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都是夏肆做飯,雖然顧九行很是感動,但他委實不能讓夏肆再這麽折磨自己的胃,拿到鍋具之後,便做了一餐瞧上去色香味俱佳的食物。
夏肆站在門外看他來回忙碌的模樣,心中隻覺顧九行除了不坦誠外,哪哪都好。
沒多久,顧九行就做好了午餐,二人吃了個精光。
顧九行雖說要将内心之話将給夏肆聽,但他還是有些内斂,給自己灌了幾口烈酒,身上湧起一股眩暈,這才歪歪扭扭的走着路,去找夏肆了。
這會兒夏肆正坐在陽光下,閉着眼睛曬着日光浴,她也不怕被曬黑,一身露在外面的皮膚如雪一樣白皙,讓人看着心中便輕易升起一股念頭。
這皮膚恐怕深深按上一下便能出現幾道印子。
顧九行遠遠便瞧見了夏肆,他不禁心中急切,加快了步子,沒多久便來到了夏肆的身邊。
雙人的太陽椅此刻旁邊還很寬敞。
他穿着白衣黑褲,幹淨純粹到了極點,眉眼如畫一樣,眼眸烏黑發亮,在微醺下莫名熏陶出一絲絲說不出的誘惑力。
看着飛奔而來的顧九行,夏肆心中便想到了自己和他一塊去顧三爺家中後,在私人影院看電影時的場景,他喝醉後,情不自禁朝自己靠近,還握住她的手,醒來後卻又滿臉義正辭嚴,極不相信那是自己做出來的事情。
夏肆沖他擺了擺手,顧九行順勢躺在她身邊,又迫不及待的将她攬進懷裏,手腳并用的把她露在外面的肌膚給遮起來,好像這樣就能不讓别人發現似的。
“夏肆……”他用微紅泛着熱意的臉貼在了她的脖頸處,輕輕的蹭了蹭,瞧着就像是一隻無比溫順的大型犬類。
“喝酒了?”
夏肆捏了捏他的後脖頸,不緊不慢問道。
他很是誠實,點着頭,語氣乖順,“嗯……不喝酒不敢說。”
這副模樣,看得夏肆隻覺那陽光散發的熱量在心尖灼燒,不過她并不是着急的人,冷靜的看着顧九行,也不逼他,隻靜靜的等着他先開口。
顧九行也在等夏肆問自己,但她一直不說話,顧九行就有些失落,小聲的在她耳邊呢喃,“你怎麽不問?”
“問什麽?”這次輪到夏肆開始裝傻了。
顧九行覺得夏肆這個人當真是壞到了骨子裏,那天晚上分明是她先挑起阻隔在二人之間的那層紙,現在又故意不承認,隻把他當猴耍呢。
但偏偏顧九行就是喜歡他,無論她做什麽,他都喜歡。
現在酒意熏人,顧九行沒有太多顧慮,直接說道,“問我爲什麽沒有安全感。”
夏肆隐隐笑了出來,“你自己不是知道?說來聽聽?”
顧九行看着她那帶着笑意的臉,那股委屈收了回去,抱着她的手便不由自主的收緊。
“你最開始……沒有用心。”顧九行直愣愣的說道。
夏肆:?
她沒有用心?
夏肆隻覺自己要氣笑了。
卻聽顧九行繼續說道,“你隻饞我的身體,并不是稀罕我這個人,如果有其他比我更好看的人出現,你一定會和我分手。”
他說話聲音有些飄,又不自覺帶了一股澀然,便奮力抓住了她,“我不想看到你和别人在一起,也不想和你分手,更不想你愛上别人。”
顧九行從和她在一起的那天開始,就已經感受到了離别的隐痛。
最開始顧九行并不知道那到底是爲什麽,後來他看到了一本書,上面寫道:任何一種環境或一個人,初次見面就預感到離别的隐痛時,你必定是愛上他了。(注)
從那時候開始,顧九行就知道自己愛慘了夏肆。
人都說沒有誰離開誰會活不下去,顧九行自然也知道自己就算沒有夏肆也能活下去,可他不想。
知道火色有多美的人,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在陰暗灰溝中待下去。他隻希望那簇落在自己手中的火苗,将陪至他生命盡頭,任誰都不能奪走。
顧九行一想到自己内心灰暗的念頭,就覺自己無比肮髒,用這種下三濫的辦法困住她,不能讓她起舞。
明明最開始,他早就做好了會和夏肆分手的準備……
顧九行狠狠閉上眼睛,把這些話告訴了夏肆。
“你和江舟竹的母親打電話,我心裏很難受,蕭天河從口中說出你的名字,愛慕你的樣子,我恨不得把他就此抹去消失不見。”顧九行隻覺自己大腦都被酒精控制着,說話都由不得自己了,那帶着幾分哀怨和悲傷的情緒,在他清冽嗓音中,顯得無比清晰。
顧九行的唇貼在她的脖頸處,幾乎用盡渾身力氣的說道,“我愛你啊……”
他比任何一個人都要愛她,愛她渾身上下所有,用盡全力的愛她。
他知道自己不會說那些引她開心的話,沒在一起時又那般百般對她冷嘲熱諷,她心中對他的喜歡必定和他不對等,這才是顧九行感到最惶恐的一點。
顧九行無時無刻都在擔心夏肆會離開自己,不安情緒從和她在一起後便一直存在。
聽完了他的話,夏肆一陣冗長的沉默。
她按着顧九行後脖頸的力道都小了許多。
脖頸處有一絲絲濕濡,溫熱很快轉涼,帶給夏肆的卻是一道火辣辣的溫度。
她萬分沒有想到自己向來的漫不經心對顧九行的影響這麽大。
難道她真長了一張渣女臉?
夏肆狐疑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最後又低頭看顧九行。
所以症結所在就是他時刻擔心自己會和他分手。
可夏肆從來沒想過和他分手。
她好不容易把顧九行追到手,也沒想過讓他屬于其他人,夏肆單單想了想要是顧九行和别的女人同進同出,她眼底就泛起了一股冷冽寒意,比之顧九行那股醋意隻會更甚。
夏肆摸着顧九行柔軟的頭發,心中暗自思忖把結婚這個日程提上來的可行性。
這家夥極會胡思亂想,整個人都快把自己整成神經病了。
顧九行酒勁上頭,又有夏肆在身邊,很快就泛起了一股睡意,躺在她身邊,雙手禁锢着她的腰,沉沉睡了過去。
夏肆任由他抱了許久。
旁邊是飒飒的海風,夾雜着一股海腥味兒,并不刺激,夏肆跟着顧九行睡了一會兒,便起來将自己的腰從顧九行手中解放出來,回了房子裏拿了東西出來。
等顧九行睡醒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左右了,他的腦袋其實還有點昏昏的,酒并沒有完全醒過來,不過這已經不影響他将目光看向四周了。
在周圍環伺一圈,很快,他就找到了夏肆。
她坐在礁石上面正低着頭擺弄着什麽,看上去很是認真。
顧九行感覺到海邊已經漸漸有了涼意,便走過去找夏肆。
後者聽到他來礁石這邊的聲音,便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朝他看了過去。
他站定,問她,“你在幹什麽?”
夏肆将東西塞進了口袋,沖他招招手,“能上來麽?”
顧九行點了點頭,很快便上去了。
“這會兒已經冷起來了。”顧九行也沒繼續問她剛才在幹什麽,隻摸摸她的手,發現她手指微涼,便攏進自己手中幫她暖了暖。
夏肆看着他,擡頭在他的唇上嘬了一下。
輕飄飄的,如羽毛一樣。
顧九行也不知道爲什麽,明明早就習慣了她的親吻,可現在心髒仍舊不規律的亂跳了一下,他輕顫着睫毛,看向夏肆,有些不明白她爲什麽要親自己。
“你的手倒是很熱。”夏肆不緊不慢的說着,又在他手心撓了一下。
“正好把熱量傳給你。”
“隻有暖手可不夠。”夏肆意有所指。
顧九行還沒說話,便被她封住了口。
以前夏肆的吻向來帶着一股掠奪的意思,有時還會完全無視自己的念頭,随心所欲的放肆,然後又挂着似有若無的笑容,問他喜不喜歡。
不管他怎麽回答,最後都會被風卷殘雲。
顧九行也早就習慣了她的作風,但今天她有點不一樣。
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夏肆捏住了他的耳垂,在手中不輕不重的捏着。
她的力道很是溫和,又可以說是溫柔,帶着珍視的意味,讓顧九行心尖不停的發顫,不由自主的将自己的手放在她細柳一般的腰上,和她更加貼近。
風還在溫和的吹着,不遠處海面上偶有海鷗飛過,從海平面劃出一道浪花,魚兒遊動,又碰到一龐然大物,連忙向别處躲去。
隻瞧見一隻隻粉色的海豚,從水中鑽了出來,躍起流暢漂亮的身姿,在海中盡情飛躍。
那原本能引人駐足的景觀,此刻人卻在礁石上親的忘我。
顧九行罕見得到她的溫柔以待,幾乎要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顧九行無聲看她,夏肆隻将其認作是嗔怪。
随即便又俯身含住他的唇,帶了幾分強勢的力道,攪得顧九行隻感覺自己的魂兒都快被她全都勾走了。
這兩天,顧九行仿佛是忘記了自己醉酒時說的話,二人從最開始你綁我我綁你的狀态,不知不覺的又變成了真像是度假的意思,這座島上隻有他們兩個人,外加兩隻貓,猶如世外桃源一樣。
每天又有人給她做飯,夏肆不知道過得有多滋潤。
顧九行也樂得研究菜品,聽到夏肆臉皮極厚的誇獎他,乃至于他做好一道菜,便過去抱住他的腰狠狠誇贊他一番時,他臉上都帶着一股清甜隽秀的笑意。
不知不覺的,他隐隐感覺到了夏肆的認真。
雖然她每天都會消失一段時間,也不知到底去幹了什麽。
神仙日子總是短暫的。
夏肆手中拿着兩隻漂亮的白色指圈,在太陽底下眯着眼細看。
透着乳白色晶瑩剔透的光澤,這指圈被打磨得很是平滑,摸着又帶了一點點粗糙。
顧九行還在睡覺,她們昨天晚上鬧得有點狠,顧九行累得連哭都沒了聲兒,現在别說是起來了,恐怕要睡到中午餐能醒了。
夏肆看着自己磨了三天才做好的東西,神情上多了幾分輕松。
把它塞進口袋裏,正欲回房時,便聽見一陣轟隆聲,她側頭朝遠處看去,隻瞧見一架直升飛機,正朝她們這邊飛來。
夏肆倚着門框,算了一下時間。
她們在這座島上已經過去八天了,也難怪有人找過來。
看來顧九行并沒有把線索全部抹掉。
這房子的隔音做的很好,外面直升飛機聲音那麽大,卧室裏顧九行都沒醒來。
飛機在草坪上停下,從上面陸續走出了人。
最中間的人夏肆看一眼就知道是誰。
顧三爺,親自來了。
他身邊還跟着一個神情着急,滿眼急躁的女人,夏肆也認識。
那是她的私人助理,潘清虹。
夏肆走在走廊上,腳步不緊不慢的來到門口。
顧三爺看着神情懶散,透着一股随意閑适的夏肆,眼角不由得抽了抽。
“我侄子呢?”顧三爺問道。
“他還在睡覺。”夏肆回了一句,還沒多說,就被潘清虹給先堵住了。
“夏總!終于找到您了!”她這幾天心驚膽戰,整天都處在高度緊張的情緒中,看到夏肆之後整個人才松懈下來。
夏肆看她馬上都要流淚了,便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進來吧。”夏肆帶着顧三爺和潘清虹走進了客廳。
顧三爺這才知道原來夏肆和顧九行在這兒還養了兩隻貓。
那兩隻貓被潘清虹給抱住,左一口乖乖右一句乖乖的逗着。
夏肆給顧三爺倒了一杯水,問道,“三爺怎麽找來的?”
“九行沒有把申請航班給抹去,廢了我兩天功夫,才找到這個島。”
顧三爺着實有些氣惱。
顧家産業極大,顧九行他父母留給他的東西更是沒辦法數清,所以顧三爺一時間竟然沒想到他在外還有這麽一個島。
顧三爺又聯系了機長,确定了他停機的具體位置,縮小了位置,在高空盤旋三十分鍾,這才找到了夏肆和顧九行所在的這個小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