她正安靜的坐在那裏,用茶道展示着屬于霓虹女人的魅力。
“請坐,唐君,您的光臨讓小店蓬荜生輝。”和歌子露出了溫柔的笑容,殷勤的給唐吉奉上了茶水。
至于真田廣之,則被和歌子無視了。
“我聽說您有些業務,想找虎爪幫合作?”和歌子的消息足夠靈通,唐吉之前在來生酒吧豪擲千金雇傭人手的事已經傳遍了夜之城。
很多人都想知道唐吉到底想對付誰,或者到底誰要對付唐吉,市政府和接管了夜之城治安的綠波湖安保公司對此尤爲關注。
畢竟,唐吉的動作看起來不像傳統的城市傭兵行動,他的行爲讓這些還沒從戰争傷痛中走出來的人回憶起了二次企業戰争的打法。
夜之城的高層最擔心的事就是唐吉打算和洛薩斯組織,以夜之城爲戰場,打一場戰争。
市長盧瑟正在競選聯邦總統的位置,而且選舉行情相當不錯,這個時候如果夜之城市中心再來一次紅日事件,别說總統了,他連市長都幹不下去。
但規矩和道德隻能用來壓制好人,他們既然不能用這套東西來對付洛薩斯,也别想用這套來對付唐吉。
群衆的眼睛是雪亮的,誰要是覺得唐吉是個好人,那他最好的去處就是百合花精神病院。
所以作爲夜之城幾個著名中間人之一,和歌子也早早的接到了來自夜之城高層的暗示,他們想知道唐吉到底打算幹嘛。
吳千映早就替唐吉想到了這些事,也做了些布置,但她沒浪費時間跟唐吉解釋過。
如果唐吉願意在這件事上和所謂的高層合作,他就不會讓艾麗娅和伊森在暗中接管城市網絡了。
唐吉很了解官僚和企業,想和玩家們對抗,他需要的是更靈活的編制,比如傭兵,比如街頭戰士。
前者唐吉已經全額支付了傭金,算是花錢買命,而後者,在唐吉心中則屬于廢物利用,死不足惜。
“我需要虎爪幫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留意街上的生面孔,或是突然性情,習慣有變化的老面孔。”唐吉沒有和和歌子遞過來的茶:“有什麽風吹草動,就通知我。”
“唐君,你是在找洛薩斯組織的人麽?”和歌子直接的問道:“他們近期打算再次來夜之城?”
“算是吧。”唐吉點了點頭,直接承認了,反正洛薩斯本來就是開拓者們的馬甲之一。
“會再發生一次紅日麽?”作爲一個霓虹人,和歌子對這種事的恐懼,是其他人的三倍。
“如果你們足夠賣力的話,不會。”唐吉的語氣宛若鋼鐵,他絕不會讓那群混蛋再來一次紅日事件了。
這一次,他要把他們的屍體吊在路燈上,他要把他們的靈魂全部燒成灰燼。
這一次,他要讓所有開拓者都永遠記住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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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