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日子沒有維持多久,很快,天狐族發生了一件大事,父親白長庚把所有重要族人,包括白月在内都召集起來。
白長庚面色比以往還要凝重。
“族内供奉的大鼎是先祖留下的東西,每三百年都需要一個命格相符的族女用血來供養,如今三百年期限将至,我已經推算出合适的供奉人選。”
“本族符合命格的有兩個人,一個是月兒,不過月兒是男孩,不符合一定要族女的要求。”
二叔白長松連忙說道:“既然已經找到了合适的人選,那趕緊啊,這大鼎關乎到整個天狐族的運勢,世世代代,供奉是絕對不能斷的。”
白長庚看了白長松一眼:“這次我把你們召集起來正是商量這件事,如果大家覺得可行,明日就開始實行。”
“合适的人選是誰。”白月在一旁問了一句。
白長庚長出了一口氣:“這個人,非她莫屬。”
“她?”
族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都不知道白長庚什麽意思。
白長庚接着往下說:“就是月兒的雙生妹妹,一直以來都被施以禁術抑制生長的那個。”
是她……
白月腦子裏立刻浮現出那張天使般可愛的臉龐,别人看不見的角落,小小的手掌暗中收緊了。
“父親預備讓她怎麽犧牲?”
白長庚毫不留情的說:“尋常被挑選做供奉的族女,隻要每十天取一次血,如此維持一年就可以。”
“可是,她太小了,就算天天取血都不足以供奉大鼎,隻能一口氣放幹全身的血。”
“我的打算是,明日把她抓起來,舉行儀式,放幹血,再用她的血供養大鼎,大家若是沒有什麽意見,這事就這麽決定了。”
白長庚話音一落,其他人紛紛點點頭,對他們來說,不過一個棄子而已,爲了整個天狐族的氣運,殺了就殺了。
“就憑她,也配?”
白月冷哼一聲:“一個卑微的棄子而已。”
随即,對白長庚說道:“父親,我覺得這事不可行。”
白長庚沉吟片刻:“可如今沒有别的辦法。”
“誰說沒有?”
白長庚包括其他人均面色疑惑。
“我族不是有一個術法叫天狐變,可以轉換性别嗎?”
白長庚瞬間意識到了什麽,略微詫異:“月兒,你是要……?”
白月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白長庚面前:“既然非要族女的血,我來施展天狐變,化作女兒身,取我的血供奉大鼎。”
“月兒,你完全可以不用如此。”
白長庚自然是反對的,可是白月的目光格外堅定。
“我意已決,求父親成全。”
白月執意如此,其他人也沒辦法。
天狐變施展後要十年後才會變成女相,卻已經可以取血供奉了。
從白月取血供奉的那天起,拜無憂很長時間沒有再見過她。
同時,白長庚聽到了一些閑言碎語。
在白月剛好供奉大鼎滿一年,白長庚将白月叫到了自己面前。
“父親。”
白月朝白長庚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其實在他眼裏,白長庚是天狐族族長比父親的成分多很多,所以,看他的眼神總是帶着幾分恭敬。
白長庚此時已經聽到了一些捕風捉影的閑言碎語,不過,按耐不發。
“月兒,這次爲父找你來是想告訴你,你現在這個師傅到底能力有限,爲父已經替你另尋得授業名師。”
“并幫你遞了帖子,從明天開始你就去落日山拜訪你的名師,在這期間,沒什麽事就不要回來了。”
“是,父親。”
仍然是那一副不卑不亢的語氣,隻聽這語氣,很難想象他隻是一個六歲的小男孩。
白長庚猶豫再三,還是把最近聽到的話問出了口。
“月兒,爲父聽說,你總是去找那個丫頭,是不是真的?你甯願用天狐變,淪爲女兒身也不要她來供奉大鼎,莫非……?”
白月沒有說話,白長庚深知自己兒子的性子,也不等他回答。
“月兒,你是個好孩子,爲父相信,不久的将來,你一定會是爲父的驕傲,天狐族的未來在你手裏,所以,每次天狐族的大小事情,除了召集族中的那些叔叔伯伯以外,爲父都會叫上你來旁聽。”
“同時,你很顧念親情的好孩子,爲父不想你被蒙在鼓裏,繼續做些根本就不值得的事。”
“爲父今天要告訴你一個封藏多年的秘密,不過,這個秘密你絕對不可以洩露給其他人。”
“父親請說,孩兒洗耳恭聽就是。”
雖然這樣說着,白月明顯對這個秘密不感興趣。
白長庚走了兩步,緩緩說道:“孩子,其實那丫頭不是你的雙生妹妹。”
白月眼中才有了一兩絲詫異:“那父親爲何稱她和孩兒是雙生子,還将她關在那種暗無天日的地方?”
“因爲這是你父親,我的恥辱。”
白長庚敲擊着桌面,想起這件事情心情不太好。
“你娘懷你的時候,何姨娘同時也有孕了,可是爲父已經三年沒進她房裏,她哪來的身孕?一番嚴刑拷打才知道何姨娘耐不住寂寞與家仆私通,珠胎暗結。”
“爲父當即大怒,欲殺之,可是忽然想起何姨娘的母族是依附天狐族的一個小部落,若是殺了那賤人,恐會招來無盡的麻煩。”
“可是,爲父實在丢不起這個人,隻能壓下這件事,将何姨娘關了起來。”
“碰巧,我族視雙生子爲不祥,等她生下野種後,便稱這女嬰和你是雙生,與你相生相克,将這野種也關了起來。”
“所以,她根本就不會克了我的氣運,隻是因爲何姨娘給父親戴了綠帽子,就要被如此對待?”
白月面色沉靜,說出的話卻字字誅心。
“那又如何?”
白長庚顯然對白月說的這番話不滿,語帶敲打。
“她不過就是一個不知道父親是誰的野種,而你是真正的天狐族嫡系,所以,根本就不值得你護着她。”
“月兒,父親希望你能明白這個道理,去吧,也希望看到你回來的時候,能擔得起天狐族嫡系的身份。”
白月沒有再說什麽,隻是回了一個是便不再說話。
就在快要離去的時候,白月扭過頭來。
“父親,孩兒此去,不知何時才能回來,孩兒想……見見娘。”
“有什麽好見的?”
白長庚想也不想就拒絕:“爲父不讓你見你娘是有原因的,你娘一個婦道人家,頭發長見識短,隻會叫你玩物喪志。”
“明天,你就要走了,若是讓你娘來送行,大庭廣衆,必然會哭哭啼啼,這成何體統?”
拜無憂的最後回憶裏,回蕩着一句話。
“恭喜恭喜,是位小公主,六斤八兩。”
………
拜無憂猛地睜開了眼睛,嘩的一下從池中站起來。
因爲坐的太久膝蓋有些酸,拜無憂身子搖晃了一下,差點再次摔進池子裏,白月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拜無憂看着面前的白月喃喃自語:“這……就是前因後果?”
确認拜無憂站好之後,白月收回了手:“不錯。”
拜無憂低下頭,有些惆怅的喃喃道:“就因爲小時候我撞見你躲在角落哭,順手給了你半顆糖,你就這樣對我,值得嗎?這麽多年了,那顆糖,早就化了……”
“沒有化。”
白月的聲音仍然不帶一絲溫度,确定拜無憂擡頭去看他,白月将手放在胸口。
“一直,都在這裏。”
“好,我知道了,我們先回去吧。”
這麽多回憶,信息量太大了,說實話,拜無憂隻覺得腦子裏亂得很。
“好。”
白月沒有再說什麽,将她帶了回去,空蕩蕩的房間内。
拜無憂坐在床上,舉起纖細的手腕,手腕上帶着一隻碧色的镯子,這便是她的太陽能腕表。
拜無憂轉動了一下镯子的内環,依舊像往常一樣,呼喚道:“喂,有人嗎?”
她已經試過無數遍,都沒有任何回應。
這件事令她憂心忡忡,難道是因爲隔着另一個時空,信号接收的不好?或者,林楓出意外了?
就在拜無憂放下镯子準備放棄的時候,突然,聽到了一個跨越時空,帶着幾分激動的聲音。
“清水,是你嗎?你還活着?”
幾天後,白月站在那裏,而他的目光對面就是拜無憂的房間,獨孤北嶼站在白月身後。
“白月,你都看了幾天了,有什麽話不能找她直說的嗎?”
白月垂下眸子:“她知道了事情原委之後什麽都沒說,我怕,她會因此讨厭我。”
獨孤北嶼歎了一口氣:“原來你還會怕被人讨厭,不過我覺得無憂姑娘不會,你若是想見她就去找她吧。”
白月沒有說話。
拜無憂邊走邊碎碎念:“林楓說圓滿大結局,也不一定要男主和女主在一起,隻要大家都圓滿了,也算做我的任務完成,是不是真的?”
“但願是這樣,不然女主都變成男的了,要想把他和蘇禦撮合成一對,這難度真是……想想就夠了!”
“現在就去找白月解答我心裏最後一個問題!”
拜無憂還沒有走到目的地,獨孤北嶼就走了上來。
“無憂姑娘。”
“大司命,你有什麽事嗎?”
拜無憂眨巴着眼睛看着面前的獨孤北嶼。
獨孤北嶼扭頭看向白月:“白月找你,你快去吧。”
“這麽巧的嗎?我還正想找他呢。”
拜無憂小聲說了一句,對着獨孤北嶼笑了一下,走向白月。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你問吧,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你都知道了,沒什麽可隐瞞的。”
“爲什麽我們再見面的時候,你就要殺我?”
“因爲,天狐變破功了,由我取血供奉的大鼎異動,殺了你,用你的血重新供奉大鼎,天狐族才能安定下來。”
拜無憂點點頭:“這麽說,你還是想殺了我?”
白月沉吟片刻:“其實你也不是非死不可,除非……”
“除非什麽?”拜無憂趕緊問道。
可是,白月卻怎麽也不說了。
“你快說啊!”
拜無憂催促道,心裏不禁吐槽,有什麽就說什麽,這也很難開口嗎?
面對拜無憂的催促,白月說道:“等下,讓北嶼君跟你說。”
随後就走了,一晃眼人就不見了。
這人走得可真快,拜無憂不禁感慨又跑回去找獨孤北嶼。
“大司命,白月說你有話跟我說,究竟是什麽話?你可别學他吞吞吐吐的。”
獨孤北嶼略一詫異,随即把手放在嘴邊尴尬的咳了咳。
“在下……是有話想跟無憂姑娘說。”
“什麽話?那你倒是快說啊。”
拜無憂眨巴着眼睛,她想活命,才不想祭大鼎。
“既然有辦法能讓我不被追殺,爲什麽不說出來看看,能不能實行?
“當然……當然可以說出來。”
獨孤北嶼竟有些語無倫次,臉上是濃濃的尴尬,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無憂姑娘,借一步說話。”
拜無憂無奈的撇了撇嘴,跟着獨孤北嶼進了内室。
拜無憂坐下來,打量着周圍的陳設,和白月的内室一個風格,很是風雅。
“現在可以說了吧?”
獨孤北嶼優雅從容的撩衣擺坐下:“無憂姑娘,想必關于天狐族大鼎的事情,你已經清楚了。”
拜無憂點點頭。
“然後?”
“你……不要怪白月,要殺你的是天狐族,而不是他,目前,白月的天狐變破功了,隻有重新貢獻你的血,才能鎮壓那面大鼎。”
拜無憂一陣緊張,整個天狐族真的都要殺她!
天啊,天狐族的實力她又不是不知道,要是真的較真,十個素女宗加起來都不是對手,她還躲得過嗎?
“他,他不是說我可以不用死嗎?到底什麽辦法?”
獨孤北嶼這才說道:“無憂姑娘,這個辦法就是……你嫁給白月,和他結成雙修道侶,尋求他的庇護,他能護你周全。”
“否則,天狐族的人要追殺你,就憑你的素女宗,恐怕抵擋不住攻勢。”
“什……什麽!”
拜無憂驚訝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我給他當道侶?不……不是吧!”
獨孤北嶼的神情卻無比認真:“目前這是唯一的辦法,而且越快越好,無憂姑娘,你考慮一下。”
我勒個去!這畫風不對啊,書中“女主”要向她結道侶?
别人穿成炮灰女配最多和男主搞在一起,她卻是女主跟她?!
當然,這女主加引号的。
拜無憂心中的驚詫可想而知。
“我……”
獨孤北嶼繼續追問:“無憂姑娘,你意下如何?”
拜無憂穩定了一下心神,沒好氣道:“大司命,成親這麽重要的事,爲什麽是你來說,他自己不能親口來跟我說嗎?”
不要告訴她,這厮還不好意思自己開口。
這番話頓時讓獨孤北嶼啞口無言。
“無憂姑娘,請稍等。”
說完,就起身走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白月進來了,一樣坐在她對面。
拜無憂低下頭看着桌面,兩隻手指在桌下攪在一起。
天啊,這都是什麽事……
“跟我結契吧。”
白月開門見山,仍然是那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我不殺你,天狐族會派另外的人來殺你,跟我結契,我可以護你周全。”
聽到白月親口說出這話,拜無憂才萬分震驚的意識到。
她她她她…她這是被求婚了?!
拜無憂擡起頭:“你這是,向我求婚?”
“你可以這麽認爲。”
“呵呵,阿哥,你,你是開玩笑的吧。”
“前幾天你差點沒把我殺了,現在突然又說要跟我結契,這……”
暈死,和她以前想象的被求婚場景完全就不一樣……
沒有鮮花,沒有鑽戒,沒有感人的求婚緻辭,沒有夢中的王子單膝跪地……
關鍵,白月這語氣,簡直就跟商人之間那種我要和你談樁生意的口吻一模一樣。
最重要的是,她還沒談過戀愛啊,連戀愛都沒談過居然就要結婚了。。。
(本章完)