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興趣去拯救一個身陷囹圄的失足少年,不過江舟竹的身上帶着的那一股狠勁兒,她很喜歡。
可他如果緊緊隻有狠勁兒,這并不夠。
就像是夏肆推到他眼前的那杯清水,江舟竹還不夠渾濁,需要不斷磨練。
夏肆相信依照他的聰明才智,應該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她看着顧九行從醫院裏出來,眼底露出些微細碎的笑,将思緒從江舟竹的身上抽離,沖着顧九行按了按喇叭。
從醫院結束一半工作的顧九行一會兒還有台手術要做,又不怎麽想吃醫院餐廳的飯,便準備出去随便吃一點。
剛走到走到門口便看到了夏肆那輛嚣張的保時捷,顧九行停頓了一秒,擡腳走了過去。
“下班了?”夏肆将車窗搖下來,問他。
顧九行搖搖頭,目光不經意的落在她的身上,說道,“還要做手術,我出來吃個飯。”
他語氣微微停頓了一下,又問道,“你怎麽在這?”
“出來工作,正巧路過這裏。”夏肆揚着眉頭,随意道,“一起吃個飯?”
聽到她的邀約,顧九行心中微動,他擡腳走了一步,然後矜持的點點頭,“好。”
“上車。”
上了車,顧九行将安全帶系上,車窗也被夏肆給搖了上去,原本隻有雪松味的車裏,多了幾分食物未散去的味道。
顧九行按下安全扣的手一停,看向夏肆。
沒有關注到顧九行的視線,夏肆将車重新啓動。
顧九行眼底漾起些微道不明的情愫,一閃而過,被他完完全全的收斂了起來。
他頭低了許久,安全扣無論怎麽樣都扣不上。
夏肆聽到了一聲懊惱。
她側頭,便瞧見顧九行正在和安全扣作鬥争。
“安全扣都不會扣了?”夏肆挑着眉,夾雜着調笑的語氣在頭頂傳響。
顧九行手指捏着安全帶,淺聲說道,“今天已經做了兩台手術了。”
他擡着如霧的眼眸,微微泛着淺紅的薄唇輕輕的張張合合。
夏肆的目光在他清隽的面上停頓許久,聽完他的話,又挪到他的手指上。
拿操作工具的痕迹還沒有完全消失,在顧九行如玉一樣的手指側邊留下了紅痕。
夏肆擡起手,指尖不經意的從他手背劃過,帶着陣陣酥麻穿過指縫,把他手中的安全帶給拿過來,不緊不慢的扣上。
“下次有需要,直說?”那泛着些微磁性的女聲故意被壓低,微側的頭發絲從耳後滑落,有幾縷纏上顧九行的頭發,似要極盡纏綿。
顧九行心跳如鼓,險些沒有壓住,撞進她淺茶色的鳳眸中,他隻覺一陣說不清的情緒翻湧,濺起的情愫一股讓他無法抵禦。
他眼尾微微泛紅,輕輕的點頭,率先将遊離的目光挪開。
夏肆收回手,踩着油門,将車駛入馬路。
“想吃什麽?”夏肆随意問道。
顧九行想了想,說道,“日料。”
夏肆點頭,找了一家附近的日料店,不過五分鍾便到了日料店。
八九點的時間,正是飯店客流量最多的時候,日料店裏也坐滿了人。
她們來的比較巧,剛剛有一桌離開,給夏肆她們騰了位置。
點完食物,顧九行看着夏肆,說道,“這次我請你。”
“嗯?”這邊聲音有些多,夏肆的語氣顧九行的耳中時,也變得含糊起來。
顧九行咬了一下舌尖,解釋道,“給你賠禮道歉。”
夏肆聽懂了顧九行的話,胳膊肘按撐着桌面,眼底漾起些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一頓日料就想打發我?”
上挑的語氣,讓顧九行有些耳熱。
這日料店也很是簡單,是有些寒酸。
“那你想怎麽樣?”
夏肆托着下巴,視線在他的臉上遊走,“既然做不了男朋友,把你當成朋友還算賞心悅目。”
聞聲,他愣在了那裏。
“下次我挑地方,宰你一頓,如何?”
她面上仍舊帶着笑,帶動那明豔動人的鳳眸,如玉一般熠熠生輝。
顧九行的心髒卻堕入冰窖。
當成朋友……
那原本雀躍的模樣破裂,多了幾分蒼白的神色,垂下眼睫,将情緒盡數收斂,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夏肆看着他透露出的憔悴之感,眼底神情愈發的濃烈。
沒多會兒,顧九行強撐着露出笑容,“好。”
朋友……也好。
夏肆久久未語,直到菜品上來,顧九行仿佛是很餓,沒再多說一句話,動手開始吃飯。
她本就已經吃過一頓了,這會兒并不餓,仍舊象征性的吃了幾口。
很快她就停了下來,反而是在看顧九行吃。
漂亮的人,就算是狼吞虎咽的吃飯也是好看的。
就像是顧九行,唇角沾染了些微醬汁的深色,就變成了顔色極正的口紅,在如冠玉的面上,顯得格外醒目,讓人難以挪開目光。
顧九行心裏不好受,陷入自己的思緒中出不來,自然也沒看到夏肆侵略性極強的目光在他臉上遊走。
忽的,顧九行隻覺臉上被人用東西擦了一下,他瞬間回神,擡起頭。
看到夏肆不知道什麽時候拿了紙巾,從他臉上抹過之後,便随意的收回了手,神态自然極了。
顧九行微微擰眉,“你……”
“你臉上沾了東西。”夏肆将紙巾上沾的深色露給顧九行看,挑着眉,“幫你擦掉,沒關系吧?”
顧九行愣愣的看着那紙巾,沉默半晌,“沒關系。”
“謝謝。”
說罷,顧九行便往自己的嘴裏塞了一塊小巧的壽司,上面帶着魚子醬,是顧九行很喜歡的味道,但現在他卻食之無味,心亂如麻。
“不客氣。”夏肆挑着眉,慢悠悠的說道,“我們是朋友。”
顧九行:……
吃不下去了。
把顧九行送回醫院之後,夏肆便回了家。
說了和顧九行當朋友,夏肆與他的聯系就開始密切起來,不再像前段時間那般藏着掖着。
顧九行剛剛問診完,拿起手機便看到了夏肆發來的信息,有時候是她的貓,有時候問他有空沒有。
總之他一閑下來便能注意到夏肆。
坐在椅子上,顧九行那琥珀般通透的眼中多了幾分困惑。
朋友之間的聯系都是這麽頻繁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